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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基斯里夫荒野

達沃緊抓妹妹的手腕,不顧一切地向前狂奔,樹枝抽打著臉頰、撕扯著衣裳、抓繞著皮膚,緊皺的皺紋染上鮮血無比猙獰,他卻無暇顧及。

身后女孩的啜泣掩蓋了達沃沉重的呼吸聲,身上穿著北境農民常見的破衣爛衫。

雪后林路崎嶇起伏,二人一路上跌跌撞撞,停下、哭泣、繼續奔跑,似乎有東西緊隨其后。

兄妹此刻正迷失于哀嚎森林之中,距離最近的人類定居地,是東北方30英里的基斯里夫東方州塞普里奇鎮。

縱使全副武裝的哥薩軍隊都很難安然無恙的穿過這片密林,更別提兩個迷路的孩子。

死亡的陰影無法散去,凜冽寒風拂過兄妹倆的臉蛋,好似有人低語著苦痛和折磨,拖拽著一切逃離這里的生者。

恐懼成為逃亡的唯一動力。

寒冬時節,食物來源總是困難的,人類如此,野獸也是,半年前經歷了疤痕儀式的達沃清楚背后的情況,他絕不會放任它們擄走自己的妹妹,或者自己。

不知過了多久,前方的地勢緩緩平坦,植被不再高聳。

達沃幾乎能感受到森林盡頭微弱月光,以及混雜在風中的炊煙、烤肉味。

森林邊緣。

死寂的夜晚,偶爾會有讓人不安的尖叫聲從密林傳出,大地表面覆蓋的一層皚皚白雪,雪層折射天穹灑下的皎潔月光,穿過一座矮丘,兩匹厚鬃健馬被拴在樹干旁,一黑一灰。

兩匹好馬,打著響鼻,留有相當一部分野性,修剪規整的馬蹄和蹄鐵。

粗大鼻腔都噴出濃郁白霧,碗口大的馬蹄刨開雪層尋找食物,暴露出底下掩蓋住的苔原,馬匹不斷低鳴,馬鞍后的行囊里疊放著長弓和刀劍,顯然它們剛經歷過長途奔波。

在背風口處,一男一女收拾出一塊平地,看起來是馬匹的主人。

男人高大魁梧,下巴新長出的胡茬青黑濃密,肩上披著厚重的棕灰色狼皮斗篷,裸露在外的鐵鱗片鱗甲留有數道劃痕,他背后背著一柄纏繞黑色綁手的長劍,劍名厄瑞波斯,意為“最后救贖”

劍柄末端是某種兇獸雕刻,獸目閃爍著冰冷寒光,腰間還有一把彎刃單手斧,在帝國北部和基斯里夫,斧頭有時比生命還重要。

這身打扮彰顯了作為旅行者的不俗戰力,又帶著一股野性。

他從懷中摸出一只精密懷表,看時間現在是晚上十點鐘,隨后又摸出銀質燧石打火機,同行的女人瞬間辨識出上面的標識,出自矮人工匠之手的精巧工藝品。

熟練幾下敲擊頭部燧石,枯枝干草便升起一團火焰,為寒冷野外帶來唯一一點暖色。

二人不約而同地朝篝火湊近一些,沒有火焰,誰也保障不了安然無恙度過漫長夜晚。

“在荒蠻偏僻的東方州野外扎營,帝國人,你對土地缺乏畏懼心。”

“還有三十英里,大雪封道,騎馬至少還要三天,如果你想在夜晚趕路那么請便。”

“冒著野外被野獸吃掉的風險?我寧愿睡在烏果爾人的游牧豬圈里,至少他們的吝嗇眼睛會一刻不停地盯著自己的牲畜。”

“老辦法,一人休息,一人放哨,同意嗎。”

“那和豬圈沒區別了。”

“三年前的奧斯特領狼堡之圍,為了阻擊那群逃竄的邪教徒,我藏匿于奧斯特領的遺棄農場干草垛,其中滋味難以言表,記憶猶新。”

男人停頓了一下,誠懇道:“奧爾多赫小姐,我還是建議你別睡豬圈。”

被稱為奧爾多赫小姐的年輕女人勾起嘴角,她身著一件棕褐色亞麻針織棉衫,外面套了窄袖皮革的短上衣,皮褲用帶釘的皮帶系在腰帶,修長的雙腿被高筒馬靴所包裹,帶著銀灰的黑色長發在曼娜斯布里映襯下格外秀麗,纖細的腰身別著一把單手劍,腰間似乎還有兩柄短火槍藏在短皮衣之下。

“除非你也有過和一頭棕熊在洞穴過冬的經驗。”她站得筆直,下巴向后傾斜,涂抹濃厚煙熏妝的眼底有按耐不住的慍怒,身上帶著一種遙遠國度的異域風情:“我很少聽你提起過去的經歷,萊昂,涉獵的很廣泛么,和豬睡過?”

