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人們總是喜歡沉迷在虛擬且不真實的東西當中？
因為虛幻可以給你帶來你平時看不到的希望。
程柯這時真切體會到了一種無力的感覺，你看著你最在意的人就站在不遠處，你卻還要細細分辨那個人是真是假。
“你妹妹現在應該在醫院里，白毅也不可能出現在這里。”張彥好心提醒。
程柯花了一點時間清醒過來，但目光始終沒有移開。
“我知道。”程柯的眼眶微微泛紅，聲音有些哽咽，“可我真的希望眼前的這些都是真實的，我和瀟瀟都錯過了十幾年的時間。”
張彥可以理解程柯的感受，但永遠無法感同身受，他已經習慣了理智地去看待任何事情。
“但是程柯你要知道，如果你被這些假象迷惑，程瀟會在現實世界等你一輩子。”張彥盡可能嘗試著去打消程柯的念頭，“已經有了初步的成功，她遲早有一天會醒過來的。”
程柯沉默著沒有回答張彥，這樣簡單的道理誰都明白，但是人類是情感動物，哪怕是最簡單的道理，只要發生在自己身上就再也無法保持理智。
世界上從來沒有感同身受這回事，針不扎到自己身上就不會覺得疼。
只要是別人，哪怕是最親近的人，他們的寬慰就像是一個笑話，沒用體會過的人永遠不會懂你的心里有多痛苦。
“我能過去跟她說句話嗎？”許久，程柯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只是說一句話，不，或許連一句話也不需要，只要能真真切切地站在她面前，哪怕一個眼神也夠了。
越是清楚自己的處境，越是明白自己應該怎么做，就越是卑微。
張彥看著程柯，他看著這個二十出頭的男人紅了眼眶。
“去吧。”張彥松了口，“我相信你能處理好這件事情，也能處理好自己的情感。”
張彥只是換位思考了一下，他沒有妹妹，但是如果是他的老師，或者是他因病去世的母親站在哪里呢？
如果是這樣，他還能像現在這樣保持冷靜嗎？
恐怕不能，那兩個人在心里占據的分量實在是太重了。
“謝謝。”程柯輕吐出兩個字，一路小跑著跑到了街對面。
張彥跟在他身后寸步不離，心突然揪了起來。
就在程柯要抬腳走向不遠處正在和白毅談笑的程瀟時，一個人擋在了他們面前。
“你不能去。”
熟悉的聲音讓程柯愣住了，這才抬起頭來去看擋在他面前的人是誰。
“你不能去。”繆斯又重復了一遍。
明明是一張熟悉的面孔，但語氣卻讓人覺得十分陌生。
“為什么？”程柯反問。
繆斯的聲音仍然淡漠：“因為你去了就再也出不去了，相信我。”
程柯打量著繆斯，比起上次見她似乎又有了一些變化，外表看上去已經是個二十出頭的女生了。
繆斯似乎并不在意程柯無禮的打量，繼續說道：“我不清楚你們為什么會在這里，但是你們不應該來這里，我會送你們出去的。”
張彥愣了一下神，頗為驚訝地問道：“你認識我？咱們這可是第一次見啊！不過你應該就是程柯跟我們說的繆斯了吧？”
繆斯微微頷首：“張博士您好，無意冒犯，不過現在你們該離開了。”
繆斯臉上的神情淡漠，語氣冰冷，和之前程柯見過的模樣完全不同。
程柯不悅地皺起眉：“這里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能不能告訴我？”
繆斯伸手在兩個人的眉心處輕點：“抱歉，無可奉告，這次救你們一命，下次不要再這么莽撞了。”
意識漸漸潰散，和之前進來的時候完全是兩種感覺。
程柯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卻撞上了一個人。
“你干什么啊？！”被撞到的人瞪了程柯一眼，“沒禮貌！”
“抱歉……有低血糖，頭暈。”程柯很快撒了個謊圓了過去。
面對程柯的解釋，那人也不好再說些什么，多看了程柯兩眼便離開了。
現在的人都這樣，不管對什么事情都十分冷漠，也正因為如此，有很多事情他們都注意不到，等到發現的時候又太遲了。
只是眨眼之間，他們又回到了店里，店子里仍然人來人往，似乎并沒有人注意到異常。
程柯看了看身旁站著的張彥，他的表情也有些疑惑，皺著眉頭盯著地面，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切發生的太快，兩個人根本沒有時間去仔細思考。
張彥抬頭看了一下在他們之前進來的那對情侶，兩個人似乎沒有意識到什么異常狀況，已經從之前的狀態中清醒過來了，此時正在討論剛才聽的音樂。
如果他們意識到了異常狀況，大概也只會認為是自己聽得入迷了所幻想出來的吧。
“你怎么樣？”程柯一邊關閉試聽界面，登出自己的個人信息，一邊問道。
張彥搖了搖頭，眉頭緊皺：“說不清楚，第一次有這樣的感覺。”
張彥也關閉了試聽界面，登出個人信息后又檢查了一下才放下心來。
“邊走邊說吧。”張彥說著就往外走，似乎并不想在這個地方多停留一秒。
程柯連忙跟上，也真不知道之前在腦域里面那么興奮的人究竟是誰。
“你要說什么？”程柯沒有壓低聲音，這個時候大街上已經沒有多少人了，也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店里待了多久了。
“不借助儀器進入腦域，這樣的技術確實讓我佩服。”張彥的眉頭越皺越緊，“但是同時我也意識到了危險性，沒有經驗或者是意志不堅定的人很容易混淆現實和腦域。”
一旦混淆，就有可能做出各種讓人無法理解的行為，甚至是求死。
真實感是一種很玄妙的東西，程柯這一類經過專門訓練并且有天賦的人能夠在細微的感受里找到真實感。
但更多的是一些沒有天賦的人，對于他們來說，沒有真實感是致命的，一旦喪失真實感，人就會變得無法適從。
“我們都體驗到了，那個腦域的真實感很強。”張彥看向了程柯似乎是在求證。
程柯點頭，問道：“所以我有個疑惑，如果我們在那樣真實的腦域中不慎死亡會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