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住院很無聊吧？我是來陪你聊幾句的。”張無夢看著她凌亂憔悴的樣子，伸手幫她捋捋頭發，露出她略顯蒼白的臉。

張無夢試圖去牽她的手，她不自覺的往后縮了一下：“婷婷，我們躺下，休息一下好不好？”

她瘋狂的搖著頭，似乎是在崩潰的邊緣。

張無夢撫摸著她的背：“婷婷，現在很安全，你看到那個哥哥了嗎？他是警察，這里還有醫生和護士，你現在很安全。我把床稍微搖一下，躺下休息一下好不好？”

沈燮上前，把床搖到合適的位置，張無夢幫她把枕頭放好，扶她躺下。

張無夢給她掖好被子：“婷婷，你有什么話要和我說嗎？”

婷婷微微側頭，眼睛里沒什么神，直勾勾的看著她，只字未語。

張無夢試探的問：“那個人，你認識嗎？”

婷婷機械的搖搖頭。

“那個人，你還記得他的長相嗎？”

她又搖了搖頭。

“那天晚上，一定是噩夢一樣的存在，但這不是你的錯。”

她微紅的眼眶濕潤了，淚珠慢慢落了下來。

張無夢從包里拿出本和筆：“我們把你記得的最后的畫面，畫下來好不好？”

她猶豫了一會兒，顫抖著接過本和筆，在本上畫下了一張并不清晰的畫面。

她的淚水越來越多，從啜泣慢慢爆發。張無夢坐到床邊，把她攬進懷里，讓她趴在肩頭，放聲大哭。

直到她哭累了，張無夢才輕輕拍著她的后背：“婷婷，我們一定會抓到他的，現在就安心的歇一會兒，睡一會兒，好不好？”

等她睡著，張無夢把自己的手從她手里抽出來，留了張名片放在床頭柜上，才和沈燮從病房里出來。

家屬圍住他們：“兇手抓到了嗎？”

沈燮說：“我們還在調查?！?

家屬失望的撇了他一眼：“還不是白搭？！”

沈燮不想和他們多說什么，張無夢接著說：“婷婷受到了嚴重的傷害，心理上的傷害遠超過身體上的，希望家人能多陪伴她，帶她做一些親子活動，比如一起看書，一起追劇，一起做飯，給她一些安全感，能幫助她盡快恢復到以前的狀態。”

兩人坐了電梯下樓，沈燮問她：“有什么線索？”

張無夢把手里的本子遞給他，他翻開，里面是一副黑不溜秋的……東西。

“這玩意兒怎么看？”

張無夢：“用眼睛看……”

“張醫生！”

張無夢聽見有人喊自己，便回頭看過去：“劉醫生?！?

劉醫生走過來：“你怎么在這兒呢？”

“有點事，來看個朋友?！?

劉醫生點點頭，打量著她的臉：“你這臉恢復的還可以哈？笑一個我看看?！?

張無夢有幾分尷尬的扯了扯嘴角：“倒也不必吧？”

劉醫生點點頭：“恢復不錯啊，可以微笑了，面癱嘛，得慢慢來，下周記得來找我，幫你再做一次?！?

“謝謝，麻煩你了劉醫生?！?

“那個，”劉醫生頓了一下：“你明天有空嗎？”

“明天？”

“嗯，朋友開了一家日料餐廳，想帶你去嘗嘗。”

張無夢想了一下，說：“可以是可以，但可能要晚一點……”

“張醫生，”沈燮的聲音從她頭頂傳來：“你明天有工作?！?

劉醫生這才看向沈燮：“這位，是？”

張無夢連忙說：“這位是沈燮，市局刑偵大隊的，我同事。”

劉醫生和他點頭示意，沈燮理都沒理。

張無夢白了他一眼，轉頭和劉醫生說：“不好意思啊，我最近在市局幫忙處理一個案子，還沒結案，會比較忙。”

“嗯，沒事，下次有機會再約。”

“好，那我們先走了。”

走出醫院大門，沈燮說：“張醫生的追求者不少啊。”

“一般般，大學校友兼相親對象而已。”

“你接下來將有很長時間會在刑偵大隊，恐怕沒什么時間去吃日料?！?

“我是來幫忙的，不是賣身給你們?！睆垷o夢的語氣里帶著不開心。

“行，那說說吧，有線索沒？”

張無夢昂著頭，眨眨眼睛，跟他說：“我餓了。”

好，很好，吃飯第一名！

沈燮不理解，她這么瘦，為什么那么能吃，意面她都要吃超大份，還要加一份芝士玉米。

沈燮見她大快朵頤：“你怎么這么能吃？”

張無夢看都不看他，滿腦子都是吃飯：“能吃是福?！?

沈燮正想一巴掌把她拍墻上：“吃也吃了，到底有線索了沒？”

張無夢把本子遞給他：“這兒呢?！?

“我要是能看懂，要你有什么用？”

張無夢把最后一口飯吞下去，喝了一大口水下去：“這個，就是嫌疑人?！?

沈燮指指那團黑色的球：“能有人長這樣？”

“哪樣了？”張無夢指著本子：“這兒，小眼睛單眼皮，這兒高鼻梁，還帶著眼鏡，嘴唇比較薄，頭發有點長?！?

沈燮難以置信的看著她：“忽悠鬼呢？”

張無夢解釋說：“人類是先有圖畫后有文字，兒童也是先學繪畫再學文字的。一幅圖畫勝過千言萬語，讀圖是最簡單、最直接了解人們內心世界的方法。任何一個涂鴉、畫幅的大小、用筆的輕重、空間配置、顏色、構圖等都有著特定的代表意義，都在傳遞著他的個體信息?！?

“說人話?！?

“你認真看，這是一個男人的臉，只是陰影比較重，看起來比較黑。他的五官特征很清晰，可以看到他在行兇過程中是很愉悅的，沒有泄憤和壓迫，就是享受?！睆垷o夢指了指畫面的邊緣：“而且她還畫出了案發現場的特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