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吧，死吧。”

隔著層層墓墻的主墓室。

鼠妖掀開正中間的棺槨石蓋，從特殊材質制作的密封枕石中取出一枚寶珠。

這珠子紅的妖異。

在它從被取出來的一瞬間。

一縷縷紅霧從主墓室門外飄進來，飛蛾撲火般想要涌入其中。

鼠妖見怪不怪，張開嘴巴，一口將珠子吞下。

那些紅霧為了進入珠子，爭先恐后地往它的身體里鉆，可還沒等它們見著珠子的面，就被鼠妖運功煉化，一半融入腰腹和尾巴的傷口恢復傷勢，另一半則被轉化成精純的妖力。

不到一個呼吸的時間，它不但恢復痊愈，就連實力也有不少提升。

“嘿嘿……”

怪異地笑了笑，它抓起墻上的一根長鞭，不緊不慢地朝墓門外走去。

啪！

空氣爆裂的聲音在甬道中傳出很遠。

被鼠群圍困的殷慎獨心頭一跳，知道正主要來了。

他當然看得見那些從尸體上逸散而出的紅霧，也意識到那只化形鼠妖之所以大方地把自己引來，不是為了逃命，而是想要借此將自己徹底留下。

左手做爪捏爆一只鼠頭，右手揮刀斬死兩只抱在一起互相啃咬的鼠妖。

地上已經堆積起來一層厚厚的鼠尸。

但更多的開智鼠妖無窮無盡般從前后涌來。

“我消你長。”

“想耗死我？”

體內氣血消耗到不足六成。

殷慎獨一聲令下，耗壽三天，不但氣血再次滿盈，就連因揮刀出爪而略感酸脹的肌肉也瞬間恢復。

偽·永動絞肉機。

來。

看誰耗得過誰！

壽元一欄后的數字正以微小但堅挺的速度緩慢增長。

終于，一人一鼠甬道相逢。

一個在這頭，一個在那頭。

隔著十多米的距離，那頭人立而起的化形鼠妖悍然抽鞭。

這一鞭敵我不分，誰擋殺誰。

連著抽爆三只倒霉的開智鼠妖，卷曲的鞭頭終于延伸到殷慎獨面前。

“你特么別搶我頭！”

折身躲開，一刀砍下。

柔軟的鞭身纏上刀身，還沒來得發力，就被割得四分五裂。

以兩方之間的距離，他的亂勢根本影響不到對方。

一鞭又一鞭接連抽來，精準無誤，直奔要害。

眼看著一只又一只開智鼠妖被它抽爆，殷慎獨終于忍不下去了。

他取出睚眥刀鞘，主動讓鞭身纏了上去。

“你給我過來！”

四寶圓滿，換血極限……

種種加持之下，他的力量堪稱恐怖。

全身的力量被凝聚在抓著鞭頭的手臂之上，殷慎獨以腰做軸，擰身發力，將那下意識抓緊武器的鼠妖整個拽飛起來，重重地砸在頭頂的甬道天花板上。

可惜，那鼠妖在關鍵時刻松了手。

殷慎獨蓄謀已久的一刀沒能如愿中敵，只是將扯來的長鞭斬成了三段。

墜落在地。

那鼠妖非但不惱怒，反而再次陰詭地笑出聲來：

“剛才這一下，費了不少力氣吧。”

不等回答，它嘴里一陣吱哇亂叫，那些圍攻騷擾的開智鼠妖變得更加瘋狂。

它們的目標不再只有殷慎獨。

身邊的同類，地上的尸體……

看見什么就咬什么，碰到什么就啃什么。

更加濃郁的紅霧氤氳而出，將整個甬道塞得滿滿當當。

若非能直視靈魂，他連那化形鼠妖在哪都看不清。

對方這么做雖然是為了增強自己，但同時也為殷慎獨減輕了不少負擔。

隨手斬死幾頭撲過來的鼠妖。

他周身三米再無活物。

裝出一副很累很疲憊的樣子，他收起睚眥刀鞘，警惕地試探道：“這些開智鼠妖都是你的子孫吧，你就真舍得把它們一個個就這么害死了？”

紅霧圍攏形成的最中心，鼠妖的聲音響起：

“害死？”

“為我而死是它們的本分！”

鼠妖的聲音有些激動：“天道不公，人族天生靈智，而獸類開智卻難如登天，我以精血為引，助它們擺脫為食而生、為食而死的渾渾噩噩，幫它們成為擁有思想、擁有靈魂的妖物，它們為我而死難道不應該嗎！”

鼠妖們吱哇亂叫，但卻沒有一個口吐人言。

殷慎獨不屑：“你管這叫開智？”

“這就是開智！”

