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喲！”

聽到聲音，蘇晝和祁祈一起抬起頭。沿著階梯往上看，今夏金黃色的頭發在晨光中閃閃發光。她甩著鑰匙，一蹦一跳地跑到地下室門口。

今夏的姐姐今歌，開的live house就在這里，北澤街道的中段。往上一層，則是今夏姐妹的家。

“來得這么早啊。”

今夏說到一半，忍不住打了個呵欠。現在時間是八點半，蘇晝兩人坐地鐵來，花了四十來分鐘。

“繁星展演廳...”

蘇晝念出它的名字時，今夏打開了門。

“姐姐還在吃飯，叫我等人齊了再叫她下來。我先來給你們介紹一下場地，祁祈，幾個月沒來，不會什么也不記得了吧？”

“還，還記得。”

祁祈躲在蘇晝身后，眼神有些閃爍，分明就是不記得的模樣。

“哈哈，本來也不大。這邊是主舞臺。”她朝前方指了指，摸黑打開燈。

舞臺上方五彩的聚光燈映下光芒，將木質地板的光澤照得很鮮明。地上有許多垃圾，零食碎片，塑料瓶，紙巾這些，四散開來，昭示著昨夜的熱鬧。

“舞臺后面有準備室，不過我們直接用這個舞臺練習就好了，反正晚上之前都沒有人的。”

今夏看上去很快樂，她穿著一條工裝背帶褲，內搭一件黑色T恤。到了室內不冷，就把外套羽絨大衣脫了下來，從角落里摸出了拖把。

她叉著腰，將掃帚指向了蘇晝兩人。

“作為代價，我們需要幫姐姐打掃衛生，這也是應有之義。”

蘇晝點點頭。能無償使用這么大一個舞臺來練習，已經很不錯了。

“趁另外兩人還沒來，我們先打掃干凈吧。”

說是這么說，可蘇晝已經準備好發動自己的摸魚神技。他拿起掃把在地上戳個兩三下，存在感就自動降低。

接下來，只要不隨便找個地方一坐這么囂張，都不會被人發現他在偷懶。辛苦的勞作還是交給祁祈吧。

他扭過頭看祁祈，她正握著拖把，任勞任怨地從角落開始打掃房間。

“誒？”

一個沒留神，蘇晝踢到了一個大號的紙箱。里邊不像是空的。這個紙箱子放在路中央，看著很礙眼。

“喂，今夏，這個箱子是干嘛用的？”

“啊？”

今夏剛套上手套和圍裙，帶著迷惑的神色走了過來。

“這不是之前買那批椅子的箱子嗎？我記得放在儲物室了，被哪個混蛋給拿出來了...”

她好奇地打開箱子，看見一個混蛋正躺在箱子里。

山涼翻了個身，似乎有些不適應外部的光芒。她揮了揮手。

“快關上！我見不得光...讓我再睡一會兒。”

這家伙是什么隨機刷新在我周圍的神奇生物嗎？我記得昨天晚上她說回家了是吧。蘇晝的眉頭直跳。

“你又沒帶家門鑰匙啊？”

今夏似乎已經非常熟悉山涼的操作，她毫不留情地將箱子翻個翻，山涼從箱子里滾了出來。

“起來做衛生！”

“哈嘍！”

與此同時，大門外傳來敲門聲，另一個陽光少女周多雨走了進來。

好歹人齊了。

————

貝斯手，山涼，架子鼓，今夏，吉他手，祁祈，小提琴手兼臨時主唱，周多雨。

配器還算豐富。她們隨便找了個譜子一起拉練了一遍，配合不能說十全十美吧，只能說東倒西歪。四個人各自的水平還算在線，散是滿天星，聚則不可名狀。總的來說，作為一只全新的樂隊，大有可為。

蘇晝架著相機記錄。配合什么的只要堅持訓練就好了，如果有機會成功，這些花絮都是很有價值的。

老實說，他對這支樂隊能發展到什么地步沒太多指望，不過，有系統力量進行加持，他年產幾十首高質量譜子，再爛的樂隊也能出名。

“啪啪啪。”

掌聲在蘇晝的身邊響起。

是黃頭發的成熟大姐姐。看她頭上與今夏如出一轍的呆毛，蘇晝很確定這就是今歌了。

“真是慘不忍睹，不忍直視。”

她尖酸刻薄地說。

“以你們目前的水平，想都別想在這里演出。我可不想毀了自己的名聲。”

今歌臉上有很嚴重的黑眼圈。作為店長，她每天工作到四點才下班，現在又這么早起，不想有黑眼圈都難。

“你就是小夏說的那個...”她看向蘇晝。

“我是蘇晝，目前是這支樂隊的制作人。”

蘇晝向她伸出手。

今歌也伸出手，算是有禮貌地跟他握了握，眼中的不以為意卻沒有隱藏。

“制作人，可不是隨便誰都能做的。你對音樂了解多少，又對這個行業了解有多少？”

老實說，蘇晝的了解幾乎為零。但這不妨礙他擁有充足的信心。況且，也不能露怯。

“總是得先學習，才有變得優秀的可能不是嗎？您就當我們是草臺班子好了。”

“如果你的要求就是草臺班子，那我的建議是立刻解散這支樂隊，不要耽誤她們各自的發展。”

“姐姐！”

今夏敲了敲軍鼓，不滿地喊了一聲。

今歌伸出手，制止了她的發言。

“你們可以一拍腦門，就決定組合在一起。我作為一個成年人，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妹妹走上歪路。要知道，你們已經高三了。”

今歌走上臺，環視一圈。

“成熟的，可行的計劃，不僅要在音樂這條路上走通，還得兼顧學業，你們可以做到嗎？恕我直言...”

她指了指今夏。

“妹妹，你是個沒頭腦的。”

“！”

“涼，已經瘋了一半了。多雨，你還有點救。”

她絲滑地略過了祁祈的存在，又看向蘇晝。

“至于你，我不了解你，告訴我，除了一個‘夢想’之外，你們這個老弱病殘組合，還剩下什么？”

今歌在說到夢想時，手動做了個引號的姿勢。因為這個樂隊夢想，本來就只是今夏一個人的。

幾個月前，祁祈消失以后，今歌除卻擔憂，也算半松了口氣。自己的妹妹不再狂熱地追求組建樂隊，重歸學業。

然而昨天晚上，今夏回到家，竟然又興高采烈地說她們要重新啟程了。今歌姑且先同意她們在自己的展演廳集合，也好來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蠱惑自己的妹妹。

不出所料么......

“說到音樂，我想我怎么也說服不了你。”蘇晝笑著說，“但你提到兼顧學業……”

“年級前十的成績，親自給她們補習，不知道這樣夠不夠？”

今歌被干沉默了。她望了望今夏，今夏迷茫地看向山涼，山涼則不停彈奏著貝斯。

等會兒，她一直在彈貝斯嗎？

見眾人看著自己，山涼慢條斯理地說：“早前我跟他還不太熟，如果說最近的話，大假前的考試成績剛出，老師有在群里表揚同學。蘇晝，你是年級第三對吧？”

蘇晝點了點頭。他也走上臺，打開鋼琴蓋。

“有很多東西，我們靠說，是說服不了對方的。總是得有實績，才有信任的基礎。”

他試了試音。

“這首《倔強》，就當我送給你們的見面禮吧。”

鋼琴鍵被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