年輕女人引以為傲的高個子,比起一旁將毛氈毯鋪在冰冷地面的男人,她卻不具備優勢。

“你不知道的還有很多,不過我在牛圈睡過。”萊昂語氣平靜,他直視女人的藍色雙眸,添柴的手時刻不停。

“帝國農場里的豬會在你熟睡時啃掉你的腦袋,就像破開一顆西瓜般簡單,而基斯里夫黑豬什么都吃。”

聽的人既覺得他在說笑話,又不覺得這是一句玩笑。

維妮婭-奧爾多赫,不折不扣的美人,更是一個女性執法官,審判官,裁決者,一位高階沙皇秘警。

契卡秘警,又稱沙皇秘警,“血腥沙皇”阿列克謝為了對抗混沌腐化和邪教威脅建立的秘密組織,他們令人膽寒,鏟除陰謀者無需審判。

通俗的說,秘警的職責權能與南邊帝國獵巫人類似,唯一區別在于,后者有時會遵從正義教會的教義和世俗法律,而沙皇秘警本身就是法律,他們選擇的懲罰總是往最嚴重的犯罪去定性,無法被法律裁決和限制,只聽命于沙皇調遣。

她一路上多次細致觀察萊昂的一舉一動,又不斷嘗試用話語引出自己想要知道的秘密。

可惜的是,秘警慣用的伎倆對眼前這個從帝國遠道而來的英俊男人,無一成功,也是維妮婭無法接受的失敗。

他太謹慎了,一言一行,幾乎找不到可以撬開的缺口。

二人從厄倫格勒一起出發,盡管各自目的不同,湊巧的是他們的目的地是一致的,基斯里夫東方州的杜克里斯森林,尋找傳言中居住在古老森林的三位“智慧之女”。

這片土地上,戰爭時有發生,尤其一場大混亂剛結束不到二十年的秩序崩潰時代,獨自一人的長途跋涉無異于找死,甚至出發時十幾人的傭兵車隊,現在,僅剩下他們兩人。

在各種未知危險前,相同的目的地,促使兩個相互提防的人并駕齊驅。

“你先休息,奧爾多赫小姐,一個小時后你換我放哨。”萊昂站起身,他已安排好了今夜輪流休息,每一分鐘都必須有一雙眼睛時刻盯緊四周,他參與過多場鏖戰,從尸山血海換來的教訓。

維妮婭隨后將所有想法推到一邊,隨著旅程的繼續,以后會有足夠時間去了解他

“不困,我來放哨。”維妮婭將匕首重新插入鞘中,話落,她朝著萊昂大步走來。

在對方詫異注視下,她大大方方地從萊昂行囊里摸出手掌大的風干黑面包和小塊咸肉,順帶那領披在馬背上的綿羊毛披風,維妮婭雙手一抖將披風緊緊裹在身上,轉身走向矮丘,她的影子在月光下無比細長。

萊昂挑起右眉,這代表什么,挑釁?

“奧爾多赫小姐,記住一小時后準時叫我。”

對方輕描淡寫地哼出聲,以作回應,“我不會蠢到放兩次哨。”

萊昂躺在羊皮毯,篝火劈啪作響,火焰帶來些許溫暖,他想起了厄倫格勒舊城區的白熊酒館,店主壯的像頭牛,間接解釋了為什么酒館里的每一桶大麥酒都摻了一半水,不過至少那座吵鬧的酒館驅逐了寒冷,還有化了濃妝的女人們。

布滿星辰的夜空盡收眼底,舊世界人們熟知的幾個星座仍舊掛在星象之上,西北方,象征狼神尤里克的冬狼座熠熠生輝,西南方,正義之神的天秤星座,正北方,三叉戟星座,航海船員與旅行者的幸運星,更是海神曼南恩的象征。

