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盯著自己恢復如常的右手掌心，指尖微微發顫。方才那股摧枯拉朽的力量仿佛一場幻覺，但地上那攤灰白色的骨粉卻真實得刺目。

“我...剛才做了什么？“他的聲音干澀得不像自己的。

蘇清玥一把拽住他的手腕：“沒時間解釋了，我們必須立刻離開！“

她拖著林夜往密林深處跑去。林夜踉踉蹌蹌地跟著，耳邊全是自己劇烈的心跳聲。不知跑了多久，蘇清玥終于在一處隱蔽的山洞前停下。

“進去。“她推著林夜鉆進洞口，又搬來幾塊石頭虛掩住入口。

洞內潮濕陰冷，林夜靠著石壁滑坐在地。月光從縫隙漏進來，照在他仍在發抖的手上。

“這叫永夜之力。“蘇清玥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林夜從未聽過的凝重，“上古時期，曾有一種修煉法門能駕馭寂滅之氣，所過之處萬物歸墟。“

她從腰間解下那枚青色玉佩，指尖輕輕摩挲著上面繁復的紋路：“我師父臨終前告訴我，永夜傳承早已斷絕，沒想到...“

“我體內那個'沉睡的東西'，就是你說的永夜之力？“林夜想起她之前的話。

蘇清玥點點頭，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驚人：“按理說沒有靈根的人根本無法修煉，更別說駕馭這種力量。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本就是永夜血脈。“她盯著林夜的眼睛，“你父母是誰？“

林夜苦笑：“我是個孤兒。老村長說十年前在山腳下撿到我時，我身邊只有這個。“他從懷里掏出一枚古樸的銅錢，邊緣已經磨得發亮。

蘇清玥接過銅錢，突然倒吸一口冷氣。只見銅錢在月光下泛出詭異的灰芒，表面浮現出細密的紋路，竟與永夜碑上的符文有幾分相似。

“果然...“她聲音發顫，“這不是普通銅錢，是永夜一脈的信物。“

林夜剛要追問，洞外突然傳來枯枝斷裂的聲響。蘇清玥猛地捂住他的嘴，另一只手按在了劍柄上。

腳步聲越來越近，最終停在了洞口。林夜屏住呼吸，聽到一個沙啞的聲音說：“血跡到這里就斷了，分頭搜！“

是那些黑衣人！林夜的心跳快得要沖出胸膛。就在這時，他懷中的銅錢突然變得滾燙，一股熱流順著胸口蔓延開來。

“唔！“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什么人！“洞外的厲喝伴隨著劍鋒破空之聲。

千鈞一發之際，蘇清玥拽著林夜往洞深處滾去。劍光劈開掩蔽的石塊，月光傾瀉而入，照出三個殺氣騰騰的黑衣身影。

“找到你們了。“為首的黑衣人冷笑，“把永夜碑交出來，可以留你們全尸。“

林夜感到體內那股熱流越來越強，皮膚下的血管都開始泛出詭異的灰光。蘇清玥見狀臉色大變：“不好，永夜之力在暴走！“

黑衣人顯然也注意到了異狀，驚疑不定地后退半步：“這小子怎么回事？“

話音未落，林夜突然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灰白色的紋路從他心口蔓延開來，眨眼間爬滿全身。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某種古老而狂暴的力量吞噬，視線所及之處，草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枯萎凋零。

“快阻止他！“黑衣人首領大喊，“他要覺醒永夜體了！“

三道劍光同時襲來，蘇清玥拔劍相迎。金鐵交鳴聲中，她悶哼一聲，左肩已被刺穿。鮮血滴在林夜臉上，滾燙得像是烙鐵。

“林夜！“她咬牙喊道，“控制住它！否則我們都會死！“

林夜在混沌中捕捉到這一聲呼喚，竭力想要奪回身體的控制權。就在此時，銅錢從他懷中飛出，懸停在半空，散發出柔和的青光。

說來也怪，這光芒所照之處，肆虐的灰紋竟開始緩緩退去。林夜大口喘息著，感覺那股狂暴的力量重新蟄伏回體內深處。

“不可能！“黑衣人首領驚怒交加，“永夜信物怎么會認主？“

蘇清玥抓住機會，一劍刺穿了他的咽喉。剩下兩個黑衣人見勢不妙，轉身就逃。

“別讓他們跑了！“林夜掙扎著想要起身，卻被一陣劇痛擊倒。

蘇清玥扶住他：“來不及了，消息已經走漏。我們必須立刻離開東荒。“

她撕下衣角草草包扎了傷口，攙著林夜往山洞深處走去：“這洞穴通往山陰面的河谷，那里有我準備的馬匹。“

林夜任由她拖著前行，腦海中回蕩著黑衣人的話。永夜體？認主？這一切都太過荒謬。他不過是個連靈根都沒有的雜役，怎么突然就變成了什么上古血脈？

“蘇姑娘，“他啞聲問，“如果我真是永夜血脈，意味著什么？“

蘇清玥的腳步頓了頓，月光從頭頂的巖縫漏下來，照在她蒼白的臉上：“意味著從今天起，整個修真界都會想要你的命。“

林夜心頭一震，還想再問，卻聽她繼續道：“但現在，先活下來再說。“

洞外傳來急促的馬蹄聲，由近及遠漸漸消失在山谷中。林夜回頭望了一眼生活了三年的青嵐宗方向，那里已經燃起了沖天的火光。

新的命運，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