城市的夜晚總是被霓虹燈占領，縱使月亮再亮，也不覺得耀眼。

老城區自然沒有璀璨的燈光，這一片都是居民區，往西邊才是繁華區了，一家酒吧就在這分界線上——夢無歸。

這是張無夢的閨蜜于斐開的酒吧，鑲嵌在老城區里格格不入，但好在人流量可以，而且是靜吧，不少上班族會在晚上選擇來這里坐一坐。

張無夢喜歡調酒，這也是她總在酒吧的原因。

蕭瑟秋風從門口突然涌入，張無夢感覺到來者不善。

一個穿著帽衫的男子走進來，雙手插在口袋里，側目往身后觀察，腳步很快，直接往二樓衛生間過去。

張無夢還沒來得及跟上去查看，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跟著那人進來。

目測有一米八五，身形結實，一頭利落的短發，一雙寒氣鄙逼人的劍眉，雙眼皮，大眼睛，挺拔的鼻梁，上身一件黑色夾克，襯著白色T恤內搭，下半身是黑色長褲，黑色休閑鞋，腰間帶著什么東西，應該是警察。

“沈隊，沒看到啊。”程治康已經找了一大圈了。

張無夢自他進屋起就感覺到了，她感覺得到有戾氣在附近，應該是他要找的人。

張無夢雙手十指交叉合十，深呼一口氣，似乎有一個影子從二樓窗口飄出去。

不對，好像不是他。

“這就跟丟了？”他抓了把頭頂短發，扭頭看了眼正對著門的吧臺，人來人往的嘈雜中，吧臺里那個平靜淡定的女孩格外扎眼。

她正看著自己，于是他沒有絲毫猶豫，大步走過去，掀起的衣角從空氣中劃起一道痕跡。他把口袋里的證件摸出來，拍在她面前：“你好，市刑警大隊，沈燮，麻煩你出示一下證件。”

張無夢只是抬眼看看他，面無表情，從口袋里拿出身份證遞給他。

張無夢？名字倒是挺特別的。

她慢條斯理地擦著手里的杯子，緩緩開口：“你們要找的人不在這里。”

“你知道我要找誰？”沈燮驚訝，但依然冷靜地抬眼看著她。

“應該是個男人，一米七五左右，中等身材，他今天沒有來過這里。”

張無夢與他有來有往，絲毫沒有膽怯，也沒有任何的驚訝，怎么看都不是個普通人。

沈燮問：“你為什么知道？”

“感覺。”

毫無疑問，沈燮把她帶回了隊里。

沈燮拿著張無夢的檔案看了一遍又一遍：“張無夢，女，28歲，西津市人，西津大學臨床心理學2012級，西津市精神衛生中心，副主任醫師……”

“沈隊，這啥也看不出來啊！”

沈燮合上文件夾：“那酒吧呢？”

程治康說：“酒吧的經營人是于斐，就是那個西津銀行的董事長的女兒。她和張無夢是高中同學，大學也都在西津大學，工商管理2012級。”

“沒了？”

程治康點點頭：“沒了啊。”

“再去查！”

“沈隊，真沒了……”程治康被他瞪得發毛，便問：“你說，她怎么知道我們要找的人是誰？”

“我怎么知道？”

詢問室里。

沈燮坐在她面前，也不和她兜圈子，開門見山：“為什么說我要找的人不在酒吧？”

“因為你們目標錯了。”

沈燮更加疑惑了，鷹目看著她，依舊是面無表情:“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感覺。”

這天兒沒法聊了。

沈燮放下筆，翻看著文件夾里面里的照片，一時沒什么頭緒。

“你要抓緊時間了。”

沈燮又一次被她震驚，但眼神里的凌厲足以把人冰封：“什么意思？”

“你一直在看手機，卻沒有看鐘表，所以大概是在看日期吧。連續加班很久，才會出現日期模糊的現象，跳躍性健忘癥。”

沈燮抬眼看她：“這和我要抓緊時間有什么關系？”

張無夢平淡的說：“剛才在進來的時候，我看到了重案組白板上的照片，從上周開始，已經有兩位女生報案被強暴了，間隔時間都是一周，今天是周五，你們猜測今天晚上可能還會有受害者。”

沈燮做警察已經快十年了，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這種被人看透的感覺。他站起身，朝她走過去，俯身看著她：“重案組辦公室房間長8米，以你的步長，路過重案組辦公室的時間只有10秒。”

“沈隊，你等這個兇手有段日子了吧？”張無夢看得出這是他的審訊手段，壓迫感迎面而來，但她依舊直視著：“眼睛紅血絲很重，身上帶著厚重的煙味兒。現在是凌晨一點，兇手可能正在行兇。”

沈燮繼續逼問著：“為什么是現在？”

“今天是周五，結束一周工作的時候，這個時候人的警惕性也低，對于兇手來說是最好的選擇。”

沈燮凝視著她幾秒，說道：“小說看多了？還是偵探迷？”

“這是我從新中國目前所有公開案例中作出的數據分析，事實而已。”

沈燮再一次打量著她，黑長直，白皮膚，小個子，瘦身材，臉上一直沒什么表情，但她的眼睛很特別，兩只眼睛的眸子顏色不一樣，一只泛著灰色，另一只卻黑得徹底。

“沈隊！”詢問室的門被敲開，沈燮站起身走出去。

程治康說：“又接到報案了，在城南公園垃圾場，和之前一樣。”

沈燮的心緊了起來，猛地伸手推開詢問室的門：“你到底是什么人？”

張無夢似乎沒有被他嚇住，只是停了兩秒，反問他：“你不是有我的檔案嗎？”

沈燮側頭問：“于斐那邊怎么樣了？”

“沒有異常。”

“放人。”沈燮說道。

“就這么放了？也太可疑了吧！”

沈燮擺擺手：“放了吧，不是她。”

很快，于斐就來接張無夢了：“警官不好意思啊，給你們添麻煩了。”

程治康送她們到門口：“麻煩你們跑一趟，后續有情況的話我還會聯系你們。”

“嗯好的。”

張無夢一直表情冷冷的，程治康甚至有點怕她，于斐趕緊解釋說：“那個，夢夢之前出了車禍，有點面癱，不好意思啊。”

程治康幾分震驚：“面癱？”

于斐解釋說：“是真的面癱，車禍后遺癥，她真的不是擺臭臉。”

張無夢在一邊催她：“斐斐，我餓了。”

“哦好，那警察叔叔，我們先走了。”

沈燮站在臺階上，凝視著下面的三個人，張無夢也在看著他：“我們還會再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