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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納降侯景

中大同二年,四月初十。

午時,建康,同泰寺。

細雨沾蓑,青石冷浸。

岳陽王蕭詧(chá)跪于迦藍殿石階前,忽有驚雷滾過,五百比丘的誦經(jīng)聲陡然拔高。

三年了,過得好快。

侯景也該來了。

身為穿越者,‘侯景之亂‘這個危機感始終徘徊于蕭詧(chá)腦海中,他身側(cè)裝滿贖身錢的木箱已堆積成山,幾個小沙彌正在清點。

他的祖父——梁帝蕭衍已閉殿誦經(jīng)七日,佛香繚繞,朝政空懸。

按照慣例,滿朝文武有義務(wù)為他祖父贖身。

蕭詧瞥了一眼佛堂前,青磚上滲著未干的血。

昨日勸阻圣駕的御史大夫,今晨被發(fā)現(xiàn)吊死在寺前古柏上,舌頭被割去,并塞進幾頁《金剛經(jīng)》,以儆效尤。

黃昏時,中書舍人朱異跨出殿外宣讀旨意。

“陛下有旨,佛佑梁祚,改元太清。

侯景率河南十三州棄暗投明,封河南王、大將軍、使持節(jié)、都督豫州南北諸軍事、大行臺,即刻入朝覲見。

善哉!”

旨意下來,幾家歡喜幾家愁。

蕭詧面色如常,內(nèi)心早涌起波瀾。

來年,這位‘宇宙大將軍‘將以八百索虜席卷建康,史稱侯景之亂。

“朱卿。”老皇帝的聲音像浸過陳年艾草,從佛堂內(nèi)傳出,“你說這十三州…抵得過朕在佛前舍身三遭么?”

中書舍人朱異轉(zhuǎn)身跪拜,“臣夜觀天象,熒惑守心之兆已解于同泰寺佛光!”

蕭詧盯著朱異背影,看來他祖父下定決心納降侯景,這位中書舍人可謂功不可沒。

歷史脈絡(luò)中,朱異先是主張納降侯景,接著又主張伐魏,后又主和逼反侯景。建康被圍時,朱異家的奴仆都投敵了,他愣是死也要與建康共存亡。

叛臣?奸臣?忠臣?

很難說,稱之為奇葩也不為過。

對于納降侯景一事,蕭詧的祖父也有心結(jié)。

他祖父自是有驅(qū)逐北虜,匡扶宇宙之心。可誰能幫其實現(xiàn)呢?

自陳慶之、韋叡之后,軍中將領(lǐng)良莠不齊、青黃不接,梁帝尋覓許久,并無可肩負(fù)起北伐重任之人。

這節(jié)骨眼上,侯景帶著河南十三州款款而來。

梁帝悟了。

暮鼓響起時,三千朝臣恭送皇帝踩著《涅槃經(jīng)》卷軸還朝。

舍身鬧劇總算‘完美‘謝幕了。

待會家宴該如何向祖父多要些兵權(quán)呢?

北馳道邊的柳條抽了新芽,蕭詧故意落在儀仗最后。

看著前面這一家子如今父慈子孝的,侯景之亂時,非但沒有眾志成城抵御外賊,反而各懷鬼胎相互傾軋。

一想起明年那場浩劫,蕭詧腳步更沉了。

恍惚間,蕭詧衣角被扯住。

定睛一看竟是一個灰衣小沙彌,看著不過八九歲。

“王爺可要卜一卦?“小沙彌攤開掌心,竟是枚帶血的銅錢,“那位將軍渡江時,淮水會漲三丈呢!”

“與我何干?”蕭詧云里霧里,總感覺這小沙彌在賣弄些什么。

對于蕭梁的結(jié)局,蕭詧了然于心。

就在他祖父蕭衍義無反顧地接納侯景開始,蕭梁的滅亡已經(jīng)注定。

一個八十多歲的倔驢,指望誰能拉回頭呢?

蕭詧甩開小沙彌的手,轉(zhuǎn)身要走。

小沙彌卻心有不甘,“馬鳴菩薩示現(xiàn)處,當(dāng)有真龍出江漢。”

蕭詧一愣。

這就來讖語了?

小沙彌雙手合十,嘆道:“禍?zhǔn)聦⑴R,王爺還能獨善其身么?今夜,小僧于此處靜候佳音。”

言畢,小沙彌拂袖離去。

蕭詧目送小沙彌遠去身影,嘴角抽動了一下。

小小年紀(jì)就來cosplay姚廣孝?

雨過天晴,建康城的暮色浸著檀香。

蕭詧勒馬望著華林園檐角下晃動的宮燈,心中泰然自若。

這場名為”浴佛賜宴”的家宴,實是嗅著侯景獻土腥味而來的群狼盛宴。

一稚氣未脫的侍衛(wèi)帶著四個甲兵,抬著一個物件,恭敬道:“王爺,吾在此處侯著,就等您的暗號了。”

“然。”

蕭詧嘴角勾起弧度,款款步入華林園。

宴設(shè)九曲水榭,梁帝案前供著天竺佛牙,待眾位皇子皇孫就位,梁帝蕭衍方被簇?fù)矶痢?

