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祐四年，啟國四帝李禎即位已有七年。政事興和，軍事強大，國富民強，萬事太平，舉國上下，一片欣欣向榮之象。

民間有一組織，名曰“月下”。月下是個買兇殺人的好地方，只要你花錢，他們可以殺人越貨，販賣消息，無所不為。但接濟窮人，興辦學堂，冬舍棉夏舍單，二八月開粥廠的事月下也做了不少。民間對這個組織褒貶不一，但比較普遍的說法是：月下對朝廷有反意，但毫無疑問對黎民百姓沒什么惡意，甚至還在收買人心。

對于這些傳言，月下大小姐趙月都只一笑了之，傳言而已，又不能代表事實。真正的月下，不僅沒有顛覆大啟的野心，正相反，他們在某種程度上還是朝廷的“幫兇”。幫助那高居廟堂之上的皇上了解民情，幫他統領流民，不至于在饑荒年月發生暴亂。一句話，月下，是弱者的領袖，是下等人中滋生的黑色的組織；也是底層人民與富貴高堂之間的紐帶，在暗中維持著一個國家微妙的平衡。

黑夜的使者，如月般明亮。

深夜，皇宮，暗室。

“趙小姐，此事就托付你與程卿了，只是此事干系重大，還望二位謹慎行事，萬不可打草驚蛇。”二十出頭的青年皇帝滿臉倦容，坐在暗室中的椅子上，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分外蕭瑟。

“請陛下放心，臣定不辱命。”右手邊的男子站起來走到皇上面前叩首。

“不消提醒，”左手邊坐著的女子甚至都沒有站起來，只懶懶地用手支撐著腦袋，語調清冷，“倒是皇上您，不要再因為這些小事提心吊膽了，我不是說過嗎，你越緊張，越容易露出馬腳。”

皇上大概是已經習慣了她的說話方式，也不覺得被冒犯，只揮揮手讓兩人離開。

走出暗室，程朔便叫住了走在前面的女子：“小月，不說說你準備怎么辦嗎。”

“沒有什么好說的，”趙月轉過身，厭厭地嘆了口氣，“南聿，我又不是錦囊，剛接到任務就要讓我給你想主意，你剛剛怎么不去找李禎要主意呢？”

“這話說的，”程朔無奈笑笑，“說你多少次了，不管有人沒人不要隨隨便便叫陛下的大名，再不濟你叫表字也比直呼其名強啊。至于想的辦法……你先叫幾個人探探消息吧，做些準備。”

“我心里有數，”也許因為連著熬了三天沒怎么睡覺，趙月不耐煩得很，一貫清冷的聲音中帶了些許火藥味，顯得很沖，“還有，使喚我的人不要那么順嘴，他們沒必要為你們賣命！走了。”說完，她轉過身，三拐五繞就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