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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回響

魏恩東從小就是個腦洞大開的人,父母是晚婚晚育的學者,各方面能提供給他的條件,都是直通羅馬的,但學術成就除了與團隊至關重要外,個人造詣基本就得依靠天賦、行動力、信念感......各方面的疊加態而形成。魏恩東混得也不差,只是沒搞科研,而是搞研發。

此時此刻,已經三十五歲的魏恩東,在經歷人生最后一次腦洞大開,一顆9mm子彈,從他的下巴射入,從他的額骨射出。頭部中槍的存活率有5%,不過這顆貫穿魏恩東腦袋的子彈在經過時產生了瞬時空腔,把數字攪爛成了挽歌的音符。

在相對安全的手槍子彈把他顱內的電氣活動暴露在空氣中后,上百種宇宙射線組成的強大子彈,輕巧地穿透并摧毀了魏恩東四溢的腦電波。

代表白日夢和幻想的阿爾法波,在消弭之際,他殘留的思想竟然還停留在《2001太空漫游》的文章上,是那句極為經典的話:銀河系有約一千億顆恒星,地球上活過的人大約有一千億,因此每一個在地球上活過的人,都有一顆相對應的星星在閃爍,魏恩東在想自己會不會也擁有閃爍的席位?

此時魏恩東的腦袋里也有個千億級的單位在閃爍,那是數萬億神經連接迅速黯淡下來的景象,可惜那里并沒有深睡狀態才會出現的德爾塔波,而代表顯意識的貝塔波和代表潛意識的西塔波搭起了走馬燈的光與影,讓他快速回憶著自己一生。

回響在天際的槍聲停止了,魏恩東的腦電波同樣停止了。

不過他身上的生物電并沒有迅速消失,使他的生物電壓加速趨向于零的罪魁禍首是雙腿動脈的豎向割裂傷,明顯是為了放血。

失去體溫的魏恩東尸體光著腳被放在了一塊大石頭上,血液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源源不斷地順著石頭流到了地面的荒草上,血肥也是一種有機肥,也許有人會覺得用在荒草上浪費了,但事實恰恰相反,野外生長的植物,對毫厘間的養分也甘之若飴。

距離尸體不遠處,有個男人背對站立著,在更前方,是兩輛越野摩托車,一輛散架了,另一輛完好無損,現在天色還沒暗下來,如果男人要棄尸荒野,只需要處理那輛散架的摩托車即可,他確實也那樣做了,油箱倒置在兩塊大石頭之間,汽油順勢而下落進了空瓶里,可他的下一步并不是燒毀爛摩托。

尚好的那輛摩托車同樣被倒置在石頭間,汽油淋在了原本屬于魏恩東的襪子上,以及地面新掏的洞中,這個洞是男人一手掏出來的,不寬,縱深四十多厘米。

當這個洞里的汽油燃燒殆盡后,尸體的血液也差不多流干了。

沒人看到加了點料的油煙,意味著一個計劃的失敗,也意味著另一計劃的實行。

即便少了八斤的重量,魏恩東的尸體被男人背起來時,也讓他的鞋往荒野的土地里多陷了一公分,隨著他重心前移,雙腿分擔著與地面的摩擦力且找到了相對硬朗的土壤時,腳印淺了些。

大自然從來對等,在陸地行走,自然要面對陸地捕食者的威脅,何況男人在荒野中,背著一具新鮮的尸體。

魏恩東的腦髓液從下巴槍眼流到男人的肩膀上,緊咬雙唇的男人終于開口了,脫口而出的是食物殘留,不是言語。

夜晚,魏恩東的尸體被扔到了另一具尸體旁,是塔里木馬鹿的尸體,鹿角有被折斷的痕跡,馬鹿的頭部有帶血痂的眼狀傷口,和魏恩東的傷勢居然有幾分相似,不過馬鹿的致死傷來源于爭偶格斗。

