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嵐宗的山門石階上，林夜握著掃帚的手已經磨出了血泡。清晨的露水打濕了他的粗布衣衫，寒風吹過時，單薄的身影顯得格外蕭索。

“動作快點！辰時之前必須掃完三千階！“管事王厲的鞭子抽在旁邊的石柱上，發出刺耳的響聲。

林夜低著頭，加快了動作。這是他做雜役的第三年，自從十歲那年被帶上山，他就沒離開過這山門半步。

“聽說今天有上宗使者來挑選弟子。“旁邊掃地的張老頭小聲道。

林夜的手頓了一下，又繼續機械地掃著。像他這樣沒有靈根的凡人，連外門弟子都當不上，更別說被上宗看中了。

“林夜！去后山把藥圃收拾了！“王厲又喊了一聲。

“是，管事。“林夜放下掃帚，默默往后山走去。

青嵐宗的后山有一片藥圃，種著基礎的靈藥。林夜熟練地拔除雜草，小心地不傷到藥根。突然，他聽到一聲微弱的呻吟。

順著聲音找去，在一處隱蔽的山崖下，他發現了一個渾身是血的白衣女子。女子約莫十七八歲年紀，即使滿臉血污也掩不住那驚人的美貌。最引人注目的是她腰間掛著的一塊青色玉佩，在陽光下泛著奇異的光澤。

