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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1評論第1章 魂穿得系統,慈叔贈良弓
這是什么地方?
一團混沌的意識,像剛從冰冷河水里撈出來的死嬰,在無邊無際的黑暗里打了個寒顫,醒了過來。
最后的念頭,是趴在公司硬邦邦的桌子上,為著一個狗屁項目熬干了燈油,然后就像老舊的燈芯,“呼”一聲熄滅,眼前就剩下一片漆黑。
嘶!
腦袋像是被劈柴的斧子楔了一下,劇痛。
緊接著,洪水一樣,涌進來不屬于他的記憶,沖刷著,攪動著,幾乎要把他這點可憐的意識給徹底淹沒。
邊陲軍鎮懷朔,低賤的軍戶人家,一個叫江臨的少年。
還有那個剛在沙場上丟了性命,尸骨被拖回來的爹,江忠。
血腥和腐爛的惡臭彌漫開來,少年悲聲泣血,像根被砍倒的胡楊,竟直挺挺地昏死過去。
我他娘的鉆進江臨的身子里了?
這個念頭像冰冷的錐子,扎進腦髓里,讓他打了個哆嗦。
艱難地咀嚼著這個硬邦邦、帶著血腥味兒的事實。
他睜開眼皮,像扒開兩扇沉重的磨盤。
入眼的是破敗的土坯房,泥墻斑駁,屋頂漏著細碎的光。
一個臉上溝壑縱橫淚痕未干的中年婦人守在泥炕邊,枯草般的手緊緊攥著。
見他眼珠轉動,婦人臉上先是驚恐,隨即炸開一絲又驚又怕的喜悅。
“臨兒,我的兒,你終于醒了。”
婦人聲音沙啞得像拉破的風箱,連忙抓住他的手,那手粗糙得像老樹皮。
“你可把娘嚇死了,嚇死了啊。”
“娘。”
他試著從喉嚨里擠出聲音,嗓子眼里像是塞滿了沙子,干澀刺痛。
“我沒事。”
話一出口,牽扯到那個死去的爹,江母的淚珠子又滾了出來,吧嗒吧嗒砸在炕沿上,留下濕漉漉的印子。
他默默地承受著這從天而降的劇變,還有這具身體里殘留的如同附骨之疽的悲傷。
接下來的三天,日子像浸了水的棉絮,沉重,壓抑,卻又不得不掙扎著忙碌。
他跟著江母,肚子里空落落的,心里也空落落的,強忍著那股子從骨頭縫里滲出來的悲痛,料理江父的后事。
最底層的軍戶,賤如草芥,葬禮比破席裹尸強不了多少。
他爹最后被扔在城北門外那片野狗刨食烏鴉聒噪的土坡子上,只有一塊歪歪扭扭的木牌子。
人埋了,事兒完了,回到家徒四壁、風雨飄搖的土屋里,那股子冷清和絕望就更濃了。
江母坐在炕邊,對著墻壁,默默地流淚,肩膀一聳一聳。
他看著這破屋子,四壁漏風,屋頂搖搖欲墜,仿佛隨時都會塌下來把他們娘倆埋在里頭。
肚子里餓得咕咕叫,空氣里一絲暖意也無,只有砭人肌骨的寒。
他知道,不能再像一攤爛泥一樣泡在悲傷里了。
“得活下去,哪怕再難,也得活下去。”
他開始翻騰家里那點少得可憐的家當,希望能找出點嚼頭,或者換點嚼頭的東西。
當他拉開那個家里唯一還算齊整的木柜時,眼睛被一樣東西勾住了。
一把弓,靜靜地躺在破布爛絮里。
是把牛角弓。
弓身黑黢黢的,像一段燒焦的老根,透著一股子年深日久的陳舊氣,卻又被仔細擦拭過,油光水滑。
一旁的弓弦像一根隨時會抽打過來的兇狠的筋條,蘊著一股子沉甸甸的蠻力。
這是江父活著時眼珠子一樣寶貝的家伙,據說是老祖宗手里傳下來的,足有八力的分量。
用一兩四錢的箭,能一箭對穿野豬。
他伸出手,指尖觸到冰涼堅硬的弓身,像摸到一塊凍僵的鐵。
就在這時,怪事發生了!
眼前毫無征兆地跳出幾行淡藍色的字,飄飄忽忽,像墳地里的鬼火,又像戲臺上的水牌。
【技藝:射箭(未入門)】
【進度:0/300】
【效用:無】
「這是……什么鬼東西?!」
他心里像被重錘砸了一下,緊接著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狂喜像洪水一樣沖上來,讓他頭暈目眩。
穿越者的金手指?
老天爺開眼了!
他死死壓住那份幾乎要蹦出嗓子眼的激動,抓起牛角弓。
學著記憶里江父的樣子,給弓上了弦。
然后試著想要拉開。
咬緊牙關,臉憋得像豬肝一樣紫,渾身的筋骨都在嘎吱作響,想把那弓弦拉開。
可那根倔強的弓弦,就像一根頑固的老筋,任憑他使出渾身解數,也僅僅是微微顫抖了一下。
“八力弓,太沉,如今這身子骨,根本拉不動。”
他呼哧呼哧喘著粗氣,胳膊像灌了鉛,又酸又麻,只好放棄。
希望的火苗剛躥起來,就被一瓢冷水澆得只剩下黑煙。
靠這把弓練箭?
簡直是癡人說夢。
那鬼火一樣的面板上,【進度:0/300】幾個字紋絲不動,顯然,不真刀真槍地練,這玩意兒屁用沒有。
“得有把趁手的弓才行。”他心里琢磨著。
可家里除了這把拉不開的祖傳牛角弓,毛都沒有。
上哪兒去弄一把輕省點的弓?
