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民企教父沈萬三4:天機算盡
最新章節
- 第57章 附錄:沈萬三的100條財富機密(2)
- 第56章 附錄:沈萬三的100條財富機密(1)
- 第55章 腳踏第三條船,私會陳友諒(7)
- 第54章 腳踏第三條船,私會陳友諒(6)
- 第53章 腳踏第三條船,私會陳友諒(5)
- 第52章 腳踏第三條船,私會陳友諒(4)
第1章 大亂雖至,財富傳承后繼有人(1)
潘元紹邁著小步子,走到他身邊,附耳道:“剛剛得到探馬消息,偽元國相脫脫,調集各路各王和各個藩國的兵馬,恐有百萬之眾,直奔高郵而來,我們……”聽到這個消息,張士誠臉色陡然變了,手里的酒杯居然嚇得掉在了地上,百萬之眾,他手里只有不到十萬人,十倍于己的兵力,這讓他怎么應對?
高麗王朝國都開京城(今屬朝鮮黃海北道)的崇仁門前,車馬云集。今日高麗王恭愍王王顓召集滿朝重臣,商議應對沿海倭寇侵擾事宜。天剛蒙蒙亮,朝臣們就早早趕來。
繼位剛兩年的恭愍王,正在仁德宮內和一個法名遍照的僧侶促膝長談。遍照出身寒微,卻心思機敏,對治國理政和當前局勢有一套獨到的見解。機緣巧合之下和恭愍王見過一面,恭愍王對他的學說深以為然,多次讓他進宮縱論時局。
遍照有一雙炯炯有神的慧眼,他認定恭愍王會成為有作為的君王,只要用心輔佐他,自己一定可以成就一番事業。但是,經過多日和恭愍王的接觸,他逐漸覺得,或許自己的想法太過天真了。恭愍王并不像他想的那樣有雄心壯志,而是一門心思專注于琴棋書畫上,他更擅長的是丹青水墨,其人物畫像的功底甚至不亞于一般的書畫名家。這點倒和北宋徽宗和南唐后主李煜極其相似,不幸的是,三個人最終的命運也驚人的相似。
不過,遍照只能小心地規勸,希望恭愍王能把心思更多地用在國事上。此刻,他看到恭愍王面前放著一幅還沒有完成的畫作,面帶笑容輕聲問:“殿下,您這是要畫什么?”
元朝定鼎中原之后,先后對高麗進行了九次大小不一的侵伐,雖然高麗人頑強抵抗,甚至遷都海島,一戰再戰,但最終還是敗于無敵天下的蒙古鐵騎之下,成為了元朝的征東行省。自此,元朝對高麗實施多重懲罰式的條令,在忽必烈的要求下,高麗國王改變了所有與元朝相類似的省、院、臺、部等官職名稱;國王專用的詞令與元朝皇帝相同的也一律修改,高麗國王頒布的旨意不能用“宣旨”,而改為“王旨”,君王自稱不能用“朕”,而只能用“孤”,“奏”改為“呈”,陛下改為“殿下”,“太子”改成“世子”;高麗國王的廟號,忠烈王之后,一律不得采用“宗”“祖”等尊號,只能用“王”且都要用冠以“忠”,以表示對元朝的忠心。
恭愍王不到三十歲,就赴元做人質——這是元朝控制高麗的諸多手段之一,高麗必須有一位世子常年留居大都,作為人質,稱為“大元子”。自從忠宣王之后,在元的“大元子”都有一個蒙古名字,當時還是世子的王顓也不例外,他的蒙古名字叫做伯顏帖木兒。幸運的是,他得到了元朝皇帝的喜愛,又迎娶了元朝魏王孛羅帖木兒的女兒魯國大長公主寶塔失里為妻,并被元順帝封為高麗國王。
自從至元十一年(1274年)忽必烈將女兒忽都魯潔麗米斯嫁給高麗王子,元朝先后有八位公主下嫁給高麗國王。嫁到高麗的公主們仗著娘家的威勢,在高麗作威作福,大發淫威,甚至對自己的夫婿高麗王拳腳相加;娶齊國主公的忠烈王就是其中挨打最多的一個,經常被趕出房間,“露坐于外”。當然,元朝來的公主是不能得罪的,身為一國之君的他也只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暗自落淚。
恭愍王神情恍惚,顯得很是憔悴,不過,當聽到遍照稱呼自己做“殿下”的時候,他明顯地悸動了一下,說道:“孤王何時能恢復‘陛下’的稱呼呢?”遍照聽到這句話,精神大振,他覺得這是一個信號,一個恭愍王想有所作為的信號。
恭愍王發現遍照想說什么,就站起來,走到大殿大門前,看著外面慢慢匯聚的臣僚,他沉吟了一會兒,說道:“也許,李成桂說的沒錯,機會就要來了。遍照你不如還俗吧,輔佐孤做一些事情,怎么樣?”遍照一直在等著恭愍王這句話,此時聽到,激動得熱淚盈眶,跪在地上咚咚磕頭,連聲說:“蒼天有眼,我朝有救了啊!”
