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家父漢武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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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運籌帷幄
“駕~駕~”
馬夫揚鞭,駕著馬車,飛速在長安城內奔馳。
“快,再快點!”
車廂內傳來沙啞的催促聲。
“少傅,您已近乎是知天命的人,再快些,老奴擔心你身體承受不起啊。”
“哎呀,別說老夫這一把老骨頭,就是我一家老小,現在都把腦袋別在褲腰帶上了。”
在主人的催促下,馬車再次提速,朝著宮門駛去。
平日里,太子宮門庭若市,熙熙攘攘;而如今,卻門可羅雀,戒備森嚴。
含丙殿內,劉據正如熱鍋上的螞蟻般來回踱步。
“稟...”
“稟什么稟啊,直接讓少傅進來吧。”
宮人正欲稟報,卻被劉據打斷。
來者正是少傅石德。
石德剛進門,劉據立馬迎向前去,抓起他的手,“老師救我!”
石德拍了拍劉據的手背,安撫道:“殿下,莫慌,且把情況說與老夫聽。”
“巫蠱禍起,終是燒到了孤的頭上。那江充揚言,三日后搜查太子宮。”
劉據顫聲道,無不透露出內心的恐懼。
石德睜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劉據,問出了內心最關心的問題,“先不論別的,臣且問殿下是否自查太子宮,看看可否有異物?”
劉據搖了搖頭,“未曾搜到任何可疑之物。”
石德長舒一口氣,連道幾聲:“好!好!好!”
劉據心里暗自罵道:好個屁,你個老學究,我怎么攤上你這么個老師?而后沒好氣地說:“我的老師啊,都大禍臨頭了,有什么好的?”
見太子焦急,石德給出了他的建議,“當務之急,太子殿下應該派遣使者前往甘泉宮求見陛下。”
“試過了,都試過了。自父皇擺駕甘泉宮后,母后與孤多次求見,始終不可得。”
劉據話里話外透露出無奈和沮喪,身體也似乎被抽干了一樣,無力地松開了手。
太子這話,讓石德剛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現在,換作他來回踱步了。
沉思片刻后,突然,石德一拍大腿,“壞了,莫不是皇帝有什么意外,消息又傳不出來,江充、蘇文等人欲行前朝李斯趙高之事?”
聽聞此言,劉據也交出了祖傳技能,“如今之際,為之奈何?”
再三斟酌之后,石德沉吟道:“為今之計,一是繼續派人前去甘泉宮,求見陛下,打聽虛實;二是提前準備,若江充等人膽敢構陷殿下,可偽稱詔令用符節將江充等人收捕入獄,把他們的奸詐陰謀追查清楚之后,再做定奪。”
劉據聞言,大喜,“好~好~好~”,“記錄在案!”
什么?我沒聽錯吧?殿下剛剛說了什么?
石德被太子這話給搞懵了。
恰在此時,藏匿在屏風之后的張光緩步走出來,將字跡未干的帛書呈給劉據。
劉據接過帛書,吹了吹,待字跡干涸后,遞給石德,“老師,你看看。”
石德看著手中的案文,越看越迷惑,這不是自己與太子剛才的對話內容嗎?
隨后,他看向劉據,只見這太子臉上哪里還有剛見面時那樣驚慌失措?
此時的劉據,氣定神閑,淡然自若,與方才判若兩人。
石德內心一股莫名的恐慌迅速席卷全身,顫聲道:“太子殿下不會是想用我來做籌碼吧?”
劉據和張光對視一眼,嘴角掛起一抹笑容,“老師莫慌~孤所謀之事,干系重大,方才也不過是試探您而已。”
張光也跟著說:“少傅,您想歪了。”
石德內心稍安,轉而迷惑不解,“那殿下這是何意?”
劉據望了望窗外,淡然道:“太陽快要下山了,少傅就陪孤用餐吧。”
而后,轉頭吩咐道:“張光,你派人去通知少傅家里,就說老師今晚不回家。”
“喏~”
張光領命,隨即出門辦差。
就這樣,劉據自作主張,將石德留下。
一頓飯,從酉時吃到戌時。
劉據是推杯換盞,把酒暢談,憶往昔歲月,而石德卻味同嚼蠟,惴惴不安。
臨近亥時,劉據乘著石德的馬車,駛出太子宮。
車外,張光給馬夫打著火把;車內,劉據閉目養神。
“太子殿下,我們這是去哪里?”石德試探地問。
“很快就到了,這地方你熟。”劉據回答道。
一炷香的時間后,馬車停在了一處別苑。
眾人下車后,石德才知道他們來到了博望苑。
一直候在門口的門客無且迎了上來,“殿下,您終于來了。”
劉據詢問,“都到了嗎?”
