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近，潼城住民開始置備年貨，即使軍中上下一片凝重，整個城池的氣氛也不可避免地歡樂起來。

而這種歡樂的氣氛，到二臘月廿九程朔押運軍需到潼城的時候，傳播到了整個軍營里。

年三十總是要吃年夜飯的。夜幕降臨，士兵們聚在一起喝酒吃肉。軍中的快樂很簡單，離家多時，盼望團圓，此刻軍中的弟兄就是一起扛過刀，一起出生入死的家人。

白沓站了起來，向傳令官示意，鬧哄哄的軍營逐漸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們德高望重的大帥身上。

“孩兒們，”白沓開口，聲如洪鐘，“今日是除夕夜，咱們不能跟家人團聚，在這邊遠荒蕪的地方作戰，大家伙都不容易。但是咱們苦一點，累一點，都是為了打退北燕賊子，是為了咱們住在遠方的家人，還有我大啟的所有黎民百姓可以過好這個年，可以安安心心的生活，不用被燕賊侵擾。所以咱們拼上命也要把潼城守好，把燕賊打回去！”

“把燕賊打回去！”

“把燕賊打回去！”

白沓做完動員，端起桌面上的酒杯：“今晚的第一杯酒，敬給這些日子里為了邊關安危死去的弟兄！愿他們的在天之靈可以守護我們把城守住！”

“敬死去的弟兄！”

“敬死去的弟兄！”所有人都舉起酒杯，在跟著白沓喊完后，動作一致地把酒倒在地上。

白沓倒滿第二杯酒：“這第二杯酒，要敬給在座活著的每一位——你們！感謝你們把城守下來了，感謝你們還活著！敬給你們自己！”白沓說完，把酒一口干了。

“敬自己！”士兵們端著酒一起喊，氣勢很浩大，可不少人都紅了眼圈。是啊，等把城守住，能活下來，沒有一個人覺得容易。幾個死里逃生，現在身上還帶著傷的士兵都忍不住抹了抹眼睛，真想好好跟還活著的自己說句謝謝。

白沓又到了第三杯酒，這次唇邊帶著抹不經意的笑：“最后一杯酒，敬給程大人！程大人千里迢迢從京城跑到咱們這偏僻地方來，就是為了給咱們送吃的喝的穿的，沒有程大人，咱們今兒個也不能有這么多好東西吃。敬給程大人！”白沓節奏把握的極好，先聊點沉重的壓一壓這幫小子的躁意，叫他們別太興奮過頭了，萬一一會兒北燕打過來，這幫人還在這兒得意忘形，那樂子可就大了！但畢竟是大過年的，也別弄得太壓抑，是氣氛得稍微挑一點。

“敬程大人！”“敬程大人！”“敬程大人！”果然，士兵們又開始鬧哄哄的感謝程朔，氣氛一下子輕松許多。倒是程朔趕緊站起來，端著酒杯說幾句客套話，一口把酒干了。

“弟兄們，”白沓笑著說，“今兒個高興，但是咱們肉可以敞開了大口吃，酒可不許大口喝。想喝的先攢著，等咱們得勝以后，我請大家好好喝一頓！開動吧！”

“誒，快吃快吃，老子快餓死了！”

“就是！吃這個吃這個，真香，多久沒聞見肉味兒了！”

“太好吃了！”

……

一時間，軍營里吵吵鬧鬧都搶著吃東西。這幫士兵都是二十幾歲的大小伙子，正是飯量大的時候，這下見著肉，都餓虎撲食似的不要命地往上撲。幾雙筷子打了架，就直接上手抓，也不管燙不燙，囫圇往嘴里一塞，邊嚼著邊西吸氣，吃得滿手滿臉都是油。平時一幫人湊一塊兒慣了，沒人在意形象。吃個飯也跟打仗似的，那么一大盆肉，剛上桌就被抓沒了。不過這么一鬧還真有點過年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