男人沒有再繼續前行,而是四處撿了一些枯葉塞到自己衣服里,然后收集又粗又干的木枝,周圍有一片不大胡楊林,八成是馬鹿常來覓食的地區,不過男人并沒有駐扎到胡楊林里,只是把撿到的預備柴火堆積在了尸體旁邊。

這里夜間的溫度低至零下,在木頭數量足夠多的情況下,男人搭了一個M型的篝火架,一根根木頭被他搭在斜架上,只需要點燃中央底部的木頭,兩邊的木頭會自動填補火種缺口。

魏恩東的血早就被瀝干了,馬鹿的尸體也因為溫度驟降再次被凍結起來,氣味這方面很難吸引到遙遠的捕獵者,但這里并不安全,氣溫正在朝零下十攝氏度降低著。

吃過烤鹿肉的男人并沒有暖和起來,他離火堆很近,眼神飄在魏恩東的尸體上,仿佛時刻提防著尸體活過來,但這一點也成為了他能加以利用的妙招,長木枝往地上一插,把凍僵的魏恩東扶起來站著背靠木枝,再給他手里攥緊一根木棒,死人做的稻草人就完成了。

接著男人掏空了馬鹿的腹腔,把燒火棍扔到里面烘干了腹腔內壁,一間烤肉味的厚重皮草間也順利竣工,舒適性糟糕得作嘔,保暖性保命得及時。

守夜人魏恩東在凌晨三點突然倒在了地上,男人聽到動靜從腹腔鉆了出來,篝火堆的光源邊緣若隱若現十只視線一致的狼。

男人把魏恩東扶起來繼續立著,這次稍微離火堆近了些,見狼群眼里對篝火有畏懼,男人一邊調整呼吸,一邊舉起事先準備好的碎布火把,火把點燃后,男人強撐著的底氣由虛變實,男人突然蹲下,狼群默契地往后縮了幾分,再站起來時,男人手里多了塊小石頭。

口袋里沾滿汽油的襪子被男人用來包住了小石頭,這顆球狀汽油襪被輕拋上半空,男人揮動火把,口中大喊道:“給我滾!”

汽油襪被火把擊中后,變成火球飛向死盯著男人的一雙雙眼睛,狼群一下就消失不見了。

后半夜男人面對篝火坐著,魏恩東的尸體背對光芒站著,彼此沒有對話,直至黎明,溫度回升,男人背著魏恩東的尸體重新踏上旅途。

荒原并不平坦,好在魏恩東的尸體并不會對這樣的走走停停發表任何意見,陽光就這樣從魏恩東的左臉轉到了右臉,又行走一天,魏恩東的槍眼變得更加干涸,男人的嘴唇也愈漸蒼白干裂。

暮色替換,那十頭狼不知從哪里出現,又遠遠地開始觀察著背尸體的男人,這次男人也看得清楚了些,狼群里有三頭小狼,它們在期待夜晚。

男人看向西南方,天上的金星很亮,每天夜幕來臨前,它都是最早出現的。

一聲槍響,讓本已摸索到更近距離的狼群跑開了,槍聲成了曠野的微風,以及男人的微笑。

兩名公安制服的大漢,騎著馬從尸體面對的方向接近男人,兩匹馬都是適合山路的大通馬,顯然是奔著一人一尸來的。

年輕的警察掏出手槍,警戒著狼群的動向,年長的警察下了馬,從男人手里接過了魏恩東的尸體。

“周啟明?”年長的警察把尸體放在馬背上后,用繩索固定起了尸體。

男人點點頭,聲音黏滯地“嗯”了一聲。

“我叫哈布爾,他叫呼布其,我們來自冷湖鎮派出所,其他的回去再說吧。”哈布爾面對狼群,神色更從容一些。

等一身腥臭的周啟明上了呼布其的馬后,哈布爾才重新上馬,那根綁著尸體的繩索被哈布爾繞過肩膀一周,打結在了胸口。

魏恩東對此并沒有意見,有意見的狼群稍作調整又重新接近他們,這讓兩位警官不得不安撫馬匹的脖子。

與尸體綁定在一起的哈布爾,一看就是經驗老到的蒙古漢子,他從兜里掏出一根煙叼在了嘴上,再從馬鞍袋里掏出了一個小型喇叭,另一匹馬上的呼布其默契地把準備好的鞭炮拿出來放在手里。

