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彥的話，程柯卻開始有些擔心。

“舉動不太正常？”程柯追問，“怎么說？”

張彥眉頭微皺：“是這樣，最近一段時間身邊總有人說身邊的一些人和之前不太一樣，不管是態度還是習慣性的動作，就連說話的語氣也有很大的差異。”

“這很正常吧，誰不會遇到點事情？”程柯有些不以為然，“因為某些事情導致自己的心態失衡，舉止上肯定會有些異常。”

張彥卻搖了搖頭：“不僅如此，一些細節或許可以改變，但是習慣是很難改變的。比如總是遲到的人突然準時，從來不吃西紅柿的人突然喜歡吃西紅柿，部分人還出現了記憶偏差。”

記憶偏差大多是指人類對于曾經發生過的事情的記憶出現了差誤，但是程柯卻覺得張彥這句話不是這個意思。

“人腦的容量有限，人們經常會遺忘一些事情，這都是正常現象。”張彥越說臉色越嚴肅，“但是把自己的親人也忘記了，對于沒有發生過的事情卻十分肯定，這就不正常了。”

程柯聽著也是覺得心驚肉跳，這都是發生在別人身上的事情，如果這是發生在他自己身上呢？

“并且我發現了一件事情。”張彥的神情變得十分認真，“我們公司里有兩個人的記憶出現了混亂的情況，僅限于這兩個人之間。”

程柯愣了一下：“你是說，這兩個人的部分記憶交換了？”

張彥點了點頭，確認了程柯的猜測。

因為大腦的神秘，他們一直在研究腦域，也嘗試過各種實驗，記憶植入也是其中一種，但因為各種原因，一直擱置下來了。

被明令禁止的事情很少會有人去做，畢竟這關乎自己的人身安全。

但張彥遇到的情況卻恰好跟他們的常識相反，有人不僅這樣做了，并且大范圍實施了。

“你最初查這件事情是為了什么？”程柯突然換了一個話題。

被問到的張彥忽然有些緊張：“我……我本來是想找那個幕后的人討論一下，畢竟不屬于自己的記憶，人們通常會出現排斥反應。”張彥尷尬地笑了笑，“不過現在看來是找不到了。”

程柯沒有多說些什么，張彥的回答也在他的意料之中。

技術是無價的，但技術可以創造奇跡，同時也可以創造罪惡。

作為一個研究人員，張彥在發現這個技術的第一時間是想要探討這是正常的，只不過不會被大多數人所接受而已。

“你覺得那個人為什么要這么做？”程柯抬頭看著頭頂上的城市，看著一個個人幾乎和他們擦肩而過，“店里的那些人應該也和我們一樣，進入腦域了。”

張彥搖頭：“不清楚，但是可以確定居心不|良，這種實驗的危險性很高，如果有什么失誤，會死人的。”

“我有個想法。”程柯說道：“腦域里隱藏著很多主體意識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東西，那我們不如去找找。”

辦法可行，但是張彥還有些擔憂。

“我不贊同，還不清楚這里是誰的腦域，如果出了什么問題，我們就別想出去了。”張彥直接了當地說出后果。

程柯卻似乎并不在意：“如果咱們出不去了，那么警察會來處理這件事情的。”

程柯說著就做出了下蹲蓄力的動作，胸膛里的心臟狂跳不止。

之前進入腦域所有行動都有限制，但這一次不同，他可以自己去了解一些平時不能接觸到的東西。

張彥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先走，我隨后。”

話音剛落，程柯雙腳用力向上跳去，一瞬間重力仿佛被改變了，跳躍運動變成了自由落體運動。

好在高度不高，程柯連忙調整姿勢雙腳落地，除了腳麻了以外，沒有別的什么感覺。

張彥見程柯沒事也跳了下去，好在有程柯做接應，要不然張彥估計就是臉著地了。

“我靠！”張彥心有余悸地吼了一聲，“這感覺這么真實的嗎？”

這么長時間以來，張彥一直都在做技術方面的工作，自己進入腦域這還是第一次。

程柯不以為然地打量起了周圍的環境，隨口安撫道：“習慣就好了，雖然是在腦域里，但是在正常情況下，就跟在真實世界沒有什么差別。”

程柯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自己都愣了一下，和真實世界沒有什么差別，但他們卻能夠分辨腦域和真實世界。

在這一點上，程柯從來沒有懷疑過，單單憑借著自己的直覺就能分辨兩個世界。

但是現在程柯開始懷疑了，現在在他們眼前的這個世界，真的就是虛假的嗎？

“這地方好眼熟啊！”張彥不由得感嘆道。

程柯搖頭，表情有些呆愣，似乎還有些沒反應過來：“不用眼熟，這就是我們去的那家試聽店所在的街道，”

街上人來人往，不時有人回頭注意他們。

即使是在腦域里，這些人的行為舉止也都跟正常人沒有太大差別，所有人都忙碌地生活著，沒有時間駐足，最多回頭多看兩眼，然后又匆匆趕路。

“走，去那家試聽店看看。”

程柯忽然間有些不確定了，這樣詭異的真實感讓他幾乎無法確認自己究竟是在腦域里還是在現實中。

張彥幾乎一眼就看出了程柯在想些什么：“別去了，你冷靜點，這里是腦域，不是現實。”

人們會對自己眼見的東西產生懷疑，更何況腦域所構建的是一個世界。

“你怎么證明？”程柯反駁。

看著張彥一臉肯定的表情，程柯愈發懷疑，甚至覺得張彥也不一定是真的。

如果他們現在所在的這個世界是假的，他又要怎么確認身邊的這個人是真的？

張彥的眼睛一直看著某個地方，程柯順著他的視線看了過去，總算明白了為什么張彥會這樣肯定。

“現在可以確定了，這里是你的腦域，這里折射出來的都是你內心的渴望。”

張彥明明就站在他身邊，程柯卻覺得他的聲音仿佛是從另一個世界傳來的。

在街對面，程柯看見了程瀟，她和白毅站在一起，兩個人有說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