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棲霞古城廢墟。
林夜將最后一塊碎石壘成墳冢，里面葬著三名戰死的永夜遺民——是陶忘機在秘庫深處發現的冰封遺體，胸口都有青銅殘片的烙印。
“他們守了三百年。”陶忘機摩挲著本命羅盤的裂痕，“就為等一個能繼承活鎖之術的人。”
蘇清玥正在給白芷包扎腹部的傷口。冰魄劍氣雖然凍住了出血，但三尸玄霄的爪上帶著腐蝕性劇毒，傷口邊緣已經發黑。
“玄霄比我們想象的更危險。”白芷臉色慘白，“三尸化身只是他的一縷分魂，本體恐怕已經……”
她的話被突如其來的地震打斷。眾人警覺地環顧四周，卻發現震源來自林夜——他胸口的晶石烙印正在劇烈發光，灰白紋路如蛛網般爬滿脖頸！
“怎么回事？”蘇清玥想去扶他，卻被一股無形力量彈開。
林夜單膝跪地，右眼不受控制地看向東方天際。灰白視野穿透云層，他看到百里外的太虛門主峰上，一道血光沖天而起！血光中，玄霄的本體緩緩升空，胸口鑲嵌的三塊晶石組成一個殘缺的圖案。
更可怕的是，林夜右眼中的十二黑點突然扭曲，其中三個竟自動飛向瞳孔邊緣，與玄霄的三塊晶石遙相呼應！
“他在召喚永夜軀體……”林夜咬牙壓制右眼的躁動，“必須盡快找到下一塊……”
“來不及了。”陶忘機突然指向遠處，“看！”
地平線上，一道血線正以驚人的速度蔓延。所過之處，山林枯萎，河流蒸干，連巖石都化作猩紅的粉末。血線前端，隱約可見一個踏空而來的身影——
玄霄的真身到了！
“結陣！”白芷強撐著重傷之軀站起，冰魄劍插入地面，極寒劍氣結成屏障。
陶忘機將剩余所有符箓撒向四周，構成第二道防線。蘇清玥則咬破十指，用血在眾人腳下畫出繁復的陣圖：“這是永夜一族的‘血遁陣’，能瞬間傳送百里，但需要……”
“需要祭品。”林夜打斷她，“我不會丟下任何人。”
血線已至城下。玄霄的身影清晰可見——他依舊一襲紫金道袍，但眉心多了一道血痕，像是一只豎眼將開未開。最駭人的是他的右手，此刻已經完全晶體化，呈現出與林夜左手“創生之指”相反的暗紅色澤。
“毀滅之觸。”林夜右眼刺痛，看穿了那只手的本質，“他用三塊永夜軀體煉化的邪器。”
玄霄停在半空，俯視著眾人。他的目光掃過白芷時微微一頓：“冰魄劍體？難怪能傷我化身。”視線移到陶忘機身上，“天機老鬼的傳人？你師父死前可是求了我很久……”
最后，他看向林夜，嘴角揚起一抹詭異的弧度：“我們又見面了，小師弟。”
“誰是你師弟？”林夜冷冷道。
“你我同出一源啊。”玄霄輕撫胸口的晶石，“當年師尊座下十三弟子，你是最小的那個……可惜你轉世太晚，記不得了。”
林夜右眼突然劇痛，一段陌生的記憶強行涌入——
血色夕陽下，年幼的自己跪在永夜之主面前；
玄霄笑著遞來一枚靈果；
深夜的密室中，十二位師兄師姐將毒針刺入他的后頸……
“想起來了嗎？”玄霄的聲音帶著蠱惑，“你本該和我們一起長生不死，卻被師尊洗去了記憶……真可憐啊。”
“閉嘴！”林夜左手銀光暴漲，一劍斬向空中！
玄霄輕輕抬手，“毀滅之觸”與“創生之指”凌空相撞。銀光與血芒交織的剎那，整座棲霞古城劇烈震顫，沖擊波將方圓百丈的廢墟夷為平地！
煙塵中，玄霄的聲音依舊從容：“沒用的。你只有三塊軀體，而我已經融合了四塊……加上這個！”
他忽然扯開道袍，露出心口——那里鑲嵌著一顆跳動的赤紅心臟，表面布滿晶石紋路！
“赤練子的心？”陶忘機倒吸涼氣，“你連自己人都殺？！”
“他本就是我的容器之一。”玄霄輕笑，突然看向蘇清玥，“說起來，下一個容器應該是……”
林夜右眼預警，但已經晚了。玄霄的身影瞬間消失，再出現時已在蘇清玥背后！“毀滅之觸”直取她后心，眼看就要貫穿——
“鐺！”
白芷的冰魄劍及時格擋，但劍身瞬間被腐蝕斷裂！玄霄的左掌順勢拍在她胸口，白芷噴血倒飛，撞塌半堵殘墻。
“白芷！”蘇清玥想要救人，卻被血霧困住。
陶忘機怒吼著祭出本命羅盤，卻被玄霄一指彈碎：“煩人的蟲子。”
絕境中，林夜右眼流下第二滴灰淚。淚水在空中化作鎖鏈，纏住玄霄的右腕。與此同時，他左手“創生之指”點向自己右眼——
“以永夜之名，喚‘時之瞳’！”
右眼中的十二黑點瘋狂旋轉，世界突然陷入靜止！
灰白視野里，一切都凝固了：飛濺的血滴懸在半空；玄霄的冷笑定格在臉上；甚至蘇清玥驚恐的表情都像被冰封。唯有林夜自己能移動，但每走一步都像在膠水中跋涉，右眼傳來撕裂般的痛楚。
“三秒……只有三秒……”
他咬牙沖到玄霄面前，斷劍斬向那顆赤紅心臟。劍鋒觸及皮膚的剎那，靜止突然解除！
“噗！”
玄霄暴退十丈，胸口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他難以置信地低頭，赤紅心臟上的晶石竟出現了一絲裂紋！
“時間法則？！”玄霄首次露出驚容，“你竟然能操控‘時之瞳’？！”
林夜半跪在地，右眼血流如注。過度使用時空之力的反噬讓他幾乎昏厥，但此刻絕不能倒下。他看向重傷的白芷、被困的蘇清玥和昏迷的陶忘機，右眼第三次流下灰淚——
這次，淚水化作一扇門。
門后站著一個人影。
那人踏出的瞬間，玄霄如臨大敵：“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