想來想去,只有一條路,買。
江父的遺物那里,有三錢像米粒一樣的散碎銀子。
這是家里最后一點錢了,夠不夠買一把練習弓?
第二天,跟江母含糊說了一聲,他把那三錢碎銀貼肉藏好。
懷著七上八下的心情,一個人,像個孤魂野鬼,往懷朔城里那不算大的集市走去。
集市上人頭攢動,像一群覓食的螞蟻,叫賣聲、討價聲、牲口的嘶鳴聲、車轱轆的呻吟聲,亂糟糟地攪成一鍋粥。
他徑直走到賣兵器雜貨的角落。
這里有幾個攤子,掛著銹跡斑斑的刀劍,還有幾張弓,幾捆箭。
大多是軍中淘汰下來的制式貨,價錢卻不便宜。
他小心翼翼挨個問過去,最賤的木弓也要五錢銀子。
他心里一陣冰涼,那三錢銀子,在這里就像扔進水里的三顆小石子,連個響動都沒有。
就在他準備掉頭,像條喪家犬一樣溜走時,一個略顯粗糲的嗓門在他背后響了起來:
“咦?這不是江忠家的小子嗎”
他回過頭,看到一個身板結實、臉膛黝黑的中年漢子,像座鐵塔一樣戳在那兒,眼神里帶著幾分驚疑。
這人穿著一身半舊的軍戶號坎,臉上刻滿了風霜的印記。
他在江臨的記憶里翻找了一陣,認出這是他爹生前處得不錯的一個袍澤,人稱張屠戶,哦不,是張叔。
“張叔。”
“真是你小子啊,江臨。”
張叔走近幾步,粗糙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力道不輕,拍得他一晃悠。
他嘆了口氣,嗓音沉悶。
“你爹的事,唉,生死有命,想開點。”
“謝張叔掛心。”他低聲應著。
“你小子跑來集市上混啥,還老往這些弓箭攤子前湊?”張叔有些納悶地問,眼睛在他身上掃來掃去。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實話說出來,聲音帶著豁出去的沙啞:“張叔,爹沒了,家里頂梁的柱子塌了,眼瞅這天就要冷得凍死人,我想學射箭,看看能不能打點野食,填填肚子,別讓我娘餓死。”
張叔聞言一愣,黑臉上露出復雜的顏色,有驚,有贊,也有一絲幾乎看不見的傷痛。
他沉默了半晌,像在嚼一塊硬牛筋,才緩緩開口:“好小子,有骨氣,像你爹那犟驢。不過,學射箭可不是耍泥巴,你爹那把牛角弓,你能拉開?”
“拉不開,”他搖搖頭,臉頰有些發燙,“所以想到集市上看看,能不能買把輕點的木弓先練著,可太貴了,買不起。”
張叔看著他,又是一陣沉默。
他抬起蒲扇般的大手,摸了摸自己胡子拉碴的下巴,眼神飄向遠處臟兮兮的天空,仿佛在回憶什么陳年舊事。
過了一會兒,他才轉回頭,像是下定了決心。
“江臨,跟我來。”
他不知道這漢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還是老老實實跟著他走出了喧鬧的集市,來到城北一條相對偏僻、散發著尿臊味的巷子里。
張叔的家,一間低矮破舊的土房就蹲在這里。
張叔讓他在院子里那棵歪脖子老槐樹下等著,自己鉆進了黑黢黢的屋子。
不一會兒,他拿著一把嶄新的木弓走了出來。
這弓通體是堅韌的槐木做的,打磨得溜光水滑,看得出制弓人的細致和用心。
弓身比他先前在集市上看到的那些要小巧一些,線條流暢,透著一股子泥土一般的樸素。
“這弓?”他有些疑惑。
“拿著。”張叔把弓塞到他手里,那弓還帶著一股子木頭的清香,“這是一把二力弓,是我前些時候閑得蛋疼,給我家那臭小子做的,尋思著等他再長高點就能用了。”
說到這里,張叔的聲音低沉下去,眼窩里閃過濃得化不開的悲傷:“可惜前陣子,那兔崽子染了風寒沒挺過去,走了。”
他心里一驚,沒想到張叔家也遭了這樣的橫禍。
喪子之痛,怕是比喪夫之痛更剜心吧。
張叔很快收拾起那外露的情緒,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又變得粗豪起來:“這弓留著也就是個念想。你既然想學箭,二力弓,正好用得上,就當是替我那沒福氣的短命兒子用了它。”
“張叔,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江臨連忙推辭。
一把新弓,怎么著也得值個三五錢銀子,何況……
“拿著!”張叔把弓硬塞到他手里,語氣斬釘截鐵地說,“你爹以前幫過我不少忙,這點東西算個球。好好練,別給你爹丟人,也別讓你娘餓死!”
江臨看著張叔那雙布滿血絲的眼睛,知道再推辭就是不識抬舉。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那口氣里有槐樹的清香,也有院子里漚肥的臭味。
隨即鄭重地對著張叔鞠了一躬:“謝謝張叔,我一定好好練。”
“嗯,去吧。有啥過不去的坎兒,要是叔能搭把手的,就過來吱一聲。”張叔擺擺手。
江臨又道了聲謝,緊緊抱著這把來之不易的槐木弓,像抱著自己的命根子,轉身離開了張叔家。
回到自己那破敗得像鬼屋的小院,撫摩著弓身時,那熟悉的、幽靈般的淡藍色面板再次浮現:
【技藝:射箭(未入門)】
【進度:0/300】
【效用:無】
這一次,他終于有了一把可以用來修煉的弓!
雖然只有二力,拉開了也就射一只兔子,但對入門來說,足夠了。
江臨攥緊了弓,眼里像淬了火,閃著前所未有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