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粘稠液體一般附著在那些建筑上，沒有腐蝕，只是單純的覆蓋。

人們總會忘記一些事情，但那些記憶其實都存在于他們的腦海中，只不過那些記憶都像眼前的這些建筑一樣，被這些粘液覆蓋了。

程柯看著遠處已經被吞沒大半的城市手不由得開始發抖，如果他們沾染上那些液體，他們也會被吞噬，在醫學上表現為植物人。

“多大范圍？”邢安沒有慌張，這樣的情況她也算是見的多了。

在這種時候，沒有經驗的人必然會慌張，但是刑安絕對不是其中一個。

“幾乎……是整座城市的一半！”程柯磕磕絆絆的說完了這句話，他的舌|頭似乎已經失去了控制。

“！！！”

邢安的臉瞬間慘白，也沒有那么冷靜了，對于程柯的匯報，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記憶會因為不同的人而變得強大，越是強大的記憶越是難以磨滅。

而這個人的腦域里幾乎都是聳入云間的高樓，少有的幾棟建筑也有幾十米高，但是整個腦域已經被吞噬了一半！這絕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形成的！

程柯動了動手指，劃出一塊光屏，將眼前的景象盡數錄下然后傳給了邢安。

沒有什么數據能夠比親眼所見更為準確。

經驗老道的邢安很快就得出了一個結論——這已經不是他們能夠處理的范圍了！

“程柯，立刻下來！”邢安有些慌張，“立刻！”

樓頂上的程柯還有些不明所以：“發生什么了？”

“沒時間廢話！想活命就給我滾下來！”

一抹不起眼的黑色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包裹整棟建筑，邢安低罵一聲，剎那間已經上傳了所有信息，現實世界的技術人員也已經做好了準備，隨時可以切斷程柯的意識連接。

程柯被邢安嚇了一跳，手上的工作卻還沒有停下：“再給我一分鐘，還有點數據沒采集！”

邢安破口大罵：“你們這群新人菜鳥怎么就是不服從命令呢？！滾下來！”

此時程柯已經瞥到了眼角的那一抹黑色，什么時候？！

粘液蔓延程柯是清楚的，數據也顯示正在吞噬更多的建筑，但是按照原本計算的速度，起碼要幾個小時，現在卻已經到了他的腳邊上！

“跳下來！”

耳麥里傳來邢安怒吼的聲音。

“跳下去？！這可有二十多層樓啊！”程柯頭皮發麻，但那一丁點黑色已經占據了他的余光，根本沒有多余的時間去思考，“靠，死馬當活馬醫吧！”

正當程柯從頂樓上準備一躍而下的時候，一股力量將他推了下去！

什么情況？！

程柯的大腦一片空白，樓頂上除了那清晰可見的黑色粘液以外空無一物。

下墜感讓程柯閉上了眼睛，意識很快被黑暗吞沒。

“程柯！！！”

……

“信號鏈接中斷！”

“意識存活，嘗試喚醒……”

眼前一抹白光，人影攢動，意識慢慢回歸身體，程柯瞇起了眼睛，卻什么都看不清。

“他醒了！”一個人大聲叫嚷道。

“程柯？”

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程柯稍微放心了一些。

“我？”

……怎么了？

程柯聽著自己的聲音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明明是完整的一句話，卻只發出了一個單音。

再睜眼時，眼前的景象比之前清晰了不少，除了邢安以外還有幾個技術人員，其中一個他認識。

張彥探著腦袋湊了過來，笑得十分夸張：“沒事，你先躺著，一點后遺癥而已，休息一會就好了。”

程柯只覺得自己的眼角抽了一下，這家伙笑什么呢？

張彥笑呵呵地說道：“上頭批準我專門負責你了，以后你有什么異常情況直接找我就可以了。”

程柯正奇怪張彥是怎么知道自己心里在想什么，眼角的余光正好瞥到了一旁的儀器，屏幕上正是他心里所想的內容。

“這可是我們這最新研發的儀器。”張彥伸手在儀器上拍了兩下，“你小子也不知道應該說是好福氣還是什么，這玩意還沒有正式投入使用呢！”

程柯一臉無奈地看著張彥，集中精神去想自己想問的那些問題。

張彥瞥了一眼屏幕，擺出了一臉正經的表情，繼而說道：“我知道你現在也很疑惑，但我們也一樣，這幾年來，這樣的情況還是頭一次發生。”

程柯了然地點點通，意識具象化這項技術出現也不過二三十年的時間，直到五年前才正式投入使用，所有人都對這項技術十分陌生。

程柯張了張嘴，清了清嗓子：“發……生了什么？”

似乎還不能自如控制自己的嘴|巴，程柯說話的聲音有些奇怪。

張彥回頭看了一眼邢安，后者點了點頭，然后離開了房間。

“我們也不清楚，這件事情恐怕還得問你，我們只偵測到你們進入的腦域內有異常波動，我們也隨時做好了切斷連接的準備，但是在我們做出舉動之前，你的意識連接就已經斷開了。”

張彥往前邁出了一步，認真地盯著程柯：“程柯，究竟發生了什么？”

清醒之前的記憶有些模糊，程柯盡可能地去回想，但腦海里的畫面仍然很模糊。

“我……好像……被人推下去了！”程柯說話的聲音稍微清晰了一些，記憶慢慢歸位。

誰知道張彥竟然直接跳了起來！

“哈！我就知道！”張彥興高采烈地看著程柯，“向上頭申請專門負責你這件事，真是我做過的最正確的決定！”

程柯一臉懵逼地看著張彥，根本不明白發生了什么事情。

張彥卻直接劃出了光屏給程柯看：“這是你的腦電波，這是腦域內的數據偵測，你看這里，你斷開連接之前，腦域內的數據突然出現了波動，而且還不小！”

程柯看著眼前的數據大概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但他還是給張彥澆了一盆冷水。

“但是進去的除了我們的人以外，你還偵測到了其他人的意識嗎？”

一句話就讓張彥瞬間安靜了下來。

確實，腦域內的數據偵測確實出現了波動，但是程柯也看得仔細，在那些數據中間，并沒有其他人的意識行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