按照恭愍王的指命,滿朝文武被指引到了壽昌宮。朝政從來沒有在壽昌宮商議過,因此這一異常的舉動讓所有大臣心神不寧,更讓人奇怪的是,壽昌宮居然大擺筵席,好像要進行什么慶賀的活動。不久,恭愍王來到,他端坐在寶座上,看著自己的臣僚,這些人有的還穿著蒙古人的衣冠。高麗政府為了表示對元朝的絕對尊敬,對此不僅默許而且提倡,這些人中有些是自幼在元朝長大,心中仰慕大元遺風,愿意穿戴的;有些則是十分不愿意,但為了獻媚朝中的親元派,而故意裝出來的。
恭愍王端起一杯酒,看著滿朝官員,大聲說:“幾日前,大元脫脫丞相派人敕命,要我高麗派兵幫他去剿滅盤踞高郵的張士誠,今日酒宴不是為了喜事,而是為我高麗即將出征的兩萬三千名兵壯壯行!”說完,一口把酒干了。
眾多朝臣中,有一名文翰署里的官員,此人穿著蒙古衣裝,留著蒙古人“婆焦”頭型,將頭正中及后腦的頭發剃光,前額及兩側留下三束頭發,垂到耳下。通常這種裝束的人在高麗人心目中就是漢奸的代名詞,此人卻恬不知恥,聽了恭愍王的話,明白今天這么大張旗鼓的歡宴,居然是為了慶賀出兵助元,當即站起來拍馬屁道:“殿下呀,您真是圣明,元朝是我們的父母之邦,哪里有父母有事,而兒女袖手不理的道理?應當慶賀,應當慶賀!”
高麗被迫修改與中原王朝相同的官稱,改尚書省、中書省為僉議府,改侍中為中贊,改平章事為贊成,改參知政事為僉議參理,改刑部為典法司,改吏、禮二部為典理司,改御史臺為監察司,改翰林院為文翰署。文翰署的主要職能就是培養國家后備人才,一旦有官職空缺,就抽派填充。一連幾天,滿朝的官員都在為元朝要求派兵助戰的事情憂心忡忡。誰心里都清楚,這兩萬多人,派出去生還的希望不大,兩萬多人的背后,是起碼一萬多個家庭,多少夫妻要生離死別,多少父母要告別膝下男兒,那痛苦非身涉其中是不能體會的。
看著兩萬精壯子民要去送死,官員們個個都恨不能把元朝的來使打死,但是,得罪強大元朝的下場他們是知道的,那將是國破家亡的代價。
“好不要臉啊!”有人看不慣那名文翰署的官員嘴臉,冷嘲熱諷起來。那名官員自然不想善罷甘休,他用眼睛尋找著是誰給他難堪。還沒找到是誰,恭愍王又說話了,恭愍王端起酒杯,說:“你說的對,天下哪有兒女不孝敬父母的?我們的父母之邦——元朝,至元二十一年,派使來高麗要進獻水獺皮五百領、綢一百匹、白苧布三百匹、表紙五百張、卷紙一千張。我高麗國小民稀,但為了如數奉給,不知道有多少織戶傾家蕩產,又不知道有多少獵戶慘死深山。還有,父母之邦駐屯高麗的六千元兵,每人以三匹馬計算,則為一萬八千匹馬,一匹馬日支糧草五升,每天就需要飼料九萬升。我高麗國小地少,民力已不能滿足元的要求,大小官吏為了應付元朝的需要,居然連月俸、私糧也盡皆交出。更有民眾為了應付元軍的索要而賣兒賣女的,那就更多了……”
