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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胡會長魂散麒麟宴,離奇案恰逢歸鄉人(一)
清末的麒麟渡口水深港闊,上午的日光照在白晃晃的水面上,晃得人睜不開眼。一片片來自海那邊的成群的船隊在渡口停泊,各國商船在強光的照射下,反射出五光十色的油漆亮光,好不瀲滟。形形色色的外國商人和中國商人三三兩兩地在碼頭上聚集,法國人、意大利人、美國人、英國人、俄國人,日本人,說著各自的語言,帶著自己的翻譯,在麒麟渡口謀劃著自己通往財富的“伊甸園”。一條老街從麒麟渡口延伸而出,給船桅林立的喧鬧碼頭留出了一道供人車通行的青磚石路,路的盡頭,是一座高聳巍峨的牌樓,上面赫然寫著:“麒麟街”。那路兩旁的店鋪林林總總,大到“大屋子”商貿行,麒麟爐銀鋪、九州綢緞莊、泰順祥商行、怡然閣酒樓,小到燒酒、豬肉、包子鋪,應有盡有。而這其中最把尖兒闊氣的,還屬大內御廚出身的沈維先沈老爺子一手創辦的麒麟閣酒樓,當屬是遠近聞名,最受達官貴人的青睞。
熙熙攘攘的麒麟街上,綢緞莊張掌柜張三奇正帶著一行隨從,急匆匆地往麒麟閣趕。眼看著前面同樣急匆匆走著一個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原來是中藥鋪的李業興李掌柜,于是趕緊上前搭話。
“誒,李掌柜,您這是?”
“誒呦,張掌柜!我這是去給胡會長慶壽!”
“誒,正好同去,正好同去!”
兩人甚為默契,一路談笑風生,在麒麟閣門童的盛情引領下,走進了大辦壽宴的麒麟閣大廳。
大廳之內,濱城商會會長胡長安的60大壽已經開席。這遲來的兩人寒暄落座,吃酒喝茶,迅速進入了角色。
這麒麟閣總共三層,進門便是敞開四亮的大廳,正面對著的,便是一座半人高的戲臺,兩邊掛著大紅流蘇,鑲金的廊柱欄桿環繞四周,戲臺四角,點燃著噗嗤嗤火苗跳動的宮燈,燈光照得這戲臺上的角兒,個個都是粉面桃花、明眸善睞。而這臺正中央的,正是濱城的梨園名角兒慕香玉,只見他眉帶憂郁,眼似春桃,唇如點絳,鳳冠霞帔,手持一把鏤空絲絹鑲嵌著金絲銀線的赤色折扇,正猶抱琵琶半遮面,下了個深腰,演繹著玉壺瓊漿貴妃醉酒的橋段。
這一邊辦壽,一邊看戲的陣仗,這酒樓中有戲臺的格局,在這麒麟街上,也就屬麒麟閣是首屈一指、出了名的高規格。要在別家酒樓,根本沒有增設戲臺這樣闊綽的建制,更不用說邀請梨園魁首在這里獻唱了。在這麒麟閣聽戲設宴,讓壽宴的主角兒——濱城商會會長胡長安難免心聲傲嬌,他怡然驕傲地坐在主位,右手掌著一把垂著金鑲玉吊墜的羽扇,左手擎著一只鎏金的煙斗,一口一嘬合,吧嗒吧嗒著吞云吐霧,合著戲曲兒的調,陶醉其中。身旁坐著四姨太,那叫一個艷中帶刺,一喝茶一抿嘴都帶著戾氣,就算是穿著一身的綾羅寶器,也沒蓋住那飛揚在外的風塵味兒。
“這慕香玉,還真是撩得人心癢得很哪!”胡長安啯了一口煙斗,一邊瞇著眼、吐著氣兒,一邊仔細端詳著這臺上的角兒。
四姨太斜著眼角,狠狠地剜了胡長安一眼,也仔細打量著這慕香玉。心中暗道,這明明是個男兒身,卻竟然能演出一個活脫脫兒的女子來,千嬌百媚,比真女子還要媚、還要嬌。
想起自己雖說出身花樓,卻與這慕香玉差那么幾分素雅的靈氣,真是又嫉妒又羨慕,難免氣從中來,“哼”,四姨太用絲絹掩了一下口鼻,故作不屑地翻了翻眼皮兒,勉為其難地繼續作陪聽戲吃酒。
老御廚沈維先戲臺邊側陪坐,時刻觀察著會長桌上的餐食和茶飲是否可心,雖說是大內御廚的功力,本應該居功自傲也無可厚非,可沈維先一向侍奉君主餐食的習慣,則是難免讓告別京師的他或多或少還帶著一絲的謙卑與順從。
各界名流齊聚,場面好不熱鬧。慕香玉的一個高腔,引得四座驚嘆,一片叫好之聲。
老壽星胡長安難掩激動,喝起戲彩來,殊不知一起身,卻一口鮮血噴濺胸前,身體僵直挺起仰面向后倒地,緊閉雙眼。
“會長?胡會長!胡會長!……”聲旁眾人驚恐萬狀,忙近前呼喚搶救。
“麒麟閣出了人命了!”一聲不知從哪里炸起的尖聲,讓老御廚沈維先滿腦袋蜜蜂鳴叫,
看著老壽星一臉鮮血僵直于前,他不知緣由加之驚恐過度,一時間急火攻心昏死了過去。
“祖師爺!祖師爺!”伙計們掐人中、撫胸口,也沒把沈維先的眼皮子給撥開。
一炷香不到的功夫,麒麟閣里倒下兩人,都是麒麟街響當當的名人。
麒麟閣外,賓客慌亂奔逃中,一名白衣男子逆著人流走近麒麟閣。他頭戴白色禮帽,身著白色西裝,內襯黑色襯衫,手提一只西式皮包,胳膊上還搭著一件深灰色的毛呢大衣。他抬頭看了看麒麟閣的牌匾,確認是主家無疑,便抬腿邁了進去。
男子看這滿屋狼藉,一時間摸不著頭腦。卻一眼看見沈維先早已躺在地上,雙眼緊閉,臉如死灰。
“爹!”他一聲呼叫,一步跨到沈維先身前,撫胸拍臉,也不見沈維先醒來。
“大少爺!大少爺是你嗎?!你可回來了!”管家洪七一臉淚水,慌亂中竟然認出這歸來的白衣男子,就是沈維先多年前出國深造的大兒子沈誠。
胡長安意外倒在麒麟閣,商會騷動暫且不說,胡家自然不會善罷甘休。那四姨太趕忙差遣商會的隨從到醫館請來了大夫,為胡長安現場把脈,看還有沒有救。自己卻站在一旁一個勁兒的啜泣,卻沒見多少眼淚落下來。
“無需惦記了,做后事安排吧,人已經沒有氣脈了……”老中醫搖搖頭,慢條斯理地隔著眼鏡上沿兒,看著周遭圍觀的眾人。眾人面面相覷,均是一副意料之外的疑惑之相,好好的壽宴變成喪事,誰也不知道這胡會長緣何突然魂歸西天,更不知該如何是好。唯獨那胡長安的四姨太,仿佛早已料到這疑惑,氣定神閑地掃著手里的絲絹,一步一個扭捏地走到沈誠的面前,摸著眼角尚存的一滴就快干掉的眼淚,說:“想必,這就是沈家大少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