陣法一道博大精深。

不少人皓首窮經，也只是窺得其中皮毛。

劉喜搖搖頭：“解是解不開。”

“但若掌刀使同意，老身卻能破了它。”

解陣，指的是洞悉陣法規律。

破陣，只需找到陣基陣眼，將其破壞即可。

平安縣陣法，存在有害無益。

殷慎獨沒有任何猶豫，當即同意她的想法。

看著那披頭散發，毫無形象的縣令，他皺起眉頭，有些不確定的地問道：

“鄧縣令。”

“卻不知這縣中兵馬你可還能指揮得動？”

縣令聞言，篤定的點了點頭：“大人放心。”

“那狐妖老謀深算，帶著一眾妖魔扮作常人混入我平安縣，但平時發令，還是通過控制我來達到。”

那就行。

殷慎獨當即下令：

“調集縣兵，全城通緝所剩妖物。”

“讓縣兵將狐妖姥姥身死之事通告全縣，務必讓每個人都知道。”

他看向楊安風：

“安風且隨縣兵一同前去。”

“若發現妖物，能殺就殺，殺不了的，將其引至城門。”

“我來殺。”

三人應是，各自離開做事。

殷慎獨抓著睚眥刀鞘，將身上屬于化形蛇妖的衣服換下，一個閃身跳上墻頭，直奔平安縣城門而去。

這群妖物自覺無懈可擊。

以至于出入縣城，都是等陣法開啟之后從正門進入。

除了鳥妖和黃皮子。

縣城中或許還存在極少數隱藏極深的化形妖物，聽聞姥姥身死的消息后，若無意外，這群家伙大概率會以人類的身份，嘗試從城門離開。

天空盡頭，火一樣的云彩燒的燦爛。

如此美景，看的人卻沒有幾個。

只要不是傻子，不論從何渠道知曉了縣衙的動靜，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百姓第一選擇絕對是回家躲著。

這樣也好。

省的亂亂糟糟。

一口氣跑到城門，還是昨天見到的那副樣子。

一隊人往里進，一隊人往外出。

搭眼一掃，殷慎獨并沒有在這些人中發現妖物的存在。

守株待兔，最不可或缺的就是耐心。

他站在城頭，用先天之氣盡可能地收斂了自身的存在感。

縣城中，不時有爆炸聲響起。

那是劉奶奶正在破壞陣基。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抬頭看向天空，總覺得那西沉的太陽和升起的月亮變得清澈了些。

就這么一直等到夜色黑透。

城門進出的人也漸漸稀疏。

在此期間，除了一兩只找錯了方向，妄想從城門處逃出生天的鳥妖，殷慎獨并未發現任何一頭化形妖物。

“真就只有我找到的那幾個？”

正疑惑著，兩個鬼鬼祟祟的身影突然從西邊的街道上出現。

漆黑的環境并未影響到他的視力。

定睛望去，竟然是那入城時遇到的小乞丐和一個蓬頭垢面的老叫花子。

前者是人，后者，是妖！

他們小心謹慎地觀察一番后，并未發現借助城墻將自己隱沒的殷慎獨。

那老叫花子從懷中掏出一樣東西，塞給小乞丐后，貼著墻邊朝城門方向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

夜幕中，如果不是仔細觀察，還真看不見它。

但在殷慎獨眼中，一個會發光的人立老牛何其顯眼。

一步跨出，伴隨著衣袂翩翩之聲，他輕輕地落在了那化形成乞丐的牛妖面前。

睚眥刀出鞘，森冷的聲音響起：

“你是自己撞上來。”

“還是讓我砍過去？”

轟！

妖氣炸開。

伴隨一道響徹整個縣城的牛哞聲，一尊快要比城門洞還高還寬的牛妖顯出原型。

它并未對殷慎獨出手，而是蓄力朝城外奔逃而去。

“癡心妄想。”

殷慎獨側身讓開它的沖撞，而后大手一撈，死死的抓住了那條稍縱即逝的后腿。

以腰身為軸，恐怖的蠻力匯聚手臂。

在牛妖不可置信的慘叫聲中，它竟是被一把掄起，像破麻袋一樣狠狠地砸在了地面。

殷慎獨翻身而上。

一拳打斷徒勞格擋的兩根前腿，而后一掌拍下，轟碎了牛妖的臉面。

【化形牛妖，總壽五千六，余壽三千二，掠奪完畢】

折身躲開噴濺而出的妖血。

他翩然落地，取出牛妖妖丹后，一邊吸收著自身后瘋狂涌來的氣血精華，一邊大步走向那被嚇到癱軟倒地的小乞丐。

“不要殺我不要殺我！”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什么都……”

一只大手探出，徑直將他懷中那牛妖塞過去的東西奪出。

拆開里三層外三層充當包裹的破布，兩本簿冊出現在眼前。

《蠻牛勁》

《厚土服氣功》

一本武技，一本妖魔攻法。

殷慎獨將其全部收錄所學，將《厚土服氣功》收進吞天袋后，把《蠻牛拳》還給了抱頭戰栗的小乞丐。

“我拿走的，是你練不了的妖魔功法。”

“剩下這本是你能學的。”

“他日若是能以此技斬得妖魔，來靠山府城，我給你一本真正的功法。”

淡淡的聲音落入小乞丐耳中。

他愕然抬頭，卻發現說話之人早已翻身躍上屋檐，消失在了濃濃的夜色之中。

看了眼一旁干癟到皮包骨頭的龐大牛尸。

宋河咬了咬牙，掏出隨身攜帶，用來防身的小刀，湊上前去，奮力切割起來。

沒吃過豬肉，但見過豬跑。

妖魔何其強大，要不然他也不能逃到這平安縣里當個沒人樣的乞丐。

斬妖除魔，那是入了境的武者才能干的事。

而想要成為入境武者，別的不說，吃這方面肯定不能落下。

一塊比他自己還長的干癟牛肉被割下。

想了想，他又扣下牛妖雙眼塞進懷中，而后滿載而歸，步履蹣跚地朝住處走去。

方才他是眼睜睜看著那牛妖是如何變成干尸的。

也大概能猜到。

那被少年吸走的血紅霧氣，大概率就是牛妖尸身的精華所在。

但那又如何。

作為吃了上頓沒下頓的乞丐，能用肉填飽肚子就已經是不敢想的事情了！

更何況，這還是妖獸的肉！

他應當慶幸。

和開智成丹妖物不同，化形妖物的妖氣不只存在于妖丹，還存在于身體的各個部位，若不是殷慎獨吸收氣血精華的同時，連帶著將這牛妖尸身內殘存的妖氣清理了一遍，對于普通人而言，一口牛肉吃下，絕對活不過第二天。

時也命也。

機緣巧合。

能得牛妖賜法，多少算有幾分氣運的。

至于這幾分氣運能支撐他走到哪里。

誰也說不準。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先前離開的殷慎獨去而復返。

地上龐大的尸體被他扔到偏僻角落。

而后轉身看向城外，默默等待著那十幾頭黃皮子的到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