眾官員聽恭愍王話鋒一轉,居然說起了高麗受人欺凌的慘烈事由,不由得鼻酸,有的已經在低聲抽泣了。
恭愍王接著道:“元世祖下旨,要我高麗進貢美姬,且必須是處子之身,下令全高麗處女必須先告官登記,否則不得出嫁。為了應付交差,我先王令全國十三歲以上,十六歲以下的女子不得擅自出嫁,以便預留下,讓元使挑選……”恭愍王說道這里,已是潸然淚下。接著,先是有一名官員忽然放聲大哭,緊接著一個、兩個、三個,在場的官員無不捶胸頓足,嚎啕大哭起來。
那名文翰署官員左看看右看看,知道今天闖了大禍,犯了眾怒,趕忙小心地坐下了。他剛一坐下,就被恭愍王看到了,只聽恭愍王說:“權文翰,你是國家棟梁,又深知父母之邦不可不尊的道理,想必你是想參加到這兩萬三千人當中去了?”
那姓權的官員已嚇得哆哆嗦嗦說不出話來。忽然,他眼前多了一人,一個身材魁梧的武官,手里還握著一把長劍。按理說,在皇宮里,武將是不允許攜帶兵刃的,可是恭愍王并沒有一點不高興,因為這一切都在他的默許下進行的,這還只是開始。
那武將姓李,名叫李成桂,“姓權的,我不想去幫蒙古人打仗,你偏偏要我去,那我只能殺了你……”李成桂冷冷道,那官員大驚失色,在場的官員忽然有人叫起來:“殺了他,殺了他……”附和的人從一個變成兩個,從兩變成四個,不一會兒,所有的官員都在說著同樣的話,連那些穿著蒙古衣裝的官員也在叫,因為他們察覺出,一個新的時代即將來臨。
恭愍王用眼角掃了一下眾人,輕聲說:“李成桂,沒聽到滿朝文武都在說什么嗎?你難道想讓朕……聽清楚了,是朕!還想讓朕做一個剛愎自用的君王嗎?”李成桂一抱拳,高聲道:“尊陛下意旨。”
“陛下”“意旨”和“朕”這三個詞已經幾十年沒在高麗宮殿中出現過了,眾人聽到這三個詞再次出現,有的老臣又哭起來了,似乎看到了高麗中興的希望,嘴里喃喃自語:“我大高麗啊,我大高麗啊……”
李成桂走近兩步,伸手抓住那名文翰署官員,一劍刺進了他的心窩,那人在地上抽搐了一陣,就一動不動了。
“陛下,老臣愿請命,殺元使,拒派兵,趁元朝內憂外患之際,舉兵抗元!”有大臣哭叫著道。
“臣附議!”
“臣附議!”
……
贊同的人越來越多,李成桂把劍收起來,跪下磕頭道:“臣不敢茍同,臣以為,大元雖疲于應付各地起義軍,但是依舊是樹大根深,以我高麗現在的國力,不宜貿然出手。現在我們應該靜以待變,只要時機成熟,小臣和家父愿意帶兵收復雙城總管府,屯兵邊境,和來犯元賊決一死戰,絕不讓他們再踏進高麗國境一步!”
