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在我身旁~”

祁祈背靠桂花樹，輕掃吉他。

“我要，你為我梳妝...”

天寒得很快。十月出頭，桂花剛要伸個懶腰，雪花就已經在云端生長了出來。金色的銀色的細小花朵，在冷風中交雜著落下。

夜也深了。

她拍了拍琴肚，站起身來。

就這樣結束吧。

江水潺潺。隨風而起的浪花卷起城市霓虹，又在深不見底的黑暗中打散。要落進這樣深不見底的江水，身體會泡脹發爛，變得很丑陋吧？

她穿著一件紅色的羽絨服，內里只是一條白色的連衣裙。凍得發白的手指一顫一顫地彎曲，將羽絨服脫了下來。

不過，落水而死，也是一種浪漫才對。

抱著自欺欺人的念頭，她脫掉鞋襪，光著腳丫沾了沾水，刺骨的寒冷透過腳尖滲透到她的肺腑。

還是不了吧...這樣的念頭閃爍而過。沾過水的腳掌被風一吹，一股奇異的暖熱在體內上升。

她咬咬牙，閉上眼睛，準備一躍而下。

正此時，水花拍蕩的動靜從遠處傳來。

“有船？”

凌晨一點鐘，照理說是沒有什么人的。她在河邊徘徊了一個多小時都沒見著人，這里平日里也沒什么人來，因為已經在城市邊緣，河道下游。

要是有人發現她跳河，把她救起來，可算是白遭罪了。另一方面，她也很難說清自己究竟想不想要被救起。

或許有人出現，有人愿意同她談心，她就...

沒有想太多，寒冷因為人的出現變得更加真實。她趕忙退回岸邊，將沾了些泥土的羽絨服披在身上，好奇地向水面上望去。

沒有船的蹤影，只有一條長長的白線向岸邊劃來。起伏的波濤一浪蓋過一浪，那是一個人在自由泳。

從行動軌跡上來說，那人像是從對岸游過來的。

“這...他不冷嗎？”

水聲漸漸變大，祁祈呆滯地站在原地，只見那浪里白條直勾勾地沖向她所在的位置。

“唰——”

男人從水中一躍而起，江水從結實的肉體表面匯聚成細流，滴落在干枯的草地上。

蘇晝自然不是裸著身體的。他背著防水的小包，穿了條游泳褲，只身游過白江。

【任務完成！】

【獎勵：摸魚（精通）】

聽上去真是個模棱兩可的技能。他不禁吐槽道。如果是想象中的那個摸魚就更好了。也不知道跟劃水這種技能會不會重復。

“誒，幫我拿一下包裹吧。”

他掃了一眼四周，看見呆若木雞的祁祈，眼神一亮，將浴巾抽出來，把包裹丟給了祁祈。

“哦哦...”

祁祈接過包裹，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么。

蘇晝擦干凈身子，用嚴厲的口吻說：“我要換一下衣服，你轉過去，不要偷看！”

祁祈老老實實地轉過去。一陣風吹過，桂花樹上的金黃色小花紛紛灑灑。

不對啊！我干嘛要聽他的！

她頓時有些氣惱，想要反駁蘇晝，但意識到對方此時可能是赤身裸體，而自己還捏著那人的包裹，只好憋著氣，站在原地不動。

“呼！好冷！”

蘇晝換上一身薄衣服，他也只帶了這么點東西。畢竟要背著過河，太厚的羽絨服根本塞不下。

他擰干泳褲，套上塑料袋，將浴巾折起來，繞到祁祈面前。

“幫我撐一下。”

祁祈老老實實地幫他撐開口袋。

“好，謝謝。”蘇晝將包裹甩到自己身后，“舒服了。”

他還知道說謝謝呢。祁祈在心里想，不禁有些感動。

“這么著吧，你有錢嗎？借我點，我打車回去。”

一絲來之不易的感動瞬間揮散。

你誰啊！我憑什么借給你錢？

祁祈本想這樣說。但看到眼前人健美的身體，再考慮到他趁夜沿江游來的癲狂舉動，她還是閉口不言。

她低著頭摸了摸口袋，突然意識到自己什么也沒有帶。

本來就是尋死，她甚至沒有帶手機，更何況錢了。

不會激怒這個瘋子吧。祁祈有些擔憂。

她想要尋死，但不想受辱。假如被這人發現她幾乎沒什么社會關系，今天晚上也是獨自出門，誰知道他會做出什么事情。

但是她沒有解決方法。到這一刻，她開始后悔了。倒不如一開始就直接跳進河里，零度的江水，失溫很快，應該也不會痛苦太久。

“你沒有帶錢？”蘇晝笑著問道。

祁祈只覺得這是他發怒要攻擊她的前兆。

內心的恐懼外化為身體的顫抖，她略微后退一步，緊張得話也說不出來。

“沒事，逗你玩呢，我怎么可能沒帶錢就出門？”

蘇晝擺了擺手，還沒等祁祈緩過神，他又說。

“那你帶我去你家吧，打車回家也是逗你玩的，我沒家可回。”

沒家可回...家可回...可回...

惡魔般的話語縈繞在祁祈耳邊，她的理智快要喪失掉，整個人幾乎縮成了一個球。

......

“唰——”

浴室里的水聲響起，熱騰騰的霧氣從門縫中滲透出來。

祁祈跪坐在床邊，眼神里滿是無助。

我就這樣，把一個陌生男人帶回了家？把一個冬泳怪人，一個能一拳把我打成兩條蚯蚓的人帶回了家？

狹小的房間不過一室一衛，此時衛生間里的男人似乎還哼起了歌。他的聲音透過磚墻，有些嗡嗡的，存在感依舊很強。

我要報警！對！我應該怎么說？

我在河邊要自殺的時候，遇到了一個游泳的怪人，他帶著我強行闖進了家里，還任由我打電話，自己在衛生間里洗澡？

這不擺明了是我自己把他帶進來的嗎？警察會怎么看我？跟男朋友吵架，還是恩將仇報拯救自己的人？仙人跳？

客觀來說，他的確救了要跳河的自己沒錯。

退一步講，這種人多半是精神病院里跑出來的，報警抓了他肯定沒有問題，那我呢？要我去警局跟他們交涉，一五一十地說自己到河邊的緣由......

要是我有這樣的能力，早也不至于被逼到跳河了....

“烏拉拉烏拉拉...”

蘇晝一邊用浴巾搓頭，一邊叼著根牙刷打開衛生間大門。

一開門，就看見一條人正趴在地上蛄蛹。

徹底陷入自己內心小世界的祁祈，完全沒有注意到那個惡魔已經出來了。

“所以說，要怎么拯救失足少女呢？”

蘇晝盯著任務面板上的第一個任務：【拯救少女祁祈（未完成）】，陷入沉思。

他又看了看自己系統的名字：文豪養成系統。

所以說，文豪都需要做這種任務嗎？難道不是【作品發表到雜志】【累積十萬讀者】這種類型的任務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