瞥了一眼自然星象,他掏出一枚金色球體,遙遙舉起,對準其中一顆璀璨星辰。

如果此時此刻有人在一旁仔細觀察,他一定會驚愕地張開嘴巴大喊這是巫術,從四面八方一縷縷淡藍色的光線不斷地匯聚在金色球體表面,萊昂再次感受到了自掌心傳來的溫熱感。

“呼....”男人長吐一口氣。

下一秒,金色球體表面,淡藍色光線重新凝聚成一個從未有過文字記錄的符號,不像魔法咒術的彎曲印文,每一個道都顯得渾然天成。

萊昂瞇起眼,果然,還是這個符號,它就像金色球體的封印,讓人無法探知其中奧秘。

幾秒后,萊昂將手中球體收起。

他探求過帝國皇家學院圖書館,瀏覽上千本珍貴書籍,他也尋找過最精通咒術的巫師解讀,占卜,萊昂不惜多次投身戰爭,置身險地,只求能在某一處古代遺址尋找到一絲蛛絲馬跡,四年不間斷,多次失敗、放棄、堅持,承受著來自自己家族的壓力和不解。

終究還是在冥冥之中,命運指引他找到了那座位于塔拉貝海姆林海深處的古老塔爾祭壇,再結合數年間搜集的多方資料和研究。

他追尋四年的答案將在杜克里斯森林的三巫婆那里得到解答。

萊昂湛藍眼睛仰望星空,喃喃自語:“快了,就快解開了,這場從兒時就困擾我的噩夢。”

穿過層層針葉林。

妹妹再一次被絆倒了。

該死!密林深處的惡魂用盡全力詛咒兄妹二人,刺骨寒風帶來了哭泣聲,祖國母親無力拯救她的可憐子女。

達沃停下來扶起妹妹,慌忙中,他冷不丁地回頭看了一眼來時的路。

那片地方!那個角落!那里!那兒!還有那!

無形、腐壞、邪惡的“家伙”,駭人的“生物”,饑腸轆轆的“物體”,惡毒、卑鄙的野獸人。

達沃明白一切都是徒勞。

進食欲望催使獸類們爭相走出黑暗,陰影裹著它們山羊、公牛狀的獸性頭顱,和毛茸茸的類人軀干;同狼一般,狡黠而自信;雙眸形如人眼,卻不帶絲毫憐恤。

達沃拔出尖刀,將妹妹擋在身后。

如果野獸人想要吃掉他們,必定會付出血的代價。

達沃蹲下來,準備殊死一搏。

然而達沃擺好架勢的一瞬間,身后便傳來妹妹的尖叫聲,突如其來的刺激使這個內心瀕臨崩潰的年輕基斯里夫人動彈不得,內心千瘡百孔,“哥哥后面.....哥哥,紅色的眼...”

“我知道,我知道琳達,你閉上眼,閉上眼!“達沃急促地低吼著,卻掩蓋不了聲音深處的悲鳴,“只是一群野獸,野獸!”

“我害怕,好害怕。”

“只是一群野獸!”

深林中,狼首的類人怪物舔舐皸裂惡臭的唇裂,骯臟無比的脖頸墜下一串不屬于獸類的銀質掛飾,獸類發出低沉的嘶笑,當它拔出那把似刀非刀、似劍非劍的武器,吼叫,譏笑,越來越刺耳。

妹妹嗚咽起來,哭泣聲無比刺耳,達沃強忍著淚水,恐懼和求生欲縈繞在他的心扉。

男孩緩緩跪了下來,他凍僵的手指在胸前劃出厄孫符號,攥住木質吊墜,向那尊幼年就虔誠祭拜的冬之神祈禱,緊握尖刀的指節處發白,和他絕望地臉龐一樣。

沒有奇跡發生,回應他的只有愈發興奮的獸類吼叫。

“不,不不...琳達快跑,跑啊!”

沉重的獸蹄奔動迅猛,它們渴望人肉,渴望唾飲可口血液,大啖血食,角獸高舉起銹跡斑駁的屠刀,朝著男孩劈下,它已經預感到接下來唇齒間滑嫩的人肉香味。

“厄孫....”伴隨一句咬牙切齒的呼喚,達沃瞳孔緊縮,他眼中劈砍而來的刀刃越來越大。

男孩在恐懼與絕望中迸發出無與倫比的勇氣,尖刀拼命抬起,他只想保護自己的親人。

胸口的木吊墜微微發熱,是錯覺嗎....

