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月走出帥帳，就看見吾明在外面等著，冷的直蹦。趙月走過去，抬手往吾明肩頭上拍一下：“走了，有事給你安排。”

“師父。”吾明一哆嗦，跟在趙月身后，“您究竟要怎么辦啊？現在能跟我說了吧。”

“不急。”趙月淡定的很，“等回去再跟你講，這兒人多耳雜。”

“是。”吾明在外面等那么久，早被冷風吹透了，走起來一蹦一蹦的，雙腳僵勁。

回到他們自己的大帳里，趙月先倒了兩碗熱茶，一杯推給吾明，一杯自己小口呷著。燈火昏黃，吾明總覺得今天師父身上帶了些與平常都不同的狠勁。趙月也不急，等身上暖和起來，她才開口：“我準備去刺殺阿倍蘇野。”

“啊？”吾明差點沒把茶杯掉地上，難以置信地盯著趙月。

“嘖，一驚一乍。”趙月給自己續上一杯茶，“淡定點兒，殺人的活計咱們干的還少嗎？多順手，比千軍萬馬打仗可容易多了。”

“可是，那可是阿倍蘇野！”吾明幾乎要喊出來。他知道這位大小姐一向藝高人膽大，而且喜歡干些常人不敢想的，但刺殺阿倍蘇野還是委實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圍。

趙月瞥了他一眼：“喊什么，小聲點！阿倍蘇野怎么了？三個腦袋還是六個胳膊？不也就是個人嗎？是人我就能殺了他。你說你也干過多少年臟活了，要是有人買阿倍蘇野的命呢？你又怎么辦？”

“那我肯定不接……”吾明小聲嘟囔。

“頂嘴！”趙月伸手在吾明額頭上點了一下，“明天給我找人去，二十個。還是去這兒的月下要人，自己人我用得順手。最好是家里沒什么牽掛的，已經娶妻生子的不要，父母還在世的不要，親兄弟不要哥哥，親父子不要兒子。懂了沒？”

懂了，當然懂了。這種要求，再加上“刺殺阿倍蘇野”吾明清楚地知道，這次的任務，去，就要抱著必死的決心。

“那我……”

“你不去。”趙月笑了一下，“我領他們走。”

“可是……”

“沒有可是。”趙月依然笑著，但周身的氣勢帶著一種必死的絕然，“我這個人你也清楚，本來三四歲就該死的，都茍且偷生這么多年了，沒什么好不滿意的，死了也就死了，無所謂。你不一樣，你得給我好好活著，月下的未來全靠你呢。你說我死了還有你，萬一你死了，你讓我上哪兒再找徒弟去？”

吾明咬著牙說不出話來，再抬頭時眼眶都紅了：“那程先生呢？他怎么辦？”

趙月沒說話，前一天晚上才答應了人家成親，現在就開始上趕子去送死，弄得好像她要逃婚似的。說對不起是真對不起，說舍不得大概也有，但對于趙月來說，程朔還是不及一城百姓、一國未來重要：“別跟他說不就行了？這是我自己的事兒，又不需要跟他報備。趕緊滾回去睡覺去，明天給我找人！”

吾明走到門口，突然回身：“師父，我發現你才是真的狠。”

“嗯？”趙月看著他。

“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趙月輕笑一聲，抬抬下巴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