錄音功能打開,哈布爾把手里的金屬材質的煤油打火機響亮地甩開,就在哈布爾點煙時,呼布其已經把在手中燃燒待炸的炮仗扔上了天空,哈布爾行云流水地把打火機甩扣回來,金屬交織的響聲錄進了喇叭里,他猛吸了一口煙,煙絲在這一刻劇烈發亮著,哈布爾放回打火機,一手抓緊韁繩,一手高舉喇叭。

那顆四指粗細的炮仗在天空中炸裂爆響開來,好似馬術比賽的槍響,馬跑了,狼也跑了。

不過饑餓的狼群沒有立即放棄,而是遠遠追逐著,要說它們最為忌憚的響聲,是不時播放的打火機開合聲,這與捕獸夾的聲音太相似,它們的祖先在捕狼的夾子上吃過太多虧,恐懼已經刻在了基因里,不多時便停止了跟蹤。

魏恩東的尸體在哈布爾的運送下,來到了一處人類聚集地,正門口有大大的招牌:火星小鎮。

沒人發現趴在馬背上的魏恩東是一具尸體,路上三三兩兩的行人穿著統一制服,他們好奇的眼神落在了馬匹和警官身上。

直到哈布爾下馬,與呼布其把馬拴好后,尸體被哈布爾扛到肩上,那副死沉死沉的姿態,才讓人注意到這份熱鬧充滿晦氣。

尸體被扛著走了一段路,迎面而來了一位女性,她走近發現了魏恩東的槍眼,表情相當吃驚。

“警官,這邊請,咱們先去醫療艙?!迸圆桓译x魏恩東的尸體太近。

“你是?”“我是張馳的妻子,林湘?!?

“林女士,張馳會長人呢?”哈布爾沒有特意去遮擋魏恩東的臉,這里的人非要盯著看也沒法制止,這件事注定在這個小地方是大新聞,至于在口口相傳中會變形成什么樣,多半是會圍繞命案展開。

“他這會兒在趕回來的路上,大概一個鐘頭能回來,他們是開車出去找的,應該和你們錯過了。”林湘的聲音壓低很低,不知道是怕被旁人聽見,還是怕吵醒尸體的沉眠。

來到醫療艙,在一位女醫生的招呼下,魏恩東的尸體被放在了二號醫療艙的小廳病床上,白布和圍簾把死亡氣息層層包住,大廳那邊突然傳來摔倒聲,然后是他們急忙地交流。

“把他扶這里來躺著。”這是女醫生的聲音。

......

“周啟明,醒醒。”林湘的聲音傳來。

“他應該是虛脫過去了,按照追蹤的痕跡來看,這一天一夜他沒少受罪?!惫紶柕穆曇粢矎拇髲d傳來。

“難以想象他經歷了什么,這樣,尸體就留著張會長來了再看吧,我先給他掛瓶生理鹽水,等補了鹽之后再補葡萄糖,你們誰去弄套干凈衣服給他換上。”女醫生的聲音比林湘冷靜多了。

很快醫療艙陷入了長達四十分鐘的平靜,直到一連串腳步聲重新打破這瘆人的寂靜,圍簾被拉開,蓋尸體的布被扯了下來。

尸體正上方,神色各異的臉圍成了一圈,皆投射出了不同程度的不忍直視。

其中女醫生看了眼唯一戴著眼鏡的老男人,她問道:“那咱們開始驗傷?”

“嗯,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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