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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 1評論第1章 新工作
2024年年末至25年年初的那個冬天,羅素經人介紹,找到一份在海上當服務員的高薪工作。
工作地點是一艘名為阿喀琉斯號的英國游輪,號稱是世界上航行速度最快,安全性最高的豪華游輪。
月薪兩萬美元,附贈全套保險,年末有十萬美元獎金,工作滿三年后,可以前往美國長期居住。
船長是法國人,傳聞喜歡收藏藝術品,經常與某些藝術家交流經驗。
偶爾會有客人在船上失蹤,調查結果往往都是意外墜海。
不過羅素知道,失蹤的客人正陳列在船長室,大部分軀體被切除,只余下一條特殊處理過的脊椎,頂端是防腐處理后的人頭,用黑色簽字筆寫有生前的名字。
在工作頭一天,這個年輕人就親眼目睹船長如何將一條脊椎從活人體內摘除。
不做任何麻醉,在客人的哀嚎里,用刻有繁密紋路的刀刃劃開背部,徒手深入傷口,切斷肋骨,將脊柱拔出來。
船長堅稱這是家傳儀式,可以為人帶來好運,每個得到認可的正式船員上船時都需要參與一次。
“你是我見過的素質最高的新船員。”
船長用白手帕擦拭血跡,用銼刀磨下尾椎骨的一點粉末,灑入香爐,將法國葡萄酒倒進一個牛骨杯子里,又將杯子遞給羅素。
“別的船員頭一次見到我的儀式,都嚇得不輕,最狼狽的一個甚至當場吐了出來,把我的收藏都給弄臟了。”
羅素躊躇許久,端著骨杯,酒液如鮮血般濃郁,而船長正慢條斯理地擦拭骨骼。
桌邊飄起幾縷煙氣,青銅小爐刻有銘文,燃著犀角香,一種奇異香氣繚繞鼻尖,讓鮮血更艷,人骨更白。
想到兩萬美金的高薪,只需要工作幾年就能實現財富自由,喝下一杯葡萄酒,似乎也不是很難接受。
船長挑選收藏的要求非常苛刻。
不能有任何嚴重疾病,不能磕過藥,必須有一定身份地位,或是傳承某種血統。
滿足上述條件后,死者最好是年輕人,年齡在16~24之間,犯過罪,品行越是惡劣越好……
葡萄酒選用的是法國波爾多鄉下某個酒莊的產物,專供這艘船上的客人飲用,市面上售賣,光是這一小口就得幾百美金。
“你對葡萄酒過敏?還是有什么忌諱?”
“不,抱歉,我剛剛走神了。”羅素一飲而盡,葡萄酒的醇香在舌尖繚繞,夾雜一抹奇異的味道。
兩萬美元的月薪足夠擊倒大部分恐懼。
更何況他缺錢,缺的發瘋。
父親患了一種怪病,急需錢來吊命,這份工作無疑是解了燃眉之急。
酒勁上來的很快。
不消片刻羅素便滿臉通紅,隱約感覺船長的影子在燈光下漸漸拉長,而血腥恐怖的收藏似乎在扭動,像是活著的人面蛇。
這種感覺很快就消退,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奇異的吸引,來自遠方,穿透腳下的游輪,從遙遠深海,萬古不變的深淵發出召喚。
繼而又有一種拉扯感,青色天穹之上有什么東西被他吸引,發散瑰麗迷幻的色彩,正朝著這里墜落。
但速度極為緩慢,似乎相隔距離實在太過遙遠。
一切幻象都在船長期待的目光中消退——他注視羅素的神情變化,像是從中察覺到什么,露出極為滿意的笑容。
在幾千個面試者里,來自東夏的羅素被一眼挑中,并非是什么偶然。
“年輕人,你有看到什么嗎?”
船長放下脊椎,接過骨杯,倒上一杯濃郁的葡萄酒,灑在尸體猙獰的傷口,酒液與鮮血混合淌出,一串奇異的頌詞被念出。
那不像是英語,也不是法語,每個音節銜接的極其緊密,上一個詞匯還未完全吐出,下個詞匯便已經開始,串聯后怪異的就像某種生物的低吟。
高低起伏的貫耳魔音折磨人的耳膜,頌詞仿佛來自遙遠的時代,時刻侵擾著精神,恍如針刺。
一種極端的厭惡與惡心感隨著念誦聲翻涌,像是不息的海潮。
那聲音就像低劣的猴子模仿人在說話,別扭拙劣,語法至少有幾十處錯誤,帶有濃濃的怪異口音,含糊不清且意義不明,讓人心煩意亂。
他念錯了。
羅素突兀冒出這個念頭,感到驚訝。
明明從未學習過這種語言,可靈感,或者說直覺,源自血液深處的某種東西像是被喚醒,發出提醒。
“重復一遍。”
船長放下骨杯,用染血白手帕擦拭花紋繁密的匕首,背后的墻壁懸掛幾副油畫,最早的一副甚至在畫中出現過羅馬角斗場——那是他的祖輩。
羅素幾乎不受控制的快速吐出一連串音節,遠比船長的更加規律,發音更優美,比母語還要嫻熟。
“很好,太好了。”船長忍不住贊嘆,甚至是驚詫。
“你的精神堅韌到超乎尋常,倘若是幾百年前,你或許能在某個異教擔任大祭司,甚至是代行者也說不定。”
“恭喜你成為我們的一員,現在你可以去工作了,先去廚房找西奈,讓他帶你熟悉環境。”
“我的天吶……”
一直到羅素離開船長室,蒼老船長還在夢囈似的驚嘆。
儀式是一種篩選。
庸人會在飲下混有藥劑的葡萄酒后立刻死去,稍有天賦者昏迷入夢,天賦卓絕者能夠復述頌詞,感受到困意——但這個年輕人竟然精神奕奕!
古老典籍曾記載,這類人混有神話的血統,只不過由于貧瘠受限的環境而無法顯現,就像脫離水域的魚,難以在空氣里呼吸。
處理妥當的脊椎骨連同人頭被放進一尊小型玻璃展柜,在底座刻上姓名,還有出生年月與血統來源。
船長獨自在靜謐昏暗的屋內思考了一陣,又取出一個新的玻璃展柜,擺在最重要的位置。
卻沒有刻上任何東西。
刻有蛇群的儀式匕首被滄桑的老人在手里摩挲許久,用針織的白手帕仔細擦拭,又在自己的胸膛比劃,仿佛已經看到那顆跳動的心臟。
一個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