眾人問安,落座后,宮廷美肴便由宮婢們呈于各案。

蕭詧跪坐末席,聽著祖父蕭衍的開宴致辭,與一眾的吹捧,自飲自樂,并不參與其中氛圍。

相對而坐的河?xùn)|郡王蕭譽是他的兄長,幾番眼神示意,蕭詧卻置若罔聞。

這番行事,被梁帝蕭衍看在眼里,心中竟生出愧疚。

自嫡長子、昭明太子早薨,卻將太子之位傳給三子蕭綱。對此,對于先太子一脈,梁帝是心存愧疚的,亦盡力補償。

不僅使蕭詧獲瑯琊王氏聯(lián)姻,還加封岳陽王、雍州刺史、都督五州軍事。

還有什么不滿的?

不過這幾年,這孫兒政績斐然,確實該褒獎一番……

梁帝暗自思盹。

此間,席上卻傳來湘東郡王蕭繹陰陽怪氣之言,“蕭詧侄兒在襄陽倒是愈發(fā)有菩薩相了。”

蕭繹搖了搖金樽酒爵,“聽說侄兒熔了三百具佛鐘鑄犁?”

此言一出,梁帝蕭衍霎時拉下臉來,十分不悅。

蕭詧指尖輕叩案上,倒是這個皇七叔先發(fā)制人了。

他面色如常,嘴角攀起一抹輕蔑弧度,“七叔剿滅洞庭湖水匪時,不也借了寶志禪師開光的弩機么?”

此言一出,蕭繹瞳孔驟縮,那批私鑄軍械本該是埋進長江的秘密。

蕭詧搖晃酒爵,嘚瑟地朝蕭繹舉起,大有還不服,就放馬過來的架勢。

借佛陰陽我?

你算老幾?

哪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掀起風(fēng)波的,是蕭詧的皇八叔,武陵王蕭紀(jì)。“蕭詧侄兒的占城稻種竟得佛光普照,倒讓雍州倉廩壓彎了梁柱。”

綿里藏針的試探,暗指蕭詧截留稅賦。

“稻種已獻同泰寺福田院。“蕭詧不慌不忙,抖出蓋有玉璽的度牒,御批朱砂晃得諸王眼睛生疼。

“陛下賜名’八功德水稻’,皇叔若有疑慮…“他故意將度牒邊緣的”八功德水稻”六字露出半寸,蕭綸手中酒爵險些墜地。

沒承想這侄兒是有備而來。

聞言,梁帝拉下的臉陡然清明,呼了一聲:“善哉。”

圣音方落,蕭詧的皇三叔、太子蕭綱卻迫不及待地掀起第三波波瀾:“聽聞侄兒在竟陵郡掘出周鼎?”

酒氣混著殺機撲面而來。

蕭詧輕蔑一笑,緩緩擊掌。

四名甲士旋即抬上一物件,表面裹著一層黃綾。

當(dāng)蕭詧掀開綢布剎那,竟是半截銘刻”克復(fù)中原”的殘碑!

“此乃諸葛武侯北伐時所立,于竟陵發(fā)掘,哪有甚周鼎?”

蕭詧指尖撫過碑文裂痕,“碑陰刻著’漢賊不兩立’,恰與陛下《敕答臣下神滅論》暗合。”

他故意露出碑底壓著半邊的東宮侍衛(wèi)腰牌。

老皇帝枯手顫抖著捧起拓片:“好!好!真乃祥瑞也,此物當(dāng)立于同泰寺山門!“

太子蕭綱手中酒爵哐當(dāng)墜地,他安插在竟陵的眼線分明稟報,蕭詧私藏的乃是商朝禮器!

一旦證實,便可扣上謀反的罪名。

不想,竟被擺了一道。

太子蕭綱如坐針氈。

當(dāng)然,對于蕭綱的暴擊,還在繼續(xù)。

蕭詧見龍顏大悅,順勢而跪,拜請道:“侯景獻土,兩魏異動,孫詧愿再領(lǐng)荊州,以防不測。”

“父皇不可。”

太子蕭綱與湘東郡王如熱火下之蟻,騰地跑至梁帝案下跪拜。

湘東郡王蕭繹情急之下竟還掉了一只靴。

去年,他的竟陵、隨郡就被這小子那三寸不爛之舌瓜分去。

今年,眼看太子的運作下,荊州就要劃入懷抱,這小子竟想半路截住。

能不急么?

這下,梁帝犯難了。

梁帝權(quán)衡再三,“這樣,湘東郡王領(lǐng)荊州刺史,岳陽王都督軍事,此事定矣。”

蕭詧內(nèi)心狂喜,表面卻是波瀾不驚。

湘東王蕭繹卻是一陣癱軟,好在太子蕭綱攙了一把,才勉強定住身形。

蕭繹回頭惡狠狠地瞪了蕭詧一眼,仿佛要將這個侄兒千刀萬剮。

蕭詧卻云淡風(fēng)輕,借口探望生母先太子側(cè)妃龔氏,滿載而去。

PS:

惟梁武帝在位四十八年,前后三舍身為寺家奴,竟為侯景所逼,餓死臺城,國亦尋滅。事佛求福,乃更得禍——韓愈《論佛骨表》。

為貼合閱讀習(xí)慣,本書南朝與唐宋之后的南朝演義小說一致,稱藩王為王爺。

聲明,本書為演義小說,如有雷同,純屬巧合。

版權(quán):起點中文網(wǎ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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