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淵沉吟片刻，“只要沖虛真人同意，我自然沒意見。”

這種名譽性的東西，純粹是個虛銜，表示武當對陳淵釋放善意，并認可他在江湖上的實力地位。

日后在江湖上行走，見了武當的高手，雙方也能借這段香火情，互相聲援助威。

“好，陳掌門果然爽快。”

靈云道人喜道，“天一閣的典籍，三層之下的，任由陳掌門查閱。”

陳淵謝過靈云道人，兩人隨口攀談，靈云嘆道：“可惜陳掌門被莫大掌門撿到，而非我武當門下。”

“否則以你的資質，定然能修習純陽無極功，沒準能證得純陽之身，堪破先天之秘。”

陳淵道：“各有緣法，武當有沖虛真人能弘揚純陽無極功的威名，已經足以讓這功法傳世。”

卻見靈云道人搖頭，“我師傅修習的也不是純陽無極功，這門功法是三豐祖師晚年創出，雖然威力奇大，但卻需要滿足童子身，且需要一身充沛氣血作為支撐。”

陳淵奇道：“沖虛真人出家前有家室？”

不是他亂聯想，實在是天龍中的玄慈老和尚“珠玉在前”，讓他下意識便想到了此處。

靈云道人被噎了一下，“師傅自小出家，童子身未破，只是娘胎里受過風寒，氣血方面有所欠缺。”

“原來如此，可惜了。”陳淵連忙道。

笑傲中的正道三巨頭中，沖虛雖然手腕最圓潤，也最能藏拙，但內力是確確實實差方正一線，差點被方正用內力震倒。

不過，上天給沖虛關了一扇門，沖虛便自己開了一扇窗。

還是用火藥轟開的天窗。

從勵志角度講，這也是人定勝天的典范了。

“對了，那位靈風道長沒事吧？”

陳淵隨口道，“我出手時自帶些三傷……三花聚頂掌的掌力，可能會傷到靈風道長的筋骨。”

“原來這就是昔日全真教鼎鼎大名的三花聚頂掌么？果然了得。”

靈云驚嘆道，“雖然跟我武當派修習的三花路子不同，透著一股陰狠之氣，但定然是我見識淺薄，對陰陽轉換的道理還有未悟盡之處。”