乒!

男孩承擋住難以想象的一擊,這本可以將他一分為二。

巨力震得他右臂發顫。

怪物遲疑著,山羊首的丑陋長臉滿是錯愕,它驚訝于眼前弱小人類迸發出的力量,獵物的抵抗卻激起了狩獵的兇性,大聲嘶吼,再一次揮下屠刀。

清脆的斷裂聲驚起一片黑色飛鳥。

尖刀從男孩的右手脫手飛出,深深扎入雪地,連帶著一串血珠濺落,猩紅在白雪表面瞬間暈開血圈。

反抗的勇氣蕩然無存,達沃仰倒在地,手肘艱難地向后面移動,全然不顧右手虎口崩開的裂口,“不,不要吃我...”

“哥哥!哥哥!”妹妹慌忙摟住達沃的脖頸,將凍得發紫的小臉埋在他的肩膀,女孩臉頰的淚水凝結成冰。

男孩呆滯地轉過身,左臂緊緊抱住他唯一的親人,淚水涌出眼眶,“琳達..”

兩個悲慘靈魂,依偎在一起。

混沌造物擯棄憐憫,類人型怪物穿過林木,獸群只想痛飲人血,折磨獵物,幾道獸目貪婪地看向人類女孩,直覺告訴它們,她的肉最鮮嫩。

狼首首領扒開它的隨從,這個脖頸墜著銀質掛飾的頭獸反曲雙蹄大步向前,高舉屠刀,對深邃黑暗的供奉儀式,“唔.....血肉!祭品!”

屠刀下,達沃蜷縮著全身肌肉緊繃,死死摟住懷中妹妹,黯淡的木質熊首預示了命運。

微微疾風聲,女孩停下了哭泣,她瞪大眼睛看向來時方向的森林深處,眼底涌現一抹淡藍色,細軟呢喃道,“哥哥...我聽到了,冬之神的咆哮。”

屠刀急速斬下!

嗖!

從灌木叢急掠過一抹冷光,不偏不倚扎入野獸人首領的毛皮臂膀,劇痛使得屠刀偏移了方向,重重砸在地上,激起一片血花。

緊接著,一道修長身形躍出密林,單手劍劃出一道細長弧線,一劍將茫然無措的角獸頭顱斬下,還劃開了第二頭野獸的肚皮,鮮血和惡臭臟器流淌一地,“畜生們!”

一記凌冽的鞭腿,直接踹開第三頭突襲來的角獸。

擰手,刺!

劍刃瞬間刺穿第三頭角獸最薄弱的喉嚨,將其釘死在松樹干上,扭曲掙扎。

趁勢撩開純羊毛披風,赫然間,一柄短火槍出現在她手中,朝向那個野獸人首領扣下扳機。

砰!

威力巨大的鉛彈洞穿了怪物的右肩,血洞周遭毛皮燒得焦黑,寒風夾雜了一絲熟肉味道。

攻擊犀利且致命,維妮婭沒有停滯半秒,腳點樹干,敏捷地躍起半人高,再一記鞭腿將這頭挨一發鉛彈不死的野獸擊退數步。

右手指尖匕首翻飛,隨手腕飛出,扎向撲來的野獸人,她蠻橫拽起那個呆愣原地的兄妹倆,一連串高強度動作使得胸口有些起伏,沙啞道:“快起來,蠢貨!”

白銀中階,那個野獸人頭領實力足有白銀中階!

維妮婭在交手時便推測出了這群野獸人的普遍實力,幾只被輕易斬殺的劣角獸普遍不到黃銅級,對于白銀初階的維妮婭而言,不過是一群力量稍強農夫的野獸,但唯一的威脅是那只白銀中階的野獸人,體力巔峰狀態維妮婭還可以與它周旋一番,現在她最明智的選擇便是帶著這對兄妹逃跑,將希望寄托于森林外的那個伙伴。

獸群在咆哮,它們被激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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疤痕儀式:古老的基斯里夫16歲成人禮,一頓鞭打或連續角斗,旨在年輕基斯里夫人到成年后所承擔抵抗來自北方群山的黑暗,永無止境的責任。

版權:起點中文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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