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的事情不用擔心,這當然是假的。
但是蘇晝不能直說。在雙方本就剛認識的基礎上,開口借錢,考慮到祁祈,今夏會給,但也會給她們留下不良印象。
在此基礎上再提出一起運營賬號的計劃,成功率可想而知。
撇開這一點后,今夏三人很自然地同意了蘇晝的提議。她們本來就打算做樂隊,既然祁祈回來了,這還能繼續下去。
今夏的姐姐今歌開著一家小型的地下live house,合奏的地方不用擔心,選材、錄像和制作,現在就交給了蘇晝。
祁祈雖然已經是兩萬人的視頻博主,但制作視頻的經驗幾乎為零。她從來都是用手機直錄后上傳,一刀不剪。
本來蘇晝并不急著帶祁祈搬家,一方面他們還需要磨合,另一方面他原計劃是有富余的現金后再找一個優質住所。
現在莫名其妙的,祁祈非要跟他一塊兒,考慮到展演廳和學校的地理位置,搬家這個計劃就提上日程了。
所以要怎么到手一筆錢呢?
就算是日結工資的打工場所,想要馬上攢到千把塊錢也不現實,更何況蘇晝還未成年。
“要不然到叔叔那兒去敲一筆?”
蘇晝否定了這個想法,叔叔家的帳,還是等有能力以后再一次性清算,沒必要現在打草驚蛇。
還是找個冤大頭借點吧。他并非沒有朋友,柳渡河也算是個富家公子,這點閑錢不成問題。
正當他要拿出手機時,系統提示音響了起來。
【一分錢難倒英雄漢,窮困潦倒乃作家常態。】
【限時任務:眾生相】
【描述:眾生百態,盡在筆下。無償為街頭路人畫像。一個真正的大文豪,從不缺乏觀察的眼睛。限時三天。】
【獎勵:每幅畫像1勤勉值+100元】
瞌睡來了就送枕頭,有系統的感覺就是不一樣啊。
這要是個長期任務該多好,這輩子我就不停畫畫都完事了。就是這勤勉值也太少了,死扣。到現在都沒抽過一個十連。
計時從現在開始。事不宜遲,蘇晝立刻就得出門。
同今夏三人談過以后,蘇晝帶著她們仍舊按照原計劃到服裝店買了幾件制服給祁祈。這錢倒是由今夏她們搶著支付了,蘇晝也沒必要拒絕。
只是跟著一群女孩子出門購物,真比橫跨白江游個十公里更累吧。
交換聯系方式以后,幾人吃過晚飯,約好第二天到今夏家集合,就各回各家。
“祁祈,給我點錢,我出門辦事。”
蘇晝披上衣裳,穿好鞋子,在門口沖祁祈喊道。
“今晚上我就不回來了,明早送你去今夏家。”
怎么有種丈夫晚上出門嗨皮,還找妻子要錢的既視感。
蘇晝甩甩腦子里的離譜想法,手機響起了轉賬消息。
“...到賬324.7元。”
怎么還有零有整的。
祁祈踏著拖鞋,抱著吉他,走到門口,遞給了他一條圍巾。
“...注意安全。”
她臉色通紅,說完后轉身小跑,跳到了床上。
祁祈什么也沒問,只是將自己僅有的三百來塊錢全都交給了蘇晝。多么沉重的一筆錢。
蘇晝圍上紅色的圍巾,輕輕關上了門。門后,吉他沉悶地響起,像是一只溫柔的手,將他推出黑暗的走廊。
真是……
————
“羊肉串!羊肉串兒~十塊錢一串兒~”
帶著口音的叫賣聲,在商業街街頭回蕩著。移動商鋪沿著馬路牙子一字排開,雞腿,魷魚炒飯,烤面筋,炒河粉……誘人的孜然和油腥味在泛黃的空氣中彌散。
炭烤的薄霧像是女郎的面紗,在午夜的步行街上欲遮還羞。
“來,干一個!”
推杯換盞。街邊的小桌小凳上擺滿了啤酒。或是大腹便便,或是干瘦得如同木乃伊,五顏六色的人們在DJ版抒情音樂的映襯下暈暈乎乎,顛三倒四。
“親戚來,親戚來,一喲……”
沈問月大大咧咧地跟同桌的人劃拳,放聲大笑。她站起來,撬開瓶蓋,搖兩圈,抬起手,將瓶嘴對準自己的嘴。
咕嚕咕嚕。小麥色的氣泡堆積在瓶身,從她的嘴邊滲透而出。
“好!我也干了!”
同桌的胖女生也笑著抱起酒瓶,沒喝兩口,開始咳嗽,酒水從嘴里噴出。
“還有誰?還有誰?”
沈問月倒放酒瓶,一邊擦嘴,一邊笑呵呵地問。
“誒你別摸我……”
她還以為同桌的人在摸自己的手臂,故作矯情地給她抬了個媚眼,卻發現胖女生的眼神不太對勁。
她一轉頭,一個打著耳釘的黃毛咧嘴笑著,拍了拍她的肩膀。
“你特么的誰啊?”
“小姐,很豪爽啊,給個聯系方式唄。”
“你全家都是小姐!”
她毫不客氣,推了一把黃毛,黃毛退后兩步。
“哦~!”
黃毛同行的人彎著腰,發出搞怪的呼聲。黃毛得意洋洋地舉起手,作出享受的表情。
“你特么……”
沈問月拿起一瓶啤酒,向后拉開。
“算了算了!”
胖女生跳起來,拉住她的手,露出一個諂媚的表情。
“干嘛,要打人啊?我好怕怕哦~”
“砰!——”
瓶身爆裂。赤紅的漿水像是一團棉花糖一樣,在空中爆開。嗡——黃毛一時間有些耳鳴。冰冷的啤酒將他澆醒,醒轉來的名字叫做憤怒。
“媽的,這表子!……”
“敬酒不吃吃罰酒!”
周圍的食客們悄然退走,將火藥味最濃的戰場中心讓了出來。沈問月的同桌人也站起來,抄起板凳。這一桌的大學生,就算害怕,誰也甭說離開的話。
自家姑娘被人猥褻,還想著走,以后在學校可別想混下去了。
“真漂亮。”
不合時宜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倒是沒讓人聽見。
蘇晝提著畫板,正坐在沈問月的鄰桌位置,給自己倒了一杯西瓜汁。
他將方才畫了一半的沈問月素描撕掉,重新給這幅畫面打上草稿。
“極富有電影感和力量感的一瞬間,幸運呢。”
他倒是沒想著插手,這本身也與他無關,自言自語也不至于在這么嘈雜的環境中被其他人聽到。
但是,當所有人都退開時,他一個小年輕模樣的人架著畫板,戴著禮帽,津津有味地翹著二郎腿在這么近的位置,想不被注意都難。
“麻痹的,你什么東西這么吊?”
黃毛旁邊的中分頭走上前來,一腳踹開蘇晝的桌子。
會格斗的意義就在于這里。蘇晝心想著。他的升級券還留著沒用,此等場面,就算應付不了,升級后的他,也不可能讓任何欺負到他頭上的人全須全尾地離開。
“一群欺軟怕硬的東西!”
沈問月打碎一個玻璃瓶,讓人群的注意力重新集中到她身上。
“誰給你們的膽子?”
這樣看就更帥了。
蘇晝并不理會身前的鴿鴿,深深地看了一眼沈問月。手里的畫筆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