雖然這功法瞧著不像三花聚頂，打起來也不像三花聚頂。

但以陳淵全真嫡傳的正宗，定然練的沒錯。

畢竟，全天下都知道，陳淵綽號“賽重陽”，擁有對全真功法的最終解釋權。

所以，靈云覺得，定然是自己的三花練錯了。

他越想越覺得沒毛病，心里甚至打算回去重修三花了。

“倒也不是，三花也有很多種，道長練的也是正宗。”陳淵嚇了一跳。

萬一把靈云帶溝里，導致他跟歐陽鋒一樣亂練神功，沖虛怕不是要找自己拼命。

他連忙轉變話題，找靈云道人交流爪功的訣竅。

雖然他修習鷹爪擒拿手的時日尚短，但以他的天賦，其中的許多招式，掃一眼就能觸類旁通。

有萬法皆通的天賦，那些招式并不存在秘密。

在渡過初期，在衡山積攢劍法、掌法、身法的階段后，陳淵已經構建出了自己的基礎“數據庫”。

換句話說，陳淵在渡過了初期積累的階段之后，普通的招式萬變不離其宗，對他來說已經沒有多少秘密。

也唯有如先天功、純陽無極功等直指先天的【功】類武學，以及九陰九陽、易筋經等能讓人脫胎換骨的【經】級別的武學，本身就是集合了無數典籍與先人智慧才創出來的。

若能得到，就能它山之石可以攻玉，節省陳淵大量自己摸索的時間。

他將鷹爪擒拿手中的種種關節技、扣穴技，與靈云道人交流。

靈云道人也將虎爪絕戶手的許多訣竅交流，諸如如何發力能最損腎臟，一擊便讓敵人脫力，扣住哪條經脈，能讓腎氣枯竭，等等。

期間靈風道人來了一趟，帶著個麻布手套，說是劈柴時，不慎砸傷了手指。

他在旁邊靜聽兩人交流，只見陳淵與靈云交流到深處，忽而哈哈大笑，忽而推手拆招。

靈風只擅長綿掌，聽得一臉茫然，不知道這兩位學霸在高興些什么。

他眼神中帶著一絲羨慕，他看得分明，陳淵手掌并沒有繭子，顯然習練爪功時候不長。

但僅憑如此，就能跟靈云道人二十多年的虎爪絕戶手經驗交流，絲毫不落下風。

“或許這便是資質的差距吧。”靈風心中暗嘆了口氣，他的綿掌到今天的程度，外功已經到終點了。

但對陳淵來說，或許這才是人家的起跑線。

陳淵與靈云道人交流了近兩個時辰，直到飯都涼了，靈云才依依惜別，去處理派內事務。

陳淵滿意無比，這次交流，也讓他創設“新版折梅手”的進度，更進一步。

靈風道人這才坐下，嘆道：“習練些爪功防身也好，江湖終究水深難趟，我們靈字輩昔日三十六人，到現在只剩下十五人。”

陳淵心頭一震，“還有人敢對武當出手嗎？”

“普通人自然不敢，但魔教也不是普通人。”

靈風道人苦笑道：“魔教能以一己之力，抗衡整個正道，哪怕是我武當，也只能暫避其鋒芒。”

“武當有這么多一流的高手，又有火銃相助，也敵不過魔教壓力嗎？”陳淵驚奇道。

僅僅“靈”字輩的高手，就有三十六人，雖然不一定人人都是超一流高手，但一流應該差不多。

這種陣容，居然對魔教也是處于下風。

“火銃一共就五十柄，都是上代傳下的老古董了，生銹、受潮，都會影響。”

“擊發時也有延遲，延遲時間足夠一流高手撲來了，也就齊射才有威懾。”

“至于高手眾多，又有哪家比得上魔教？”

靈風道人解釋道：“所謂正道，大多修習的心法，跟儒釋道三家經典有關，想入大派門庭，至少悟性要夠識文斷字，也能聽懂三教精要。”

“但正道才有多少？”靈風苦笑一聲，“五岳劍派、少林武當、六大門派，頂多收走江湖上百里挑一的聰慧之人，成材率可能十有一二。”

“那剩下的九成，不甚聰明的人中，就只能如同養蠱一樣，賣命博功法，搏丹藥，搏前程。”

“哪怕百人養出一人，也都是尸山血海里殺出來的狠角色。”

陳淵嘆了口氣，懂了靈風的意思，“所以，魔教是殺不盡的。”

哪怕滅了日月魔教，還會有白蓮、圣火等種種教派，跟大派叫板。

這個矛盾，歷朝歷代，都無法解決。

“沒錯，其中滅絕人性的，靠別人的尸骨晉升，便是另類的‘吃人’了。”

陳淵點點頭，“這條路的盡頭，在黑木崖。”

“而其中沒那么滅絕人性的，會入一些灰色幫派，便是左道，靠吸血底層的民脂民膏過活。”

靈風嘆氣道：“天河幫主黃伯流、黃河老祖之流，海沙派、巨鯨幫等灰色幫派，都便是如此。”

陳淵好奇道：“對這些左道，武當的態度是什么？”

“給他們調停，讓他們劃分地盤，警告他們不要太過火，盡量約束他們不要欺壓民眾太甚。”

“只要他們不太過分，我們也不會插手。”

靈風苦笑，“當然，也只能在武當附近有效，離得越遠，武當說了越不算。”

陳淵點點頭，“難怪圣姑在洛陽隱居，少林和嵩山都故作不知。”

想來也是一樣的道理了。

靈風張口結舌，“你怎么知道這件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