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站在懸崖邊緣，指尖觸碰著胸口新生的晶石烙印。那暗紅色的印記微微發燙，像一塊燒紅的炭嵌在皮肉里。右眼中的十二個黑點緩緩旋轉，每當他凝視遠方時，黑點就會微微發亮，仿佛在指引方向。

“我們得離開這里。“蘇清玥撐著冰魄劍站起身，臉色蒼白如紙，“太虛門的人隨時可能追來。“

陶忘機檢查著墨淵的傷勢，老者氣若游絲，嘴唇泛著不正常的青紫色。“死氣已經侵入心脈......“他抬頭看向林夜，“必須盡快找到凈靈泉。“

林夜右眼突然刺痛，視野中浮現出一條蜿蜒的小路——那是十二黑點中最近的一個在指引方向。“往東走。“他指向云霧繚繞的山谷，“那里有座廢棄的古城。“

五人沿著陡峭的山路下行。林夜走在最前，右眼能清晰看到空氣中飄蕩的能量流。那些常人無法察覺的靈力軌跡，在他眼中如同發光的蛛網，而其中一條格外明亮的銀線，正通向東方。

“你的眼睛......“白芷跟在他身后，聲音低沉，“能看到什么？“

“很多東西。“林夜輕觸右眼眶，“靈力的流動，地脈的走向，還有......“他頓了頓，“一些不屬于這個時代的東西。“

白芷沉默片刻：“初代永夜之主給你的記憶？“

林夜點頭。那些記憶碎片仍在他腦海中翻涌——血色蒼穹下的孤城，十二道黑影從天而降，鎖鏈穿透血肉的劇痛......最清晰的畫面是一雙灰白色的眼睛，與他自己現在的右眼一模一樣。

山路盡頭，一座半塌的古城出現在眾人眼前。城墻早已風化，只剩下幾段殘垣斷壁，但城門上“夜闌“二字依然清晰可辨。

“夜闌城？“陶忘機臉色驟變，“這不可能......《九州志》記載此城早在永夜之劫時就已沉入地脈！“

林夜右眼中的黑點突然劇烈閃爍。他抬手示意眾人停下：“城里有東西。“

一陣陰風掠過，城門處的塵埃詭異地打著旋，仿佛被某種無形的力量牽引。林夜右眼微瞇，看到空氣中漂浮著無數細小的黑色顆粒——那是高度濃縮的死氣，普通人沾上一點就會血肉消融。

“跟緊我。“他掌心灰白紋路亮起，在身前形成一道薄薄的屏障，“別碰任何東西。“

穿過城門時，蘇清玥突然抓住林夜的手臂：“你看地面。“

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散落著數百具骸骨。這些尸骨呈現出詭異的跪拜姿態，頭骨全部朝向城中心。更駭人的是，每具骸骨的胸口都插著一截斷裂的鎖鏈，鏈環上刻著與祭壇鎖鏈相同的符文。

“是殉葬者......“墨淵虛弱地開口，“永夜一脈的......戍陵衛。“

林夜蹲下身，指尖輕觸一截鎖鏈。灰白紋路立刻順著鏈節蔓延，剎那間，他腦海中閃過無數畫面——黑袍修士們跪在廣場上，主動將鎖鏈刺入胸膛；鮮血順著凹槽流入地底；某個龐然大物在地脈深處蘇醒......

“他們在喂養什么。“林夜猛地站起，“這座城市下面......“

話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動！街道中央裂開一道數丈寬的縫隙，黑霧如噴泉般涌出。霧氣中浮現出數十個模糊的人影，全都穿著殘破的黑袍，胸口插著斷裂的鎖鏈。

“戍陵衛的殘魂！“陶忘機祭出本命法寶，“別被他們碰到！“

最前方的黑影已經撲來。林夜揮掌劈去，永夜之力爆發，黑影瞬間消散。但更多的亡靈從裂縫中爬出，很快將五人團團圍住。

“這樣殺不完！“白芷的冰魄劍斬過三個亡靈，但它們很快在黑霧中重組，“必須封印裂縫！“

林夜右眼劇痛，十二黑點中的一個突然放大。他順著指引看向城中心——那里矗立著一座半塌的高塔，塔尖懸浮著一顆暗紅色的晶石。

“去那座塔！“他拽起蘇清玥沖向高塔。

亡靈們發出刺耳的尖嘯，如潮水般追來。陶忘機擲出一把符箓，雷火在亡靈群中炸開，暫時清出一條路。眾人沖進高塔底層，林夜一掌轟碎樓梯口的石門。

塔內空間比外觀大得多，顯然是用了空間折疊的法術。中央立柱上纏繞著七條鎖鏈，末端沒入地底。立柱表面刻滿符文，與林夜胸口烙印的形狀一模一樣。

“是第二座祭壇的入口！“林夜右眼流下一行血淚，“這里鎮壓著永夜之主的另一部分軀體！“

亡靈們已經沖進塔內。白芷守在門口，冰魄劍舞成一道光幕；陶忘機在四周布下雷火結界；蘇清玥則快速檢查著立柱上的符文。

“需要鑰匙。“她指向立柱中央的凹槽，“形狀像是......“

林夜已經掏出青銅殘片，按入凹槽。殘片與凹槽完美契合，立柱頓時亮起血光。鎖鏈嘩啦作響，地面裂開一個漆黑的洞口。

“跳下去！“林夜拽著蘇清玥躍入洞中。

下墜的過程仿佛無限漫長。當雙腳終于觸地時，林夜發現自己站在一座與之前幾乎相同的祭壇上。唯一的區別是，這座祭壇中央的立柱上，鎖鏈纏繞著一只干枯的左手。

那只手蒼白如骨，指尖卻泛著金屬般的光澤。當林夜靠近時，它突然抽搐了一下，隨即五指張開，掌心朝上——仿佛在等待什么。

“是永夜之主的左手。“蘇清玥聲音發顫，“它在......召喚你。“

林夜右眼中的黑點瘋狂閃爍。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與那只枯手十指相扣。

剎那間，天旋地轉！

他看到了漫天血雨，看到十二道黑影將永夜之主分尸；看到自己的前世跪在祭壇上，自愿被鎖鏈貫穿；最后看到的是一雙與自己一模一樣的灰白色眼睛，在黑暗深處凝視著他......

“原來如此......“林夜喃喃自語，“我們本就是同一個人。“

枯手突然融化，化作銀白色的液體流入林夜掌心。灰白紋路瞬間暴漲，覆蓋了整個右臂。更可怕的是，他胸口烙印的晶石開始生長，表面浮現出與枯手相同的金屬光澤。

“林夜！“蘇清玥驚恐地看著他的變化，“你怎么樣？“

“很好......“林夜的聲音變得低沉沙啞，“前所未有的好。“

他抬手輕觸祭壇立柱，鎖鏈應聲斷裂。整座祭壇開始崩塌，黑霧從裂縫中噴涌而出。林夜右眼一凝，那些黑霧竟如溫順的寵物般環繞在他周圍。

當眾人沖出高塔時，整座夜闌城正在下沉。地面龜裂，建筑坍塌，無數亡靈在哀嚎中化為青煙。林夜站在城中央，銀白與暗紅交織的紋路已蔓延至脖頸。

“接下來去哪？“白芷警惕地看著他。

林夜指向東北方，右眼中的第二個黑點正在發亮：“下一座祭壇......在太虛門的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