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去一回，已是中午。

大廳中早沒了位置。

但一個是斬妖堂堂主，一個是府城斬妖使，酒樓哪敢怠慢。

伙計將二人引至二樓包廂，正要離開，卻被殷慎獨叫住：“今天早上那田老頭送來的蛇可賣完了嗎？沒賣完的話，做好送上來一份。”

兩人回程路上，劉三寶已經得知了這其中緣由。

聞言不由揶揄道：“李兄倒是有趣。”

行走江湖，李哪吒就是殷慎獨。

他端起酒杯淺飲一口，笑了笑道：“怎么說也是那化形鼠妖的最后一筆買賣，咱取了它一家老小的性命，一會兒多吃兩口，權當照顧生意了。”

說說笑笑，各樣菜品很快上齊。

兩人推杯換盞，話題逐漸回正。

“這修行一路，共分九境。”

劉三寶夾了一筷子蛇肉，邊嚼邊說：“換血、易髓、蘊氣，此為下三境，練的是自身氣機；凝丹、元嬰、法相，為中三境，修的是天地之氣；至于上三境，咱只知道它分為金身、化神、入玄三境。”

“至于其中奧妙，咱就啥也不知道了。”

作為求學者，殷慎獨把態度擺的很端正。

他給劉三寶的酒杯滿上，豎著耳朵聽對方侃侃而談。

“你現在是易髓境，若想如我那般使出刀罡拳罡，得勤加修煉，早日步入蘊氣境才行。”劉三寶雙手接過酒杯，態度比殷慎獨還要端正幾分：“將血肉中的氣血之力和骨髓中的特殊氣機結合，煉出一縷獨屬于你的本命真氣，就算入了蘊氣境。”

作為前輩，他極為認真地警告道：“易髓圓滿之前，哪怕有蘊氣境功法也不可擅自修煉，氣血之力與特殊氣機若不對等，強行結合，輕則兩氣相消、修為倒退，重則直接經脈爆斷，永斷修行之路。”

所謂特殊氣機，就是殷慎獨體內各種特殊能量的官方名稱。

想到之前突破易髓境時陽氣消融陰氣的狀況，他不由問道：“一個人體內能容納幾種特殊氣機？”

端著酒杯，劉三寶回答道：“易髓境時，修幾種功法，就能有幾種氣機，但突破蘊氣境時，除非所修功法特殊，否則只能選擇一種進行結合。”

殷慎獨追問：“結合氣機的多少與實力有沒有關系？”

輕輕笑了笑，劉三寶解釋說：“有，也沒有。”

“之所以這么說，是因為存在屬性相克的問題，假設你與敵人修為相當，對方的氣機剛好克制于你，那你必敗無疑，可若你的實力遠超對方，自然可以輕輕松松戰而勝之。”

他指了指東方：“就好比那府城以東的正陽仙宗，其鎮宗之法就是一門獨修陽氣的功法，但人家宗主境界高，氣機凝練，哪怕是屬性相克，照樣能逮著九重山的寒潭蟾君爆錘。”

殷慎獨若有所悟。

身為未來鎮壓十六州妖魔的掌刀使，若不想被針對。

他必須得掌握盡可能多的特殊氣機。

于是又問：“劉哥，你剛才提到的特殊功法指的是……？”

“你小子絕對修了不止一種氣機吧。”

見他叫的親切，打趣之后，劉三寶認真道：“你雖不愿透露真實身份，但既然能駕馭那妖馬，想來與乾坤司的關系應該不錯。”

不錯嘛？

想到陳乾坤，殷慎獨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劉三寶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開口道：“凡是能結合多種氣機的功法，有一部算一部，全是寶貝，但其中最寶貝的，還要數乾坤司武庫之中那部能夠結合九種氣機的功法——《九轉混元》！”

“斬妖除魔，皆有功勛。”

“若你是乾坤司所屬，憑功勛便可將其兌換到手。”

記下這個名字，又問了許多問題。

奈何劉三寶與他同為下三境，蘊氣境還能結合自身侃侃而談，但再往上便只能扯出一些江湖傳聞和風言風語來了。

殷慎獨聽了幾句，感覺不是很靠譜，于是轉移話題，詢問起與鼠妖廝殺時，后者在墓中無意間提起的，催生開智鼠妖的邪法來源：“劉哥，你可聽說過平安縣的狐妖姥姥？”

劉三寶皺起眉頭，認真地想了想。

“平安縣聽說過，縣令常說他想去那里任職，但狐妖姥姥卻是聞所未聞。”

見殷慎獨好奇，他便將自己所知盡數相告。

在大澤開朝之初，平安縣那塊地界上只有幾個離得比較近的村莊，后來隨著時間慢慢發展，才成為如今的平安縣，縣如其名，平平安安，從沒聽說那附近鬧過什么厲害妖魔。

殷慎獨瞇起眼，夾菜就酒默默咽下肚去。

在回來的路上，他就已經將在乾坤司情報所記背下來的妖魔信息全翻了一遍，情況確實如劉三寶所言，別個縣都是恨不得讓乾坤司過來開個分部，只有這平安縣偏居一隅，從未向乾坤司求援過。

在這妖獸遍地，魔頭叢生的世界。

憑什么你是世外桃源？

憑借記背在心中的地圖，他很快找到平安縣的位置。

距離東林縣七十余里，距離府城一百二十多里，是靠山府管轄范圍的邊界。

仔細研究了一下東林縣和平安縣之間的路程，他發現出府城前計劃作為路線轉折點的清水縣正好在二者之間，那還猶豫什么，不過是多幾十里路而已，反正又不是自己走。

吃好喝好。

他送別劉三寶，回到酒樓后卻找上掌柜，掏錢買下了其馬廄里的一匹駑馬。

不是他不喜歡妖馬，而是這玩意兒太顯眼。

凡是被乾坤司應援過的縣城，基本上很多人都能認出來它的身份，這與他此行隱藏身份收割壽元的初心相悖，再加上自己也不著急，騎著駑馬慢慢走就行，他最不缺的就是時間。

施施然回到客房。

他總算有時間復盤這一趟的收獲。

壽元收獲還是次要的。

真正讓他覺得不虛此行的，是那顆被他用八十五年時間才徹底煉入自身的寶珠。

其能力只有一個，就是吸收血肉精華。

被煉成特性后，這個能力可以被殷慎獨主觀控制。

如此一來，往后他再斬殺妖魔，不但能直接吞服妖丹增強修為，還能吞噬其血肉精華精進橫煉淬體，再加上系統掠奪余壽灌輸功法……

“嘖。”

如果可以。

殷慎獨想對那些死在自己手里的妖魔說聲謝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