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崖邊的風裹挾著細碎的冰晶，拍打在眾人臉上。林夜站在峭壁邊緣，右眼瞳孔微微收縮，十二座黑色祭壇的輪廓在他視野中纖毫畢現。每座祭壇表面都刻滿血色符文，鎖鏈從中央立柱延伸至邊緣，在云海中投下蛛網般的陰影。

“這不可能......“陶忘機聲音發顫，“《太虛秘典》記載永夜陵是座地宮，怎會......“

“典籍記載的只是入口。“林夜右眼傳來陣陣刺痛，“我們方才通過的冥道，恐怕是折疊空間的通道。“

蘇清玥突然抓住他的手臂：“你的眼睛......“

灰白色紋路正從林夜右眼眶蔓延至太陽穴，像某種活物般微微蠕動。他抬手觸碰，指尖傳來冰涼的金屬質感。更詭異的是，當他凝視云海時，竟能看到無數細若發絲的能量流在祭壇之間穿梭，構成一張籠罩千里的無形大網。

“那些鎖鏈不是實體。“林夜指向最近的祭壇，“是由靈力凝結的封印，連接著地脈......“

話音未落，懸崖突然劇烈震動！眾人腳下的巖石裂開蛛網狀縫隙，碎石簌簌墜入云海。白芷一把拽住搖搖欲墜的墨淵，冰魄劍插入巖壁穩住身形。林夜右眼驟然刺痛，視野中浮現出三秒后的畫面——整片懸崖即將崩塌！

“跳下去！“他厲聲喝道。

“你瘋了？“陶忘機看向深不見底的云海，“下面是......“

“祭壇在接引我們！“林夜已經縱身躍出。

身體墜入云層的剎那，預料中的失重感并未出現。林夜感覺自己落入某種粘稠的介質中，四周乳白色的云霧突然變得透明。他看到十二座祭壇在腳下旋轉，鎖鏈網中央浮現出一個巨大的漩渦。某種古老的力量托住他的身體，緩緩降向最邊緣的那座祭壇。

當靴底接觸黑色石面的瞬間，刺骨的寒意順著腳踝攀爬而上。祭壇通體冰涼，材質非金非玉，表面布滿細小的孔洞，仿佛在呼吸般吞吐著云氣。中央立柱上纏繞著七條暗紅鎖鏈，鏈環上刻滿與林夜掌心紋路相似的符文。

“這是......“隨后落下的蘇清玥突然僵住。

立柱底部蜷縮著一個人影。

那人穿著殘破的黑袍，銀白長發披散及地，手腕腳踝皆被鎖鏈貫穿。最駭人的是他的胸口——一團暗紅晶石嵌在血肉中，表面延伸出無數血絲，如同活物般在皮膚下游走。聽到腳步聲，他緩緩抬頭，露出一張與林夜有七分相似的臉。

“終于來了。“囚徒的聲音沙啞破碎，卻帶著詭異的親切感，“我等你......很久了。“

林夜右眼突然灼痛難忍，灰白視野中浮現出無數記憶碎片：黑袍男子跪在祭壇中央，十二道黑影從天而降，晶石被強行按入他的胸膛......

“你是誰？“林夜按住劇痛的右眼。

囚徒低笑起來，鎖鏈隨著他的動作嘩啦作響：“按照你們的說法，我應該是......初代永夜之主？“

陶忘機倒吸一口涼氣：“不可能！《太虛紀年》明確記載，永夜之主在三千年前就已......“

“形神俱滅？“囚徒譏諷地扯動嘴角，“可惜啊，他們殺不死我，只能把我切成十二份，分別鎮壓在這些祭壇里。“他抬起枯瘦的手指，點了點胸口晶石，“這里裝著我的心臟，其他部分......“目光掃過遠處祭壇，“散落在各處。“

林夜突然意識到什么，猛地看向自己的右手。掌心的灰白紋路正與鎖鏈符文同步閃爍。

“看來你猜到了。“囚徒輕聲道，“你體內的永夜之力，本就來自我的血肉。“

云海突然翻涌，遠處傳來鎖鏈繃緊的錚鳴。囚徒臉色驟變：“快走！它們發現你了！“

“它們？“蘇清玥警覺地環顧四周。

沒等回答，整座祭壇突然傾斜！一根足有殿柱粗的漆黑鎖鏈破云而出，鏈頭是鋒利的錐形尖刺，直取林夜心口。白芷的冰魄劍及時格擋，劍刃與鎖鏈相撞迸出刺目火花，她卻被震得虎口開裂，連退十余步。

“斬不斷！“白芷嘴角溢出血絲，“這鎖鏈會吸收靈力！“

更多鎖鏈從云層中探出，如同群蛇出洞。林夜右眼瘋狂預警，視野中浮現出鎖鏈的攻擊軌跡。他拽著蘇清玥閃避，卻見囚徒突然暴起，貫穿四肢的鎖鏈嘩啦繃直。

“看著我！“囚徒對林夜厲喝。

四目相對的瞬間，林夜右眼仿佛被烈火灼燒。囚徒的瞳孔化作旋渦，浩如煙海的記憶洪流奔涌而來——血色蒼穹下，黑袍男子立于山巔，身后是萬千修士組成的討伐大軍；地脈深處，十二道黑影將晶石釘入他的軀體；最后畫面定格在一雙灰白色的眼睛上，與林夜此刻的右眼一模一樣......

“現在你明白了。“囚徒的聲音直接在林夜腦海中響起，“所謂永夜之力，本就是用來對抗'它們'的武器。“

一根鎖鏈趁機纏住林夜腳踝，鋒利的倒刺扎入血肉。灰白紋路瞬間暴起，順著鎖鏈逆向蔓延，所過之處鏈節紛紛腐朽斷裂。囚徒見狀大笑：“對！就是這樣！吞噬它們！“

更多的鎖鏈襲來，林夜在閃避間突然發現規律——這些鎖鏈始終避開囚徒胸口的晶石。他猛地撲向立柱，右手直取那塊暗紅晶石。

“不！“云層深處傳來憤怒的咆哮。

就在林夜指尖觸及晶石的剎那，整座祭壇劇烈震顫。囚徒的銀發無風自動，胸口的晶石迸發出刺目血光。十二根主鎖鏈同時崩斷，祭壇表面的符文一個接一個熄滅。

“接住！“囚徒抓住林夜的手腕，將晶石生生扯出胸膛。鮮血噴涌中，他把晶石按進林夜掌心：“帶著我的心......去喚醒其他祭壇！“

世界突然天旋地轉。林夜感到掌心晶石融化，順著血脈流向心臟。右眼的灼痛達到頂峰，視野完全被血色淹沒。恍惚中，他聽到囚徒最后的傳音：

“記住......我們才是被背叛的一方......“

當視野恢復時，林夜發現自己跪在懸崖邊緣。其余四人橫七豎八地倒在旁邊，遠處云海上的祭壇已經消失無蹤，仿佛剛才一切只是幻覺。

但掌心的灼熱感真實存在——灰白紋路已經蔓延至整個右臂，皮膚下隱約有暗紅光芒流動。

“不是幻覺......“林夜按住心口，那里多了一道與囚徒一模一樣的晶石烙印。

蘇清玥掙扎著爬過來，突然瞪大眼睛：“你的眼睛......“

林夜借著冰魄劍的反光看去——右眼已經完全變成灰白色，瞳孔深處懸浮著十二個微小的黑點，如同被鎖鏈束縛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