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山府城很大。

但聶長風的速度太快。

目之所及的一切都被拉成長長的虛影，猝不及防下脫口而出的驚呼確有其事，但耳朵卻聽不到一點，就好像連聲音都被落在了身后似的。

不過幾個呼吸，兩人便落在那高大廟宇之前。

五個不認識的大字金光閃閃。

見則心安。

一個個穿著與聶長風同種風格，但明顯規格較低衣服的人迎上前來，拱手作揖好奇詢問道：“城隍大人，不知那侵城妖物可否伏誅？”

聶長風擺了擺手，拽著殷慎獨大步流星踏進廟門，隨后大袖一擺命令道：“待會乾坤司會過來要人，給我看好四方，不管誰來，一律拒之門外。”

聽著他們的對話，殷慎獨心中暗自猜測。

這乾坤司應該就是類似警察廳的機構吧，自己將虎妖引至城外，一個尋釁滋事的罪名是少不了的，對方來要人，聶長風卻要手下關門拒客，難不成是要保下自己？

穿過幾個庭院，又過了幾扇門。

聶長風將殷慎獨帶到一間練功房模樣的屋子，也不廢話，他撩起掛畫，當著后者的面打開暗格，從里面挑挑揀揀拿出一本薄冊。

撕拉，撕拉……

清脆的紙張撕裂聲接連響起，迎著殷慎獨不解的目光，聶長風動作不停，口中說道：“這是本橫練淬體功法，與你現在所練的內功完全是兩個路子。”

“現在老夫將此書插圖撕下，一字不露。”

“定要看看你之前所言，是真，還是假。”

四百多年壽元在身，殷慎獨絲毫不慌，唯一的問題，就是僅憑幾張狗啃似的插圖，系統到底能不能將其視為功法并收錄所學。

【接觸到殘缺功法《****》，是否收錄】

干得漂亮！

殷慎獨眼神一亮，同意收錄后當即心中下令：

“小統子，給我先灌十年。”

【你決心死磕《****》】

【和別人不同，你并不覺得這是部殘缺的功法】

【一年后，你將圖紙上人物動作學的分毫不差】

系統一年，人間一剎。

殷慎獨將手中的插圖翻看幾遍，裝模作樣地略微思索，隨后扭動肢體，渾然天成般做出了和那第一張插圖中一模一樣的動作。

【和之前不同，這次你經高人指點，不但知曉《****》乃是一部橫練淬體功法，還提前得知它與《****功》對氣血的運作方式完全不同】

【結合前世所知，你開始琢磨】

聶長風背在身后的雙手不自覺攥緊。

僅僅是模仿能力較強而已，他在心中寬慰自己，橫練功法可不是做出動作便能修成的，其中氣血運作之原理，僅憑幾張圖紙，絕無可能……

嘎嘣！

雙拳骨節擠壓作響，聶長風心中高呼：

不可能！

絕對不可能！

【第五年，你第一次使氣血之力脫離經脈融入血肉】

【第十年，你悟懂殘圖的抽象畫風，終于找到了正確的路】

【《****》入門】

【灌輸結束】

只見那擺出怪異姿勢的殷慎獨突然遍體通紅，絲絲熱氣蒸騰而起，竟似是體內滾燙著沸水一般，大顆大顆污濁汗珠從毛孔排出，像極了傳說中的體內雜質。

聶長風知道，他真個練成了！

“你……”

聽到他的聲音，殷慎獨緩緩收功，睜眼便看到對方見鬼了似的表情，也不點破，他再次翻看圖紙，一番對照復查后，當即大喜道：“多謝聶大人賜功！”

“客氣！”

聶長風冷哼一聲，直接將手中那被撕去插圖的薄冊摔進殷慎獨懷中：“此乃魔佛宗鎮宗之功《八寶金身》，此魔宗上下盡數被我剿滅，你且放心修煉。”

“聶大人威武。”

識趣拍上馬屁，殷慎獨轉言問起手中直刀：“之前在城門前我觀大人神情，似乎是認得這把我在那虎妖巢穴中找到的兵器？”

聶長風沉吟片刻，正要回答。

屋外卻突然響起腳步聲，緊接著一道聲音響起：“稟城隍，乾坤總司陳宏宇領城內全體斬魔使將城隍廟四方包圍，要您交出睚眥刀掌刀人。”

屋內，聶長風徑直看向手持直刀的殷慎獨。

后者面色一滯：

“我？”

聶長風并未作答。

他朝屋外吩咐道：“拿來一套衣物，打來三桶清水，然后跟那姓陳的說，讓他等著。”

“諾！”

腳步聲遠去。

殷慎獨再次追問：“這把刀到底什么來歷？”

聶長風反問：“你真不知道？”

我特么一個傻子上哪知道去！

見他神情不似作偽，聶長風嘆了口氣，終于解釋道：“大澤開朝之時，天墜隕星，太祖皇上以其為祥瑞，遂調天下鑄兵高手，將其鍛造成九把堅不可摧的直刀，并分別賦其以真龍九子之名。”

“九把刀，被太祖分別賜予九位忠心耿耿的國之柱石，為對抗妖魔，這九位柱石奉命在大澤十六州每一個郡、府、縣城中建立直屬陛下的乾坤司。”

“后太祖駕崩，高宗繼承大寶。”

“他將九位柱石命為掌刀使，代管乾坤司，鎮妖十六州。”

他指了指殷慎獨手中的直刀：“大澤疆土遼闊，兇險之處不計其數，掌刀使職責所在，不得不在這些地方頻繁出入，以至于這九把刀的主人換了又換。”

“早在幾百年前，就有了認刀不認人的規矩。”

“拿著睚眥刀，你就是睚眥刀掌刀人，掌刀人見帝不跪，遇官不拜，因為凡大澤境內，無論官階身份，見刀，如見太祖高宗！”

隨后袖袍一揮，竟是朝著殷慎獨俯身拜下：

“靠山府城城隍聶長風。”

“拜見睚眥刀，掌刀人！”

顧不上消化這些勁爆的信息，殷慎獨忙將面前這實力不知道比自己高出多少層樓的聶大人扶起：“城隍大人，你整這么一出，搞得我很心慌啊。”

“代管乾坤司，鎮妖十六州。”

“我一個換血一重天要真敢這么做，怕不是今天晚上就得死在那個犄角旮旯里了吧？”

知道他什么都不懂，聶長風耐心寬慰道：“除第一代掌刀使外，那些在機緣巧合下成為掌刀人的幸運兒一開始都很弱小，但他們后來都成為了名副其實的掌刀使。”

“你可知為何？”

殷慎獨恭敬道：“請大人教我。”

“你叫我大人，那我叫你什么？”

作為第一個知曉少年天資的人，聶長風對他未來的成就無比看好，于是毫不吝嗇地拋出橄欖枝，和顏悅色道：“以咱倆的年齡差，你應該喊我一聲叔。”

從恭敬到親切，只需要一個稱呼的轉變。

殷慎獨拱手拜下：“侄兒請聶叔教我！”

“哈哈哈，好好好。”

聶長風毫不嫌棄地拍了拍好侄兒汗津津的肩膀，認真地為他講解其中關隘：“想當強者，機緣、潛力、實力缺一不可，實力可以慢慢培養，但前提是你能證明自己機緣深厚、潛力十足。”

“能拿到睚眥刀本就是機緣深厚的證明。”

“乾坤司前來，是為了試你潛力。”

“他們會安排一場掌刀試煉，讓你把所有潛力酣暢淋漓地展示出來。”

“若能通過。”

“你就是高宗親任的睚眥掌刀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