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捆的手腳，破爛的衣裳。

遍布凌亂爪痕的幽深洞穴之中，到處都是支零破碎的森森白骨。

殷慎獨背靠巖壁，放緩呼吸，如果不是腦子里不斷浮現的記憶佐證，他真的不愿意接受自己睡了一覺就慘遭穿越的奇葩事實。

這是個極度危險的世界。

妖物橫行，魔頭亂世。

原主是一個在山村中長大的傻子，前些時日唯一的親人老父親病死，身邊便再也沒人護著，恰逢祭祀山君，當即被一棍打暈，捆上手腳，當做人畜送上了山。

所謂山君。

其實就是一頭兇殘虎妖。

其占山為王，修煉了不知道多少年月。

不是沒人想過除掉它，但這些人最后都沒了后文。

如果中間沒什么差錯的話，這洞穴就是他們的喪命之所。

人在妖巢。

虎口為食。

想要活下來，必須得自救。

首要的，就是解放手腳，獲得自由行動能力。

環顧四周。

殷慎獨的目光停留在一顆近在咫尺的頭骨上——它的天靈蓋像是被重物生生砸碎，破口處骨碴參差，其鋒利程度完全可以鋸斷手上的麻繩。

“我命關天，對不住了。”

蠕動身體，像條蛆似的蛄蛹過去，殷慎獨利用身體和巖壁將其卡住固定，隨后找準位置，將手腕的麻繩壓在骨碴上，快速地律動起來。

嚓嚓嚓嚓……

洞穴之中很安靜，只有摩擦的聲音連綿不絕。

纖維根根崩斷，手腕開始酸脹。

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敢絲毫停歇，雖然不知道那虎妖為什么第一時間沒把自己給吃了，但只要對方回到巢穴，自己的死期就到了。

他不是武松，虎妖也不是普通的老虎。

以凡人之軀對抗妖獸，被用來鋸麻繩的頭骨主人就是唯一的下場。

嚓嚓……嘎嘣。

手腕上的麻繩斷了！

解放了雙手，對付腳上的麻繩簡直易如反掌。

三兩下解放雙腳，殷慎獨雙手撐地翻身站起，猛然上頭的眩暈感讓他深刻認識到了這具身體的虛弱程度。

“不行，不能這么無腦逃。”

野外生活的動物各個嗅覺靈敏、腳力十足，逃出洞穴并不代表徹底安全，只要虎妖記住了殷慎獨身上的氣味，就一定能再次找到他。

氣味是沒辦法遮掩的。

他也不可能跑得過一頭成了精的老虎。

想要增加存活幾率，唯一的辦法就是擁有一把在關鍵時刻用來搏命的武器。

好在這些東西洞穴中就有不少。

刀、劍、槍、棍……

它們之前的主人大多是某些前來滅虎除妖的勇士，但那些勇士早就葬身虎口，它們的武器也如同垃圾場的廢鐵一樣堆在這洞穴之中，被那虎妖當做了自己的戰利品。

“真特娘的沖。”

剛剛走近，一股子濃重的尿騷就撲面而來。

畜牲就是畜牲，成了妖也是畜牲。

撒尿標記的習慣，簡直了。

事急從權，殷慎獨沒資格顧及太多。

他強忍著惡心俯下身來，從武器堆中拿出一把最有眼緣的帶鞘直刀，又挑挑揀揀找出幾把短刀和匕首塞進褲腰——這是消耗品，如果利用得當，應該能混淆虎妖的嗅覺。

一切準備就緒，他正準備離開，可眼神一轉，卻看到武器堆不遠的地方，放著虎妖另一批“戰利品”。

這是一沓被尿液淋得焦黃的簿冊。

“不會是什么武學秘籍吧？”

殷慎獨心中一熱，小心翼翼地拿起一本，正要翻開看看里面的內容，卻發現自己連封皮上的大字都不認得一個，于是這才想起，原主是個傻子，根本沒學過識字。

“我特么……”

就在這時，腦海中突然響起一道提示：

【接觸到功法《****》，是否收錄】

系統的出現讓一切惱怒和不甘瞬間消失。

念頭一動，面板無聲浮現：

【宿主：殷慎獨】

【壽元：68】

【所學：無】

【可將壽元灌輸所學，同步獲得相應進度】

【掠奪所殺敵人壽元，其與自身壽元等效】

“氪命系統？”

看著手中名為《****》的功法秘籍，殷慎獨咧開嘴角。

不就是命嗎。

老子隨時可能被虎妖咬死，難不成還怕折壽？

收錄，再收錄。

被虎尿淋了晾，晾了又淋的幾本書被殷慎獨拿起放下，一個接一個全都變成了【所學】之中的星號。

【所學功法：《****》、《*****》】

【所學武技：《*****》、《****》、《***》】

兩部功法，三部武技。

看上去收獲滿滿。

事實上，殷慎獨壓根不知道它們都是些什么玩意兒。

但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他扔下最后被收錄的那本薄冊，一手抓刀，弓著腰輕手輕腳的朝洞口溜去——系統是自己的，早用晚用總歸跑不了，但這條命可還懸在虎口呢。

死了，就什么都沒了。

洞穴斜著向上，洞口外，殷慎獨能看到的只有樹梢和藍天。

眼看著光明越來越近，他卻面色一變，猛地停下腳步。

“嗷嗚——！”

洞外看不到的地方，虎嘯聲正由遠及近，快速逼近！

“艸！”

沒有任何猶豫，殷慎獨立刻回退，他到自己醒來的地方原位躺下，又把被解開的兩根麻繩往腳腕一搭，隨后拔出滿是尿騷味的直刀，將刀和鞘全部壓在了身下。

虎妖回洞，逃是沒可能逃了。

對于之前又是拿刀又是收錄秘籍的行為，他心中沒有半點后悔，因為離開洞穴本來就是治標不治本，只要有可能被虎妖找到，就永遠算不得安全。

虎口為食，人和虎只能活一個。

殷慎獨這條命是撿來的。

剛剛到手的東西，怎么能輕易就放棄呢？

面板再次浮現。

【所學】一欄之中，成片的“*”號映入眼簾。

不識字又怎樣？

老子把選擇交給命運。

兩短一長選最長。

一短一長還選長。

洞口響起肉墊踩地的聲音。

虎妖入巢。

用來鋸斷麻繩的頭骨觸感還歷歷在目。

一想到自己也會被虎妖拍碎腦袋舔食腦髓，一想到自己也會變成這洞穴凌亂尸骨中的一具，一想到自己的尸骨上也會被淋上腥臊的尿液，殷慎獨的心中止不住地升起癲狂。

想吃我是吧？

來！

來！

來！

把壽元交給系統。

落子無悔。

他閉上雙眼，心中狠聲下令：

“對，就這倆。”

“每個三十年，給老子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