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時分，太虛門禁地外圍。

林夜站在山崖邊緣，俯瞰腳下云霧繚繞的深淵。右眼中的十二個黑點微微閃爍，其中一顆格外明亮，指引向深淵底部——那里是太虛門最隱秘的禁地，“鎖靈淵“。

灰白色的紋路已經蔓延至他半邊脖頸，皮膚下隱約可見暗紅色的光脈流動。每當心臟跳動，胸口那塊晶石烙印就會傳來尖銳的刺痛，仿佛在提醒他：時間不多了。

“你確定要這么做？“蘇清玥站在他身側，聲音壓得極低，“太虛門現在必定戒備森嚴。“

林夜沒有回答。他的右眼能清晰看到禁地上空籠罩的結界——那是一張由無數靈力絲線編織成的巨網，任何未經許可的闖入者都會觸發警報。但在灰白色的視野中，結界并非完美無缺。東南角有一處微弱的波動，像是被人刻意留下的破綻。

“白芷給的路線沒錯。“林夜指向那片區域，“那里是巡守盲區。“

陶忘機檢查著手中的陣盤，眉頭緊鎖：“就算能潛入，鎖靈淵底部還有'噬魂瘴'。那是太虛門用千年怨氣煉制的屏障，沾上一絲就會腐蝕神魂。“

“我有辦法。“林夜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玉瓶，里面晃動著銀白色的液體——那是永夜之主左手所化的精華，“它能暫時同化瘴氣。“

墨淵靠坐在巖石邊，臉色比昨日更加灰敗。死氣已經侵蝕到他的面部，在顴骨處形成蛛網般的黑紋。“小心玄霄......“他艱難地喘息，“他既然能偽裝三百年......必然還有后手......“

林夜點頭，將玉瓶中的液體倒在掌心。銀白液體如活物般蠕動，迅速覆蓋他整只右手，形成一層金屬質感的薄膜。

“一個時辰。“他看向蘇清玥，“如果我還沒回來......“

“別說廢話。“蘇清玥打斷他，將一枚青玉扣塞進他手中，“這是白芷師姐留下的'同息符'，能讓我感知你的狀態。“

林夜握緊玉扣，轉身躍下山崖。

鎖靈淵底部，未時三刻。

下墜的過程中，林夜右眼中的黑點越來越亮。當穿過那層結界薄弱處時，他感到一陣輕微的阻力，像是穿過粘稠的油脂。隨即，濃郁的灰綠色霧氣撲面而來——噬魂瘴。

銀白右手自動前伸，瘴氣觸碰到薄膜的瞬間，竟如活物般避讓開來。林夜順著右眼的指引，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霧中前行。地面濕滑粘膩，每走一步都像踩在腐爛的血肉上。

不知走了多久，霧氣突然稀薄。眼前出現一座八角石臺，臺中央立著一根玄鐵柱，柱上纏繞著九條暗紅鎖鏈。鎖鏈另一端沒入地下，隱約能聽到深處傳來沉悶的撞擊聲——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地底掙扎。

林夜剛踏上石臺，九條鎖鏈突然繃直！鐵柱表面浮現出血色符文，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地底傳來：

“叛徒......你竟敢回來......“

地面裂開，黑霧噴涌而出。霧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人形，四肢被鎖鏈貫穿，胸口嵌著暗紅晶石——與林夜在永夜陵見到的囚徒幾乎一模一樣，只是這次被鎖住的是右腿。

“我不是他。“林夜亮出銀白右手，“我來釋放你。“

人形突然暴起，鎖鏈嘩啦作響：“謊言！你和他們一樣......都想吞噬我！“

林夜不退反進，銀白右手直接抓向人形胸口的晶石。就在接觸的剎那，晶石突然裂開，一只赤紅如血的眼睛從裂縫中睜開！

“小心！“人形突然大喊，“那是'它'的眼睛！“

太遲了。赤眼射出一道血光，正中林夜眉心。劇痛如潮水般襲來，他感到某種冰冷的東西正在侵入神識。右眼中的十二黑點瘋狂旋轉，試圖抵抗入侵，但血光中蘊含的力量遠超想象。

千鈞一發之際，胸口晶石烙印突然發燙！林夜恍惚間看到初代永夜之主的身影在識海中浮現，灰白右眼與赤眼對視。

“記住......“永夜之主的聲音在腦海中回蕩，“我們被背叛的原因......“

無數記憶碎片如洪流般涌入：

——十二位黑袍修士跪在永夜之主面前，宣誓永世效忠；

——血色蒼穹下，他們突然倒戈，將淬毒的匕首刺入永夜之主后背；

——最年長的修士捧起一塊暗紅晶石，獰笑著說：“有了這個，我們就能取代天道......“

赤眼突然發出凄厲尖叫，血光被硬生生逼退。林夜趁機銀白右手猛插進晶石裂縫，生生將那只赤眼挖了出來！

“啊啊啊——！“人形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右腿瞬間化為銀白液體，被林夜吸收。

灰白紋路立刻蔓延至左胸，與晶石烙印連成一片。林夜感到右腿傳來異樣的灼熱，低頭看去，發現小腿皮膚正逐漸泛起金屬光澤。

地底傳來驚天動地的轟鳴，整座石臺開始崩塌。林夜踉蹌著后退，手中赤眼突然睜開，一個熟悉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

“你以為自己在拯救誰？“是玄霄的聲音，“每融合一部分軀體，你就離'它'更近一步......“

林夜想要扔掉赤眼，卻發現它已經融入掌心。右眼中的十二黑點突然扭曲變形，其中兩個融合成更大的黑斑。

鎖靈淵上空傳來急促的鐘聲——太虛門發現入侵了。林夜強忍劇痛，沖向瘴氣邊緣。就在他即將沒入霧中時，背后突然傳來破空聲！

一根漆黑長矛穿透霧氣，直刺后心。林夜本能地側身，長矛仍劃過右肩，帶出一蓬血花。他回頭看去，霧中隱約立著三個身影——中間那人頭戴紫金冠，正是太虛門當代掌門玄霄！

“叛徒的血脈......“玄霄的聲音冰冷刺骨，“這次你逃不掉了。“

林夜縱身躍入瘴氣深處。右肩傷口火辣辣地疼，但更可怕的是，他感到赤眼正在體內蠕動，試圖控制他的右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