無且一邊引路,一邊回復:“能來的,都來了。”
石德對博望苑并不陌生,饒是如此,依舊大吃一驚:博望苑后花園的假山下,居然藏有地道。
初極狹才通人,復行數十米,豁然開朗。
“這...這...”石德被驚得口齒不清。
劉據笑道:“這是一個地下會議室,四通八達。”
眾人見太子來臨,紛紛起身行禮,“參見太子殿下。“
劉據示意大家免禮,隨后,“平時也就容納十幾號人,一下裝數十個,辛苦大家了。”
“哪里,哪里。”眾人齊聲道。
“除了少傅外,大家都不是第一次參會,而且局勢很清晰,孤就不扯閑篇了,我們開始吧。”
見眾人聚精會神,劉據便提綱挈領地概述:“第一,殺江充、韓說,追殺蘇文,使其逃出長安城去報信;第二,造祥瑞,造奇觀,發動輿論;第三,把動靜鬧大,驚走劉屈氂;第四,孤以身入局,逼父皇與孤相見。”
他頓了頓,補充說道:“以上只是行動總綱,之后孤會與你們每個人單獨詳談,現在可以自由討論和提問了。”
話音落下,眾人開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石德在官場摸爬滾打二十余年,從未見過如此議事方式。
瞥了一眼石德,劉據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穿越前,作為合成營教導員兼作戰參謀,這樣的會,他經常參與。
“殿下,您苦心經營,雖不說萬全,但也有自保能力,何苦冒如此風險?”
太子舍人張綿疑惑道。
“造反才隨了別人的意,是下下策之選。為了我大漢今后的傳承,為了我一家老小,也為你們!”
劉據語重心長地說出了心里話。
隨后,他安慰道:“你等且放心,此前我們推演過好多次了,這次實戰來臨,諸位只要各盡其職,可保孤平安無恙。”
眾人聽聞,皆是動容,暗暗下定決心效死力。
眼見火候到了,劉據站起身,對著眾人說:“好,接下來,聽到名字的,一一到隔壁小室找孤談話。”
......
時間流逝,終于輪到石德。
“這把年紀了,老師還陪著孤熬夜,真是辛苦您了。”
劉據真誠地感激道。
他這話倒是讓石德內心生出一絲羞愧,隨后也丟掉了老學究做派,“殿下,老臣寸計未獻,寸憂未分,慚愧啊~太子若有用得著老臣的地方,盡管吩咐,但憑差遣。”
終于等到這句話,劉據笑了笑,“老師,孤為你全家準備了上好的棺材。”
什么?石德聞言,如五雷轟頂。
然而,劉據又丟出一句,“孤也給自己一家準備了棺材。”
石德內心稍安,轉而疑惑不解。
看著他陷入沉思的模樣,劉據覺得時機已到,將一卷帛書遞給石德,“少傅,你現在仔細看看,閱后即焚。”
石德接過帛書,越看越驚訝。
燈火旁,當帛書燃盡時,驀然回首,只見太子面帶微笑,氣定神閑,好一副運籌帷幄。
石德移步,跪伏在腳前,“老臣愿為太子殿下效死力。”
“老師快快請起~”
劉據深知,此人循規蹈矩,做一個執行者至少是合格的。
他扶起石德,拿出幾個錦囊,“老師,這是我為你留的錦囊,待巫蠱風波過后,老師可啟用。”
再度回到大會議室后,環視眾人,劉據內心感慨萬千。
這些人,最初都是他依靠穿越者視角,外加一些苦心謀劃而收服的。現如今,都成了自己的心腹。
此次一別,再聚時,天地間早已換了人間。
片刻之后,劉據準備給這次會議收尾,“今后的大勢走向和應對之策,都在分配給各位的錦囊里,需謹慎保管,之后依計行事。”
眾人齊聲唱:“喏~”
“你們鬧得越大,孤就越安全。孤的身家性命,就拜托給諸君了!”劉據拱手道。
在場之人,無不動容,齊聲道:“我等定不辱使命!”
隨后,眾人領命,各自走地道散去。
征和二年(前91年)七月壬午,烈日初升,太子宮便傳來陣陣嘈雜聲。
果然如揚言一般,水衡都尉江充,黃門蘇文以及岸道候韓說,領著一班人馬來到太子宮。
江充身穿織絲禪衣,絲帽上鳥羽作纓,走動時搖冠飛纓,好不招搖。
止步于宮門前,他給身側的韓說、蘇文遞了個眼色。
蘇文上前,扯著公鴨嗓,“有旨意:朕近日來龍體欠安,屢感不適,幸得溝通上天,感應到宮中有邪巫作祟,著岸道侯韓說、御史章贛、黃門蘇文等人協助江充治巫蠱。”
話音剛落,韓說大手一揮,“給我搜!”
隨從們直接推開太子宮門衛,各個爭先恐后地沖了進去。
江充率領蘇文、韓說跟隨在大部隊之后,跨過宮門,如入無人之境一般閑逛。
“爾等安敢放肆!”
一聲爆喝從含丙殿內傳來,隨后,殿門緩緩打開,劉據身穿睡衣,緩步走出。
場面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目光都聚焦在太子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