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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鉆石街迷案

這是G市一個深秋的黃昏。正值歐羅巴多雨的季節,小雨淅淅瀝瀝下個不停。天已經黑了,只有商店櫥窗里的霓虹燈和橘黃色的路燈在雨中閃爍。圣巴夫教堂和子爵古堡的穹頂深入夜空,在燈光渲染過的天幕里再畫出絢爛迷人的天際線。叮叮當當,一輛有軌電車從火車站方向徐徐開了過來。當電車在Haven 街的圣巴夫教堂旁停站時,從車上匆匆忙忙走下來一個年輕的東方女子。蒙蒙細雨撲面而來,她很快用諾悠翩雅紗巾包裹著頭發,遮住了大半個面孔。她抬頭看了一眼旁邊的教堂,那里藏有舉世聞名的范艾克兄弟杰作《圣潔的羔羊》,她又很快的掃視了一下教堂對面燈光耀眼的Inno名品商店,那里是她曾經常光顧搶購蒂芙尼首發臻品的地方。但現在她沒有時間眷顧,轉頭朝教堂西面的街道走去。

她對這個歐羅巴最古老的中世紀城市太熟悉了。清澈如鏡的人工河靜靜地流淌,螺旋般穿梭在這南北十幾公里的城市。河邊是保留著中世紀哥特式風情的牌樓式老房子。不管是陽光燦爛的夏天,蒙蒙細雨的秋天,還是白雪皚皚的冬日,那紅色屋頂,褐色墻壁,和白色窗牖便遠遠的映入眼簾,勾起人們對歷史的遐想。還有河邊和窗戶外濃蔭蔽日的合歡樹,樹下徘徊著悠閑啄食的鴿子。街道是由小方格石條豎立墊鋪起來的,深沉厚重,似乎時常在提醒行人,你行進在歷史的古道上。偶爾有一輛舊式馬車駛過,你又似乎能聽到從幾個世紀前穿越回來的貴婦人的歡笑聲…..。

蒙面女子穿過市區最繁華的步行購物街,身邊很快掠過那些熟悉的掛著漢字匾額的中餐廳以及散發出濃重咖喱味的阿拉伯商店來到了目的地:遠近聞名的鉆石街。一條不規則的飄忽不定的S型街道,把人工小河與逼窄的小巷連接在一起,沿街布滿各色各式,銀光閃耀的鉆石商店。在S的南向弓背上是一個二百多米長的老街,兩旁佇立幾棟四五層樓高的中世紀老房子,紅磚的墻,紅色的屋頂,地上兩層的外墻由大理石防護,窗戶深陷在厚厚的墻壁里,與奢華外露的時裝商店相反,讓人猜不出窗戶里面隱藏著什么秘密。

鉆石街的背后是連接歐羅巴海港的Schelde 運河,這是歐羅巴歷史上偉大的雅哥布Jacob 國王統治G 市時留下的豐功偉績。運河的開鑿帶來了G市的繁榮:北與英格蘭的羊毛皮革貿易,西與遠東和非洲的寶石貿易,從這里集散,輻射歐羅大陸。棉紡工業和服裝業繁榮,新興的鉆石貿易興起。隔河相望,從眾多低矮的鉆石切割工坊的上空升起一棟如星光一般璀璨的大廈,像一顆天外飛來的巨型彩色鉆石懸浮在Schelde 河上空,這是G市DIVA 鉆石博物館。

從有軌電車上下來的女子整理了一下衣服,從容的向右邊一棟老建筑走去。不太高的門楣上寫著:Anpor Diamond Bank (安普鉆石銀行ADB)。ADB有很長的歷史,從幾百年前的貴族到今天的富豪有口皆碑。已經下班了,銀行大門關著,她按下門鈴,門開了。進的門來,旁邊的鈦赫茲安全檢測儀自動掃描,綠燈閃爍,她跨進了燈光明亮的大廳。天花板上吊著一盞古董一般的水晶燈,四周的櫥窗里各種鉆石圖像熠熠閃光,爭相跳入眼簾。墻壁上掛著的瑰麗圖片都是世界鉆石之王,“印度之星”,“加利南”,“紫色星辰”等等,等等。

蒙面女子徑直乘電梯走進頂樓一間寬闊的會客廳。在等待的片刻,她走近窗戶,只見下面的運河在霓虹燈下波光閃閃,遠處子爵古堡的輪廓線像一位騎士在夜空中馳騁,雖然在這樣的夜晚顯得有點詭秘,但這種風景,她還是那么熟悉。

不一會,一個身著阿瑪尼Armani 西裝,同樣是東方面孔的男子走了進來。雖然快70歲的人,但整齊講究的衣著不失生意場上商人的氣勢和風度。只是臉色顯得有些灰暗,眼角和額頭上的皺紋清晰可見。男子的嘴角抬了一下,似乎是想笑卻沒有笑出來。這是一張蒙面女子很熟悉的臉,只是這幾年見的少了,她似乎突然才意識到進來的人變化得如此之快。

“一切都準備好了”,男子邊說邊用有點顫抖的手遞給女子幾分文件:股份轉讓協議,抵押文件,IGI 證書,保險單據。女子熟練的翻閱起來,不一會,把自己的名字簽上,收起。臨走時似乎是不情愿的在男子的臉上吻了三下,然后邁著輕快的步子走出了ADB的大門。

晚上八點,旁邊的商店已經關門,鉆石街突然變的冷清起來。毛毛細雨飄在沒有被遮住的臉上和手上,透著一份要入冬的涼意。看著這有點凄涼的情景,蒙面女子情不自禁的又回頭看看這棟樓,似乎有點不愿意離去。她心里一直在提醒自己,今天是她幸運的日子。但不知怎的,當她跨出大門,似乎有點失落感?她在街沿上停下來,下意識地問自己:難道是因為老者對此次轉讓交易的滿不在乎讓她感到意外?或者是老者幾天之內突顯出來的蒼老和看起來孤獨凄涼的表情在她的心里產生一種輕微的震動?