遭到質疑，鼠妖變得如顛似狂，那紅霧似乎并非百利而無一害，吸收的越多，它的情緒就更加激動：“你懂什么，你懂什么！這可是我親自前去平安縣，找狐妖姥姥求來的仙法，這可是……”

似乎意識到自己說多了話。

它止住話頭，借著紅霧遮掩，朝殷慎獨猛地撲來。

后者不避不閃，抽刀如鞭，將刀身與那鼠妖雙爪狠狠地撞在一起。

雙目相視。

巨力迸發。

殷慎獨憑《仙鶴九折》卸力站穩。

而鼠妖則用尾巴抽地，硬生生止住了倒退的勢頭。

“再來！”

若不是顧及對方齒爪之利，殷慎獨真想赤手空拳跟對方來一場酣暢淋漓的肉搏。

“找死！”

那鼠妖深吸一口氣，加快了吸收紅霧的速度。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在這個過程中，它似乎發出了痛苦的低吟。

刀爪相交，鼠妖的力量越來越大。

但同樣的，它承受的痛苦也越來越重。

那紅霧涌入身體的速度遠遠超過了它的煉化速度，但無論如何，鼠妖就是不愿讓腹中的那顆珠子幫自己分攤半分——這珠子能強行吸收氣血精華，一旦啟用，越吸越猛，敵我不分。

只有將其放進特殊材質打造的密封石枕之中，才能隔絕它的能力。

殷慎獨不覺有他，只是覺得它的攻擊越來越沒有章法。

簡直就像是仗著大力亂掄王八拳的瘋子。

抓住機會，他一刀斬中對方胸腹。

皮開肉綻，肋骨斷裂。

但那鼠妖不驚反喜，消化不了的氣血精華終于有了宣泄的地方。

眨眼時間傷勢痊愈，簡直比當初吃了涅槃丹的殷慎獨還快。

“你好像很喜歡我砍你？”

它眼中的喜悅沒能逃脫殷慎獨的觀察，他默默拉開身形，看著被紅霧瘋狂涌入的鼠妖，心中有了大概的猜測：“你能借鼠子鼠孫增強實力，但這個過程并不受你控制吧？”

“你之前想耗死我，是因為這種狀態不能持久？”

鼠妖一言不發，只是憤怒的吱哇亂叫。

得到答案，殷慎獨笑了。

你不是喜歡吸嗎？

那我就讓你吸個夠！

折身跳進身后的開智鼠群，他揮動睚眥，讓涌入鼠妖身體的紅霧再濃幾分。

“吱！”

紅霧旋渦的正中心，鼠妖目露瘋狂。

它看出了殷慎獨的打算，對方想撐死自己。

“只要能在那之前把你殺死，我就不會死！”

這么想著，它竟也撲入鼠群，不管不顧的與殷慎獨再次廝殺在一起。

不要錢的妖力再加上以傷換命的打法。

如果不是煉體有成，殷慎獨早被活生生打死了。

但瘋狂燃燒的壽元可不是鬧著玩的。

他的氣血始終維持在滿盈狀態，身上的傷勢也如鼠妖般眨眼痊愈。

青石打造的承重墓墻一面接著一面倒塌。

頭頂開始有土石掉落。

就在殷慎獨決定將戰場引到地面之時，一大塊墓頂轟然塌陷，在堵死出墓之路的同時，瞬間壓死無數開智鼠妖。

像是壓死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

洶涌的紅霧涌入，鼠妖體內的防線終于破開一道口子。

在接觸到第一縷紅霧之后，那顆被吞入胃囊的紅色寶珠光芒大作，如鯨吞海般瘋狂吸收能接觸到的一切氣血精華，而離它最近的，就是鼠妖。

“吱——！”

眨眼間，鼠妖臌脹的身軀開始枯槁。

“你這是？”

殷慎獨察覺不對：不應該是爆體而亡么，怎么還蔫了？

“它會吸干我……”

“它會吸干所有活物……”

鼠妖是真的瘋了，它劃破皮肉，直接將那顆珠子掏了出來：“你出不去的，跟我一起變成它的養……”

一刀斬過。

【化形鼠妖，總壽兩千，余壽一千四百五十，掠奪完畢】

還沒來的及高興。

殷慎獨發現周身氣血竟開始不受控制的滲出皮外。

他的目光鎖定在那顆滾落在地，被濃郁紅霧包裹著的珠子，終于明白了那鼠妖的遺言是什么意思。

“這玩意……”

“應該算奇珍異寶吧？”

頭頂是不知道多深的泥土，想挖出去不知道要多少時間。

殷慎獨看了眼壽元一欄后正式突破兩千之數的壽元，心里產生一個大膽的想法：

“小統子。”

他抓起那珠子，咬著牙下令道：

“《八寶金身》，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