“你...“林夜剛開口，女子突然睜眼，一把匕首已經抵在了他的咽喉。

“別出聲。“女子的聲音冷得像冰，“敢叫人來，我就殺了你。“

林夜僵在原地，他能感覺到匕首上的寒意已經刺破了皮膚，一絲溫熱的血流了下來。

“我...我可以幫你。“他盡量平靜地說，“我是這里的雜役，沒人會注意我。“

女子盯著他的眼睛看了許久，終于緩緩放下匕首。“蘇清玥。“她簡短地說。

“林夜。“他松了口氣，小心地查看她的傷勢，“你傷得很重，需要止血。“

“不用你管。“蘇清玥想推開他，卻因為失血過多而踉蹌了一下。

林夜不由分說地撕下自己的衣角，熟練地為她包扎傷口。在雜役房這些年，他經常幫受傷的同僚處理傷勢，早就練就了一手包扎的本事。

“你懂醫術？“蘇清玥有些詫異。

“略懂皮毛。“林夜包扎完畢，看了看天色，“我得回去了，晚上再來給你送吃的和藥。“

蘇清玥警惕地看著他：“為什么幫我？“

林夜笑了笑：“見死不救，非君子所為。“

回到雜役房，林夜偷偷藏起了一些干糧和傷藥。入夜后，他借口去茅房，悄悄溜到了后山。

蘇清玥還在原地，見他真的來了，眼中的戒備稍減。“你不怕惹禍上身？“

“怕。“林夜老實承認，“但更怕良心不安。“

他拿出偷帶的干糧和藥，蘇清玥猶豫了一下，還是接了過去。

“你是修士？“林夜好奇地問。

“嗯。“蘇清玥簡短地回答，明顯不想多說。

林夜識趣地沒有追問，只是說：“明天我再來。“說完便悄悄離開了。

接下來的三天，林夜每晚都來送食物和藥。蘇清玥的傷勢漸漸好轉，但對自身的來歷依然諱莫如深。

第四天夜里，林夜剛走到后山，就聽到一陣打斗聲。他悄悄靠近，看到蘇清玥正被三個黑衣人圍攻。她雖然身手不凡，但寡不敵眾，已經落了下風。

林夜想都沒想就沖了出去，撿起地上一根木棍，狠狠砸向其中一個黑衣人的后腦。

“小心！“蘇清玥驚呼。

那黑衣人輕松躲過，反手一掌將林夜打飛數丈。林夜撞在山壁上，只覺得五臟六腑都移了位，一口血噴了出來。

“區區凡人，也敢插手？“黑衣人冷笑。

蘇清玥眼中閃過一絲決然，突然從懷中掏出一物擲向空中。那東西炸開一團刺目的白光，黑衣人紛紛遮眼后退。

“走！“蘇清玥抓住林夜的手腕，拉著他往山深處跑去。

兩人一路狂奔，直到聽不到追兵的聲音才停下。林夜喘著粗氣，發現他們來到了青嵐宗禁地——葬土邊緣。

“你...為什么要救我？“林夜不解地問。

蘇清玥看著他：“你幫過我，我還你一命。“她頓了頓，“但現在我們都有麻煩了。那些人不會放過任何見過他們的人。“

林夜苦笑：“我只是個雜役，死了也沒人在意。“

“不。“蘇清玥突然認真地看著他，“你不是普通人。“

她伸手按在林夜胸口：“你體內有東西在沉睡。“

林夜正想說什么，突然地面劇烈震動起來。葬土邊緣裂開一道縫隙，一股古老滄桑的氣息撲面而來。

“不好！“蘇清玥臉色大變，“是上古禁制松動了！“

裂縫越來越大，林夜腳下一空，整個人向下墜去。最后一刻，他感覺蘇清玥抓住了他的手，然后兩人一起墜入了無盡的黑暗。

不知過了多久，林夜醒了過來。他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巨大的地下洞穴里，四周墻壁上刻滿了古老的符文，散發著幽幽藍光。

“蘇姑娘？“他試著呼喚，聲音在空曠的洞穴中回蕩。

沒有回應。

林夜掙扎著站起來，發現自己除了些擦傷外并無大礙。他沿著洞穴向前走，來到一個圓形石室。石室中央有一具盤坐的骷髏，骷髏手中捧著一塊青銅殘片。

不知為何，林夜對那殘片有種莫名的親切感。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觸碰，殘片突然亮起刺目的光芒，一股龐大的信息流涌入他的腦海。

《永夜沉眠錄》——四個古老的大字在他意識中浮現，緊接著是無數修煉法訣和圖像，如潮水般沖擊著他的神志。

林夜痛苦地抱住頭，感覺腦袋要炸開一般。就在他即將昏過去時，信息流突然停止了。

他喘息著睜開眼，發現手中的殘片已經消失不見，而他的右手掌心多了一個淡淡的灰色印記。

“這是...“

“你竟然激活了永夜碑！“蘇清玥的聲音從背后傳來，帶著難以置信的震驚。

林夜轉身，看到蘇清玥站在石室入口，臉上滿是驚駭。

“什么是永夜碑？“林夜茫然地問。

蘇清玥深吸一口氣：“上古時期，天地間曾發生過一場大劫，被稱為'永夜之劫'。傳說有九塊永夜碑記載了劫難的真相和對抗之法，但早已失傳。“

她走近林夜，目光復雜地看著他掌心的印記：“而你，剛剛激活了其中一塊。“

林夜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掌，灰色的印記正在慢慢變淡，但他能感覺到體內多了一股奇異的力量。

“我不明白...“

“我也不明白。“蘇清玥苦笑，“為什么一個沒有靈根的凡人能激活上古傳承？除非...“

她的話沒說完，整個石室突然劇烈震動起來，頂部的石塊開始墜落。

“這里要塌了！“蘇清玥拉住林夜的手，“快走！“

兩人跌跌撞撞地往外跑，身后傳來轟隆的坍塌聲。當他們終于沖出洞口時，身后的葬土已經完全塌陷，形成了一個巨大的天坑。

林夜喘著氣，看著自己的手掌。印記已經完全消失了，但他能感覺到體內那股力量還在。

“接下來怎么辦？“他問。

蘇清玥沉思片刻：“我們必須離開這里。那些追殺我的人不會放棄，而現在你也成了目標。“

“為什么？因為這塊碑？“

“因為永夜碑關系到上古之秘，各大宗門都在尋找。“蘇清玥嚴肅地說，“特別是太虛門，他們...“

她突然停住，警惕地看向樹林深處。

林夜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只見三個黑衣人正無聲無息地逼近，為首的正是一掌將他打飛的那個人。

“跑！“蘇清玥一把推開林夜，自己則迎向黑衣人。

林夜踉蹌幾步，卻沒有逃跑。他看著蘇清玥獨戰三人，很快落入下風，一咬牙沖了上去。

“找死！“黑衣人冷笑，一掌拍向林夜胸口。

就在掌風及體的瞬間，林夜體內那股力量突然爆發。他的右手不受控制地抬起，掌心灰色印記再現，與黑衣人的手掌對在一起。

“啊！“黑衣人發出凄厲的慘叫，他的手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灰白，然后像腐朽的木頭一樣碎裂開來。

所有人都驚呆了，包括林夜自己。

“永夜之力！“黑衣人驚恐地后退，“快走！通知宗主！“

三人倉皇逃竄，轉眼消失在樹林中。

林夜呆立原地，看著自己的右手。印記再次消失，但他能感覺到，有什么東西在他體內蘇醒了。

蘇清玥走過來，神色復雜：“現在，你真的有麻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