李成桂是榮祿大夫兼兵馬使李子春的嫡長子,父子兩代皆是高麗名將。后來這個在恭愍王面前信誓旦旦的李成桂擁兵自重,終于走上了自立為王的路,開創了歷二十七代君主、立國五百余年的朝鮮李氏王朝。
恭愍王又抽泣起來,說道:“李卿所言極是,我高麗還不到和大元翻臉的時候……可是……可是,這兩萬多人……唉!”
三天后,兩萬三千名高麗士兵奔赴大元,一路燒殺搶掠,比強盜還不如,日以繼夜地殺奔江南,不知道有多少江南百姓慘死刀下……
大元國都大都城內,樞密院的值房中,一幫文吏正焦頭爛額地翻閱著一份份文牒。樞密院副使坐著轎子匆匆趕來,一下轎子,他就快步走進樞密院,兩名下屬看到他,急忙施禮,他看也不看,快步疾趨值房。一只腳剛跨進門里,他就叫起來:“各地的軍報都到了沒有?丞相立馬要來,要快!”
一個滿頭大汗的書吏跑到他面前,躬身道:“不是小的不用心,實在是軍報沒有到齊……”樞密院副使臉一沉,小聲道:“你怎么這么不會辦事兒,沒有到齊,就不會用以前的搪塞一陣?挨過今日奏報就到了,我們不就免得挨罵了嗎?”其實,不用他說,那書吏已經在這么做了,聽上司也是這個心思,頓時松了口氣,陪著笑臉道:“使司大人您不早這么說,早這么說了,前兒軍報就到齊了。”
那副使陰沉著臉道:“咱們丞相這么個使喚人法兒,鐵打的也受不了,咱們也是沒法子。話說回來,這么辦也是為了讓丞相放心,他老人家也是夠操勞的,咱們就別給他添亂了。”這樞密院副使老于官場,明明是自己作弊摻假,卻說得冠冕堂皇,好像是在做一件天經地義的大好事。
大元權相脫脫的馬車停在了樞密院外。樞密院的幾個門丁看到是脫脫的車馬,急忙迎上來,另外有人跑進去通報,好讓當值的官員有所準備,免得被脫脫看到不應該看到的事情。元末吏治腐敗,百官少有認認真真做事的,當值期間玩忽職守是常有的事,被脫脫逮到幾次之后,樞密院的人也學乖了,吩咐門丁,看到脫脫的馬車,立馬進去通報,好及時裝出一副忙得四腳朝天的模樣。
脫脫為人嚴苛,眼里揉不得沙子,大大小小的官員沒有一個不害怕他的。在眾人的擁簇下,脫脫走進了樞密院的值房。當值的樞密院官員早得到消息,書案上的邸報、軍報已經按照明細分列擺好,就等他查問。
脫脫今天來樞密院,就是為了查看各地的軍報和軍隊調動情況。本來,每天都會有奏報送到他面前,但是,最近是非常時期,他急著得到最新的消息,不等奏報送達,他就來了樞密院。他正準備傾全國之兵,蕩平高郵張士誠,元帝授他節制各路藩王的大權,在詔書中有“朕于丞相共理天下者也,天下多故,朕軫其憂,相任其勞,理所必致汝往”等令脫脫感動落淚的話,他暗下誓言,此次用兵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他一進值房,就有書吏搬來了椅子,他也不坐下,只是示意眾人接著處理手中的政務,問道:“今日的軍報到了嗎?”樞密院的副使早就知道他會來,更知道他會問起軍報的事情,早有準備。于是不慌不忙地拿著偷偷修改的軍報,遞到脫脫面前,小聲說:“相爺,正準備給您送過去呢,您先過目。”脫脫威嚴地看了他一眼,然后接過軍報,掃了幾眼。
脫脫幾日前就下達了調集各路兵馬的指命,他深知眼下的蒙古鐵騎已經沒有戰斗力,想要一舉蕩平高郵,必須尋找新的兵源,所以他奏請元帝,從高麗等藩王處抽調兵馬,所謂的“軍報”就是從各地調集兵力的進行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