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

儀器的聲音不斷在病房里回蕩，張彥守在程柯的床邊時刻檢查著那些儀器上的數據。

“程柯怎么樣了？”

張彥回頭就看見邢安急沖沖地走進了病房，連門都沒敲一下。

盡管現在程柯由張彥直接負責了，但邢安始終都是他的上司，這個時候邢安不管怎樣都得來一趟。

下面的人要是出了什么事，直屬上司有直接責任。

張彥見進來的人是邢安便放下了戒備心，回答道：“現在還在昏迷中，各項體征正常，不出意外的話，三個小時內會清醒過來。”

邢安皺起眉頭盯著躺在床上的程柯看了一會，說道：“立刻申請意識侵占證明。”

“為什么？！”張彥明顯被邢安的話嚇了一跳，他對這樣的指令表示十分不理解，“程柯還沒有死，他很快就會醒過來的！他不會變成植物人！”

邢安有些不耐煩了，撩了一下頭發說道：“你能保證嗎？你見過那么多個和他情況差不多的人，有哪一個活下來了的？早點申請，免得到時候麻煩一大堆！”

邢安說著就準備離開病房，她似乎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情況，對于她來說，程柯不過是眾多人當中的一個而已。

可惜了，還不一定是幸運兒。

“我保證！”

張彥突然吼了出來，額角帶著汗珠。

邢安愣了一下，這還是張彥第一次表現出這樣的失態。

“我保證程柯能夠活下來，他活不下來我就從這里離職?！睆垙┑难凵袷终J真，一點都不像是在開玩笑。

看見張彥這幅樣子，邢安站直了身體面對著張彥：“張博士，我希望您能弄清楚您說這句話的含義，對于我們公司來說，您是不可或缺的一位人才，我司與您一直保持著良好的合作關系，我認為您沒有必要為了一個員工斷送您的前途?！?

張彥深呼吸了一口氣：“我很清楚我在說些什么。”

邢安瞇起了眼睛，心情有些復雜。

張彥可以說是從發現腦域以來最年輕的一位博士，這也證明了，在腦域的領域上，天賦決定了他們的起點。

但近來不斷爆出因為腦域被入侵而變成植物人的案例，人們也開始反對意識具象化，如果沒有意識具象化這項技術，那么腦域也不會被入侵。

最天才的人也會被視為最可惡的人，在這樣一個敏|感時期，離開公司的庇護就相當于把自己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睛底下，任何人都有可能因為憤怒而對他下毒手。

他也很有可能不能再繼續從事科研事業，更別提未來了。

“那好，三小時，如果程柯沒有清醒過來，我會親自去申請證明?！毙习沧龀隽送俗?。

邢安看著張彥，這位年僅二十六歲的博士，做出這樣的決定難免有些沖動，但是她卻一點都不在意，反而有種看好戲的意味。

這幾年進入這個行業的人越來越少，一來是因為有天賦的人本身就是少數，二來是因為這個行業的高風險。

邢安仍然記得她給程柯做培訓的那段時間，她再三強調了這份工作的危險性，雖然高薪，但是隨時都有可能丟掉性命。

但是程柯就好像著了魔一樣，再三肯定他要加入。

那一瞬間邢安有了第一個判斷——程柯很缺錢，非常缺錢。

只有非常缺錢的人才會不顧及自己的性命安全去做一件事，后來邢安稍微調查了一下，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程柯有個妹妹叫程瀟，一年前因為腦域被入侵而陷入昏迷，以植物人的姿態躺在醫院的病房里。

沒有腦死亡，程柯也對此抱有希望，所以才會那么義無反顧地簽下了合同。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張彥也不由得緊張了起來，昏迷之后再也醒不過來的人太多了，如果程柯也是其中一個，未免太可惜了一些。

直到程柯睜開眼睛，張彥才算是松了一口氣。

“醒了？”張彥的心情有些激動。

程柯被張彥嚇了一跳，看著近在咫尺的那張臉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點了點頭道：“嗯……睡得很舒服?！彪S后就看到一旁的邢安，“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程柯的表現就像是暫時昏睡了幾個小時一樣，并沒有出現什么異常的情況。

張彥笑了笑：“沒什么，就是你突然昏倒在了走廊上，應該是后遺癥沒有完全消除?！闭f著張彥拍了一下程柯的肩膀，“得虧你小子醒得快，不然她就要去給你申請意識侵占證明了！”

程柯愣了一下，扯了扯嘴角：“那我還真是……幸運啊？再晚一會大概就要被登記成死亡了吧？”

普通人腦域被入侵之后也會申請意識侵占證明，只不過通常都會繼續治療，但是這里不一樣，科倫世的所有員工，在申請了意識侵占證明之后很快就會被登記成死亡狀態。

也就是說，科倫世的所有員工，在申請了意識侵占證明的那一刻，不管是死是活，之后還有沒有醒來的機會，都已經死了。

科倫世是目前唯二有正式注冊的專注于腦域區域的公司之一，能注冊的公司也是通過了層層審核的，不管是專業性還是資金實力都不是其他企業可以比擬的。

另一家公司是克伊貝爾，到目前為止兩家公司還沒有任何合作，甚至可以說是互不來往，克伊貝爾的名氣也比科倫世要小很多，所以大多數人有什么問題都會優先考慮委托給科倫世。

只不過近來傳出了一種言論，說是克伊貝爾公司在背后協助那些心懷不軌的人入侵他人腦域，更有甚者說這一類的事情都是克伊貝爾在背后操縱。

至于真相如何，就沒有人知曉了。

邢安看著程柯勾起嘴角笑了起來：“運氣不錯，休息一會就可以回去了，明天記得按時上班。”

說完邢安就離開了病房，沒有再多說一句話。

程柯呆愣地點了點頭，應了一聲。

“你把這個戴上，它會記載你的身體數據并且同步到我的芯片上?！睆垙┙o程柯戴上了一塊手表狀的東西，“千萬不要摘下來啊，明天你來了我給你摘，這東西還是有點危險性的……”

“嗯，好，我先走了，還有點事?！?

“喂！我還沒說完！”

程柯懶得聽張彥說完那些話，現在已經是下午三點了，但他還要去一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