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巒如聚，松濤如怒。

衡山貴為南岳，山勢奇詭，當中的天柱峰如擎天巨柱，山上建筑連綿，是衡山派的山門所在。

天柱峰上最高的建筑祖師殿附近，一名十歲左右的孩童，正一板一眼的習練拳腳。

“陳師弟，莫師伯收你入門已經(jīng)三年了，還沒傳你內功嗎？”路過弟子的疑問在耳畔響起，讓陳淵的動作微微一頓。

但他只是點點頭，便繼續(xù)投入練功當中。

只是陳淵心中也是有些感嘆，不知不覺，穿越進笑傲江湖的世界，已經(jīng)三年了。

當初他眼一閉一睜，便從藍星來到這個世界，身軀退化成孩童不說，還落入山匪窩中，只等第二天，就要被做成兩腳嫩羊。

原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衡山掌門莫大先生恰巧路過那座山寨，掃滅了所有山匪。

被順手救下的陳淵則因禍得福，抱上莫大的大腿，成了莫大的大弟子。

但他心中，也是喜憂參半。

笑傲江湖時代，五岳亂戰(zhàn)，魔教橫行，正邪兩道的掌門一個個都是心狠手辣，黑暗程度僅次于連城訣。

衡山更是首當其沖，是嵩山并派第一個針對的門派。

嵩山像一個龐然大物，壓在陳淵心頭，讓他心中不得。

不過，陳淵也并非沒有扭轉命運的希望。

他穿越之時，忽然有種強烈的感覺，能十倍復制金系武俠中某位高手的天賦。

陳淵不確定真假，保守起見，選了九陰真經(jīng)的作者黃裳。

于是，他便感覺自己多了兩種特殊的能力。

【心若冰清】，修煉時幾乎能完全摒除雜念，沒有走火入魔的風險。

黃裳一介文人，毫無武學根基，瞎琢磨著就練成了九陰真經(jīng)，卻沒有暴斃，全依仗這項能力。

【萬法皆通】，內功心法中蘊含的道理，與三教九流的思想頗有相通之處，因此可觸類旁通。

黃裳為皇帝編纂萬壽道藏，讀著讀著就想通了武學道理，便是仰仗這項能力。

不過，這兩種能力究竟為真，還是自己腦海中的臆想，卻一直沒有驗證過。

陳淵被收入衡山時才七歲，身子骨弱，被傳授的只是一些打熬筋骨，增長力氣的粗淺外功，連走火入魔的門檻都達不到。

這三年來，他天天抻筋拔骨，雖然剛十歲，卻已經(jīng)不輸一些成年人的身高體格。

但莫大仍然沒有傳給他衡山的內功《鎮(zhèn)岳訣》。

雖然如此，陳淵對莫大并無怨懟之意。

當初被救下來已是大恩，是他欠莫大的，莫大不欠他的。

內功心法珍貴，莫大多考量自己，也是情理之中。

他慢慢等待便是。

倒是三年前跟自己常在一塊兒玩的劉菁、向大年等人，已經(jīng)被劉正風傳授鎮(zhèn)岳訣，偶爾顯露內功神奇，讓他好生羨慕。

陳淵靜了靜心，依次練完樁功、腿法，還未練完，卻聽到有老者的聲音喚他。

他循聲望去，老者一身黃褐色麻袍，配上干瘦身材，如同半死枯竹，加上面上皺紋，更添幾分凄苦。

“師傅。”陳淵對莫大行了一禮。

“你去祖師殿拜上三拜，午飯后來我房中找我。”

陳淵心中一動，立刻點頭答應。

劉正風過去傳功劉菁、向大年等人，都是要帶徒去拜祭祖師的，哪怕親女兒也是如此。

看樣子，莫大終于打算傳自己內功了。

莫大離開后，他心中有些興奮，一路疾走，拐彎時差點撞到一名矮胖中年人身上。

“劉師叔恕罪。”陳淵告罪道。

中年人身著錦袍，像個富家翁，并未說什么，只是掃了他一眼，嗯了一聲，便轉身離去。

劉正風素來孤傲，因為看不慣莫大的曲風凄苦，兩人雖為師兄弟，關系卻有些別扭。

平日里，也大多在山下的衡陽城內居住，只是偶爾上來跟莫大商議門派公事。

對陳淵這莫大一脈的小輩，就更談不上親近。

中午過后，陳淵吃完飯，來到莫大的住處。

莫大正一臉笑容的等著他。

“淵兒，一般弟子傳授心法，只需考察一年，而你在門中習練了三年基礎拳腳，可有怨言？”

“師傅這么做，自然有道理。”

陳淵自問是莫大首徒，與莫大一榮俱榮，莫大沒有針對自己的道理。

“你倒是乖滑。”

莫大微笑道：“為師不是故意為難你，反而是見你資質不凡，才越發(fā)怕糟蹋了你的資質。”

“這門功法對資質要求過高，哪怕打好基礎，也少有人能練成。”

“鎮(zhèn)岳訣不是號稱只要勤加練習，哪怕是愚笨之人也能入門么？”陳淵不解道。

“如果是鎮(zhèn)岳訣，兩年前便可傳你，何必等到現(xiàn)在。”

莫大道，“我想傳你的這門功法，名為逍遙訣，是昔年逍遙派的根基武學。”

陳淵微微一怔，看著莫大手上的掌門鐵指環(huán)，沒想到衡山還有這層淵源。

但一想衡山派功法的特色，都是以靈動飄逸為主，倒與逍遙派有幾分相似。

不過衡山撿人家武功也便罷了，怎么把函谷八友那喜歡玩藝術的習氣也繼承過來了，陳淵心中暗自吐槽了一句。

莫大以為陳淵不知，跟他解釋了一下逍遙派在北宋年間的威風，才道：

“創(chuàng)派祖師從這殘篇中悟出鎮(zhèn)岳訣，雖然威力遠不及逍遙訣，但也足以成為衡山立身之本。”

陳淵并不覺得莫大有吹噓的嫌疑。

甚至覺得如果真是逍遙派的基礎功法，衡山靠這個僅僅變成五岳劍派之一，都算有點辱沒先人了。

“只是這門心法極難，根基不穩(wěn)者，很容易走火入魔，連我都不敢修習。”

“我看你這三年來，心思單純，每日不驕不躁，磨了千日的苦功，這才有了傳你逍遙訣的心思。”

“多謝師父。”

“我也只是迫于無奈，姑且一試罷了。”

莫大嘆了口氣，“你劉師叔身邊，結交的各路朋友越來越多，卻又只是掛名衡山，仗著衡山的名頭為非作歹。”

“鎮(zhèn)岳訣威力有限，絕無可能壓服這群人，將來一個不慎，衡山就要步了華山劍氣之爭的后塵。”

“你如果選逍遙訣，那將來阻止衡山分裂的擔子，就要壓在你頭上。”

“你如果厭惡紛爭，我便傳你鎮(zhèn)岳訣，將來明哲保身，也可當個富貴閑人。”

陳淵心中微微感動，莫大不愧是親師傅，為自己考慮的，可謂是周全。

“請師傅賜功。”

半個時辰后。

陳淵手持個藍布包裹，從莫大房內走出，包裹中顯出有棱有角，書冊的形狀。

走了沒多遠，正好遇到劉正風，陳淵止住腳步，行禮道：“師叔。”

劉正風點點頭，“今天沒習練拳腳？”

陳淵點頭，“師傅答應傳我內功心法了。”

“恭喜師侄。”劉正風漫不經(jīng)心道。

兩人不咸不淡，交談了幾句，便各自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