正當蒙面女子要轉身離開時,她突然隱約看到有人影從街角上閃過。她停了一會想看個究竟,但幾分鐘過去,什么也沒有看見,心想,也許是她的幻覺?也許是晚下班的人們快速走過以躲避這冬雨帶來的寒意?她又反轉一想,即使有人跟蹤,她也知道是誰,她似乎已經習慣了。

蒙面女子于是不再多想,加快步伐往斯坦豪普酒店方向走去。再次穿過步行街進入人聲喧鬧的Dalen街,這里聚集了G市最多的餐廳和酒吧。路過華人餐館《中華酒家》時她停下了腳步,遠遠的看著對面餐廳的門面陷入沉思。她記得門楣上的匾額是當年的留學生博士題寫的,在霓虹燈照射下顯得瀟灑飄逸。這里給她留下過酸甜苦辣的記憶,那一場大火似乎還在她的腦海里燃燒.....好幾年沒有來這里,櫥窗已經煥然一新,現在的老板據說是從布魯市來的第三代華人,里面那個身著白色襯衣,系黑色蝴蝶結的青年似乎就是曾經的他,那個她日夜思念,今天晚上就要見到的人。

一陣尖銳的汽車鳴笛聲把她驚醒,她忙抬起頭,看見一輛救護車和一輛警車從眼前往鉆石街方向急馳而去。但她顧不得鉆石街那邊可能發生什么,急促的往酒店走去。

斯坦豪普酒店本是G市歷史上曾經最富有的Dalen伯爵的住宅,坐落在市南邊的小山坡上, G市最繁華的購物步行街到酒店門前就終止了。右邊不遠可以看見圣彼得教堂,后面是市立圖書館,這是在Dalen伯爵的私人博物館的基礎上建立起來的。一如大多數歐羅巴老建筑一樣,斯坦豪普保留了繁雜的巴洛克洛可可(Rococo)的建筑風格,大理石門楣上雕刻著弗蘭的斯歷史上的英雄騎士和傳奇故事,橄欖枝和天使纏繞在一起。門前的羅馬柱石和一身紅色的印度巴特交相輝映,護送來往的說著弗蘭德語,法語,阿拉伯語,甚至東歐語的各色客人。

蒙面女子進得酒店,似乎又聽見外面有一輛警車從不遠的地方開過來。她有點迫不及待,直奔電梯。好多年了,她的思念無時無刻不侵蝕著她的心。離開了科特里克那個孤獨的牢房,她全身似乎有一股欲火在燃燒…..

她來到第八層一個拐角的房間,在門前猶豫起來。這個房間不是豪華間,不是行政套,只是一間偏居一隅的普通客房。雖然從這里可以看到市立圖書館,看到三五成群進進出出的年輕弗蘭的斯學生,但也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但當她再一次環顧四周時,突然感覺這個位置似曾相識,尤其是這間房的房號,隱隱約約藏在她的腦海深處。正在躊躇間,房間的門打開了。

蒙面女子不假思索步入房間,這時她感覺到一個身子剛毅強壯的男子從后面把她緊緊抱住,一個熟悉的,富有彈性的聲音在輕輕的呼喚自己。

這是一個一直在她的記憶里縈繞的聲音,一個在她腦海里徘徊的身影。今天,她終于以自由的身子接近了這個自己朝思暮想的身軀,聽到了久久不能忘懷的聲音。男子用幾乎有點粗魯的雙手把蒙面女子飽含成熟女人性感的身體緊緊的摟在懷里,感受到她的胸部的激烈抖動和起伏。

“平原哥,你難道要讓我窒息嗎?”蒙面女子嗔怪一聲,男子慢慢松開一點,把女子的身子轉過來,騰出手來想把她的紗巾取下來。

但她沒有如愿的取下紗巾,只輕輕甩了一下頭,說“好幾年沒見了,平原哥不怕妹妹變丑了嗎?”。男子的腦海猛然一下閃過不同的畫面,美麗的,肥胖的,老瘦的。但他絲毫沒有懷疑,他的妹妹總是那么美麗。男子一向不會說出讓女人心醉的甜蜜言語,這些話藏在他的心里,他只是無聲無息的,正要將她的紗巾摘下來。

正在這時,房門一陣“砰砰”聲響起,隨即傳來樓堂經理的聲音。男子從蒙面女子的臉上收回雙手,急促的走過去,開開門,只見后面走過來幾個穿制服的警察。

“Pingyuan Zhang?”

“ Yes。是的”

“ Daisy Chen?”

“嗯嗯。”

“有人舉報你們,跟我們走一趟吧!”

叫Pingyuan的男子和叫Daisy 的女子還沒有來得及交換眼色就被警察不由分說帶出了酒店,上了警車,往Schelde河邊的警察局駛去。

一路上他們看到鉆石街方向人頭攢動,還有警車往那邊開過去。此時叫Daisy 的女子和叫Pingyuan的男子先是感到莫名其妙,隨后是氣憤,然后陷入悲傷。本來慶幸與等待多年的親愛的人會面,不曾想到還沒有享受重逢的喜悅就莫名其妙被警察帶走。他們隱隱約約感覺與鉆石街正在發生的事有關,但琢磨不出怎樣與自己掛鉤,更想象不到這后面隱藏著怎樣的陰謀。

版權:創世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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