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的鮮血滴落在水晶棺上的剎那，整座永夜陵劇烈震顫。
地面裂開蛛網般的紋路，十二具青銅甲胄同時僵直，眼中的灰白光芒如風中殘燭般搖曳。水晶棺中的暗紅晶石瘋狂震動，發出刺耳的尖嘯，仿佛某種被囚禁的兇獸正在掙扎。林夜只覺得右眼一陣劇痛，仿佛有燒紅的鐵釬刺入眼眶。他捂住眼睛跪倒在地，指縫間滲出灰白色的血絲。
“退后！“陶忘機一把拽住林夜的手腕，“陵墓要塌了！“
話音未落，穹頂的幽藍礦石接連炸裂，碎石如暴雨般砸落。林夜踉蹌著后退，卻見那枚暗紅晶石突然浮空而起，表面裂開無數細紋，一縷縷黑霧從縫隙中滲出，在空中凝聚成模糊的人形。
“三千年......“黑霧發出沙啞的低語，“終于等到一具能承受我的軀殼......“
蘇清玥想要上前，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開。“林夜！“她厲聲喊道，聲音卻像隔了千山萬水般遙遠。
劇痛中，林夜的視野驟然變化——右眼所見的世界褪去了色彩，只剩黑白灰三色交織。石壁變成半透明，他能看清地脈中流淌的靈力；青銅甲胄化為虛影，露出內部蠕動的黑色絲線；就連黑霧人形也顯出了真容：那是一張與他七分相似的面孔，只是雙眼漆黑如墨，嘴角掛著猙獰的笑。
“看見了嗎？“黑霧的聲音直接在他腦海中響起，“這才是真實的世界......“
林夜掙扎著想要閉眼，卻發現右眼已不受控制。灰白色的紋路從眼眶蔓延至半邊臉頰，像一張逐漸收緊的蛛網。他感覺到某種冰冷的東西正在右眼深處扎根，吞噬著他的意識。
“滾出去......“他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中彌漫，“從我腦子里......滾出去！“
黑霧大笑，笑聲震得整座墓室簌簌發抖：“晚了......永夜之瞳一旦覺醒，就再也無法閉合......“
水晶棺突然炸裂，碎片如利箭般四射。一塊鋒利的碎片劃過林夜左臂，鮮血噴涌而出，卻在半空中詭異地停滯，隨后化作血線被右眼吸收。灰白紋路頓時暴漲，轉眼覆蓋了整個脖頸。
“他在吞噬林夜的血！“蘇清玥猛地擲出三根銀針，針尖蘸著凈靈泉水，直刺黑霧人形。
黑霧被泉水灼得嘶嘶作響，暫時松開了對林夜的控制。陶忘機趁機結印，一道青光如牢籠般罩向晶石：“封！“
暗紅晶石劇烈掙扎，表面的裂紋越來越多。就在青光即將合攏的瞬間，晶石突然自爆！無數碎片如暴雨般射向眾人，每一片都帶著腐蝕性的黑霧。
林夜的右眼在此時驟然聚焦。
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暫停鍵——他能看清每一塊碎片的飛行軌跡，能捕捉到黑霧每一絲微弱的流動，甚至能預見接下來三秒內所有人的動作：白芷會橫劍擋在墨淵身前，蘇清玥的銀針將擊落三枚碎片，而最大的一塊......正朝著自己的心口飛來！
身體先于思維做出了反應。林夜側身避開致命一擊，右手如閃電般探出，精準抓住那塊最大的晶石碎片。掌心灰白紋路瘋狂蠕動，竟將碎片生生吞噬！
“啊——！“黑霧發出凄厲慘叫，人形瞬間潰散大半，“你怎么能......吞噬同類？！“
林夜沒有回答。他的右眼已經完全變成灰白色，瞳孔收縮成一道細線。無數陌生的記憶碎片涌入腦海：血色蒼穹下的黑袍男子，地脈深處咆哮的黑暗，還有......一座高聳入云的黑色祭壇。
“原來如此......“他喃喃自語，“永夜陵根本不是墳墓......而是監獄。“
黑霧突然暴起，剩余部分全部撲向林夜面門：“那就一起死吧！“
千鈞一發之際，林夜的右眼突然流下一行灰淚。淚水所過之處，黑霧如雪遇驕陽般消融。與此同時，十二具青銅甲胄齊齊轉身，手中兵刃全部指向黑霧殘余！
“不——！“黑霧發出最后一聲不甘的嘶吼，被甲胄們斬成縷縷青煙，最終消散于無形。
墓室重歸寂靜，只有林夜沉重的喘息聲回蕩。他踉蹌著單膝跪地，右眼的灰白正在緩慢褪去，但瞳孔深處仍殘留著一絲異樣的光澤。
“林夜？“蘇清玥小心翼翼地靠近，“你......還是你嗎？“
他抬起頭，右眼瞳孔微微收縮：“看得太清楚......有時候不是好事。“
話音剛落，整座永夜陵開始崩塌。陶忘機臉色大變：“快走！封印解除，這里要塌了！“
眾人沖向石門，卻發現來時的通道已被碎石堵死。林夜的右眼突然看向某處墻壁——在其他人眼中完好無損的石壁，在他視野里卻顯現出一道發光的裂縫。
“那里！“他一掌拍向裂縫，永夜之力爆發，石壁轟然洞開，露出后面幽深的隧道，“走！“
五人跌跌撞撞地沖入隧道，身后傳來山崩地裂般的巨響。不知跑了多久，前方終于出現一絲亮光。
當眾人沖出隧道口時，全都愣住了——他們站在一處懸崖邊，腳下是綿延千里的云海，而遠處云層之上，赫然懸浮著十二座黑色祭壇，排列成完美的環形。
“那是......“墨淵聲音發抖。
“真正的永夜陵。“林夜輕撫右眼，“十二座鎮魔祭壇......我們剛才所在的，不過是看守者居住的外圍。“
陶忘機突然指著最近的一座祭壇：“看！上面有人！“
眾人極目遠眺，只見那座祭壇中央跪著一個黑袍人，雙手被血色鎖鏈束縛，正抬頭望向他們所在的方向。即使相隔數里，林夜也能感覺到——那人在對他笑。
右眼突然傳來針扎般的刺痛，林夜悶哼一聲捂住眼睛。當他再次抬頭時，祭壇上的黑袍人已經消失，只剩鎖鏈在風中輕輕搖晃，發出空洞的撞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