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亡了？”

“早就沒了，一千年前建國，五百多年前滅亡，現在連教國都不認查理皇帝了。”

巴達斯扭頭往后猛瞅，一陣陰風似乎拂過脊背，可身后并無亡靈，只有成片荒草與雕塑。

這里邪異非常，不長樹木，只有荒草漫過人首，糾纏眾多雕塑，埋沒祭壇。

前人也曾來這里探索過，沒發現過什么值錢的東西。

至于建造者，魔女美狄亞，早就是不知蹤跡的活死人，幾百年都沒出現過。

莽漢撓撓頭，倒垃圾似的，又說出一串話：

“傳說查恩皇帝受祭司長美狄亞背叛而死，尸體葬進真知圣碑之下，動用八百萬鼠人修建墳墓，把半個羅馬帝國的輝煌都葬入其中。”

“他死后，羅馬崩解，列國互相征戰不休——俺老師那會是這么教俺的，再多就不知道了。”

“你老師還活著嗎？”羅素瞥了眼巴達斯的甲胄，那是羅馬的樣式，是他當初設計的款式。

并未鐫刻符文，也沒有受過賜福，腿甲與鐵鑄的烏鴉面具不見蹤影，鑄造時間較近。

看來不是經受過賜福的那一批士兵。

教導此人的士兵，是守夜人后來的繼任者？

“俺老師三年前就死了。”

“那會俺才十四歲，被教國的覓血騎士追的到處跑，跟狗似的，哪里有食往哪里跑。”

巴達斯敲了敲肩甲，頗有些得意：“這東西還是俺仿著老師的那套，用錘子敲出來的。”

“……你可以試著學學鍛造。”

羅素瞥了眼此人的肩頭，一簇火苗飄逝，昭示眾神的意愿，一個送上門的助手。

鍛造……國土與王權的解封，或許要應在此人身上？

還是個少……少年天才。

“那是！”巴達斯一拍大腿，“俺的熟人都說俺有這天賦，就是這年頭大伙都沒飯吃，我也沒地方學打鐵，跟人搭伙過來挖墳來了。”

“結果那孫子跑的挺快，我還沒看清啥情況呢，就讓他跑了，剩自己跑不掉。”

羅素走下祭壇，自荒草間拾起斧柄，以斧刃扣擊祭壇邊緣，敲下幾塊料子。

按照推算，當初的遺留物可以讓羅馬至少穩固數百年。

如果繼承者足夠優秀，完全足夠延續到千年以上。

甚至臨走時還留了計劃書，刻錄知識的石碑，眾多后手，安排米迦勒護佑國土。

羅馬只延續了五百年。

賜下流淌蜜與奶，食糧無盡的奇跡沃土。

設立戍衛長夜，受戰爭賜福，身纏荊棘，背負徽記，長生不老的陰影軍團。

為繼任者鐫刻儀式，確保他能夠承載皇帝之位的詛咒，背負整個羅馬的未來。

還有不辭辛勞的鼠人軍團，足以巡視群星的天使。

即便是吞盡諸海魚群的大蛇，也難以搖撼這份根基。

五百年，甚至不夠讓當初那批人老死。

大墜落時代以后，全能之神升天后，儀式的上限早已拔高，卓越者可漫游諸界。

依靠遺留的眾多巫術、儀式和計劃書，羅馬經歷五百年發展以后，至少也能探索群星。

他們究竟是怎樣的廢物，才能把如此豐厚的基業也毀滅殆盡，在本該巔峰的時刻步入滅亡？

“把祭壇敲開。”

羅素隨手把斧頭丟還給巴達斯，督促道：

“快點，別磨蹭，我用巫術把石頭脆化了，你把里面埋的材料挖出來，不然咱們沒啟動資金。”

“什么啟動資金？”巴達斯握住斧柄，嘴上一邊問，身體已經很服從的賣力挖掘。

“還能什么？再造羅馬的啟動資金！”

羅素頗有些麻木：“老維澤姆給我建的羅馬，還有我自己遺留的基業都沒了。”

“要是沒有國土也沒有王權，我拿什么解封權柄，阿佛洛狄忒還在旁邊等著報復呢！”

本來以為回來可以直接玩《群星》，結果這群人硬是給他搗鼓回中世紀。

“……羅馬早就在墳里了，你也不用一直裝那個什么羅馬之主——真是羅馬之主，哪會躺在這破地方？”

祭壇下方破開洞口，灰塵簌簌下落，巴達斯趴下伸手往里摸索，丟出來幾個至今未爛的人頭。

最終掏出一塊晶體，灰色外殼，刻錄的儀式早已損毀，內部仍留存飄忽的影子。

“料子有點爛。”

靈魂不夠堅韌，也不夠純粹，材料也是爛貨，符文都刻歪了幾個，難怪儀式會失效。

這是誰做的爛貨？

拿這種東西糊弄祭祀，也不怕儀式指向錯誤把自己玩死？

按照《羅馬祭祀儀式考核標準》，這坨謝特足夠讓制作者受鞭撻之刑，打完還要重做。

嫌棄，厭惡，交替出現，人的五官演繹心情。

受限環境，又不得不回收晶體，提取魂靈，分離材料。

以源自至高天的知識，將其再造為煉金器具。

刻錄阿瑞斯與阿爾忒彌斯的賜福，以最頂級和高端的手法，將完全不合格的廢物重鑄。

最終成型之作品，便是形似戰爭化身的獵犬。

“這……這是啥東西啊？！”巴達斯瞪眼，死盯著如活物一般在主人腳邊徘徊的獵犬。

石頭能變成活的東西，還能來回動？

鐵或者銅的東西可不可以？

用什么來讓他們動起來？

能把這玩意接到人身上嗎？

能造多大？

以黃銅為基，眾金合為骨，蒸汽如血，循環往復，齒輪扭轉，杠桿運動……撼山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