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洋道：“若是我不答應呢？”

“那衡山就只能下逐客令了。”

陳淵道：“只是天下之大，除了衡山這片區域，到處都是魔教的分舵。”

“離開衡山，不但魔教要追殺你，正道見了你，也要除你而后快。”

“你或許不怕死，但你想過你若死了，曲非煙會被那些江湖人如何報復么？”

陳淵盯著曲洋，“你想讓她如同父母一樣橫死？還是想讓她跟衡山弟子一樣，有書讀，有功練，有人遮風擋雨？”

原著中，曲非煙一個小姑娘只能到處跟著曲洋，最大可能就是父母死于江湖仇殺。

這一下就拿捏到了曲洋的痛處。

曲洋沉默片刻，“我今日方知，陳掌門的嘴皮子，比武功更能蠱惑人心。”

他起身做了個長揖，“曲洋拜見掌門。”

陳淵點點頭，“在跟嵩山徹底翻臉前，你的身份見不得光，出手時只能暫時隱藏身份，所以叫做隱門長老。”

“還有，若是我日后查出，你過往除了跟正道相互仇殺，還有殘害百姓的舉動，我也絕不會手軟。”

講明一切后，曲洋主動道：“掌門，我途中遇到件事，覺得有必要稟告。”

“但說無妨。”

“我在途徑北面的九宮山時，見到了一群嵩山衣著的好手，大約得有不到上百個。”

陳淵道：“這么多？嵩山這是有大動作啊。”

曲洋道：“看方向，應該是往南來的。”

“九宮山在湖北，他們往南來……”陳淵眉頭緊鎖，“這是來者不善啊。”

身后跟隨前來的米為義聽了，面色發白，“南邊這么大，不一定是沖我們來的吧。”

他為人講義氣不假，但嵩山的名頭，是跟魔教廝殺幾十年戰出來的。

不管是高手數量還是弟子素質，都遠遠高于衡山。

衡山如今經過陳淵整合，三脈擰成一股繩，比過去強橫不少，門下弟子也是揚眉吐氣，換了個面貌。

但聽到嵩山疑似過來找麻煩，大部分弟子跟向大年一樣，還是有些忐忑。

“說不準，我只是提醒陳掌門一句。”

曲洋道：“湖北之地，有如今正道魁首武當存在，嵩山過湖北，也有可能是去拜會武當。”

“武當啊，那可是正道名副其實的泰山北斗。”陳淵感慨道。

“雖然神教……魔教過去曾攻上過武當，還搶走了太極拳經和真武劍，但武當屬實是江湖中一等一的大勢力。”

曲洋感慨道：“那時我還是個小嘍啰，初出江湖，覺得打的武當一敗涂地，是了不得的壯舉。”

“但后面幾十年回過味兒來，卻總覺得那一戰，像是武當故意敗退，將魔教推到臺前。”

“武當老傳統了。”陳淵笑道。

原著中令狐沖要上少林救任盈盈前，沖虛老道也是放水嚴重。

給令狐沖的獨孤九劍狂喂經驗包不說，還用自己的名望，直接把令狐沖捧到超一流高手的層次。

后面少林寺三戰，沖虛老道居然直接投了，屬實是一點正道大佬的逼格都不要了。

主打一個面子無所謂，我只要里子，背黑鍋我來，打生打死別來沾邊。

曲洋感慨道：“少林、武當、魔教、五岳劍派，這武林中風頭最盛的四大勢力之中，也唯有沖虛真人最會做人。”

他話鋒一轉，“聽說莫大先生年輕時，還和沖虛真人結伴闖蕩過江湖，陳掌門若是真有危難，說不得沖虛真人看在這份上，會有所相助。”

“還有這事？我還真沒聽師父說過。”陳淵愣了一下，精神一振。

莫大當初離開，說是友人來訪。能讓他如此信任，立刻離開的，沒準真跟沖虛有關。

一想到此處，陳淵不禁有些激動起來，等這段時間過去，他定要抽時間去武當山一趟。

將此事記下后，他道：“求人不如求己，幾十年前的些許情分，未必還能剩下多少。”

“湖南之地大半都已經納入我衡山掌控，嵩山要在我們大本營找我們的麻煩，也并非是易事。”

話是如此說，只是他心中也知道，嵩山的威懾力，如今還是比衡山要大。

五岳之中，嵩山就像座大山，壓在江湖之上。

近幾十年來，嵩山歷次出手，除了跟魔教對抗外，幾乎沒什么敗績。

衡山如果要比肩嵩山，一場鐵掌山之戰哈斯不夠，還需要更多能威震江湖的事跡才行。

曲洋點點頭，“陳掌門雄才大略，將來必然能將衡山帶成嵩山那等聲勢，唯一欠缺的，只是時間和人手。”

“時間方面，嵩山如今忙著跟魔教爭斗，應該無法傾盡全力對付衡山，能抽出三四個太保，已經是極限。”

“人手方面，我可以為掌門引薦梅莊四友，以及一些怪才，只是他們都頗為傲氣，如今又避世隱居，未必肯聽我的勸說過來。”

陳淵道：“不妨事，只要曲長老盡力便可。”

正如他當初收服碧云館主，留下魯連榮，交好岳不群一樣，曲洋也是起的一個千金買馬骨的示范作用。

將來等到曲洋身份能公布的一天，所有人便能知道，只要愿意被改造，哪怕是碧云館主這樣的逃兵之后，魯連榮這樣的二五仔，曲洋這樣的魔道長老，都能得到善終。

當然，宣傳口徑一定要把握好。

是光明正大的衡山，感化了曲洋棄暗投明，而非昏庸的衡山是非不分，結交魔教長老。

兩人商議之后，初步定下計劃，都頗為歡喜。

曲洋是因為帶著孫女，漂泊了大半個大明，終于有了棲身之地。

日后曲非煙會隱姓埋名，能跟其他衡山弟子一樣，有統一的私塾上，再不用跟著他一個糟老頭子，每日擔驚受怕。

他也可以除了幫衡山做任務外，每日研究音律，不用再被魔教驅使，日日跟正道攻殺。

陳淵則是無心插柳，他原本是打算靠著全真嫡傳的身份，結交三教九流的朋友。

沒想到，當日陰差陽錯，他沒遇到那位全真的前輩，反而在曲洋這里打開了突破口。

一行人回到劉府，說明情況后，劉正風也是啞然。

劉正風心道：“掌門果然從不吃虧，曲洋想拐我離開衡山，他便反將一軍，不但把老的誆回來，還帶了個小的回來。”

曲非煙聰明伶俐，一看就是悟性驚人，又是個習武的好苗子。

他連忙讓劉夫人安排宴席，給陳淵接風，順便慶祝曲洋加入衡山。

而陳淵卻是有人找，去劉府外面了一趟，提著個布兜回來。

回來后，劉正風詢問何事。

陳淵道：“是一個姓楊的弟子，因為在華山切磋時立了個末功，我許他能在天柱峰干個山門迎客的活計，每月掙二兩銀子。”

“她老母親聽了，非讓他給我送一斤雞蛋，等下大家分了吧。”

“哦，那個楊弟子啊。”劉正風恍然道。

好像是過去在漕幫扛大包的，姓楊，連大名都沒有，只有個小名叫狗剩。

攢了好久的錢，才央求著被魯連榮收為記名，其實骨骼已經定型，沒有任何武學前途。

也就是陳淵心軟，才肯帶著他去華山長見識。

“好像家里挺苦的。”

劉正風道：“不過人品不錯，回頭我家里的米行缺個打掃的老太太，讓他母親去吧。”

“多謝師叔。”陳淵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