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海上遇險,既往不咎收買人心(3)
- 民企教父沈萬三4:天機算盡
- 李蒙
- 3529字
- 2016-05-30 11:23:47
沈貴道:“三哥,我有日子沒回去了,這段時間我不敢離開,如今啥人都有。”他這么說,似乎就有不相信馮掌柜的意思:往輕了想,是擔心自己走了之后,馮掌柜一個人應付不了局面;往重了說,是對馮掌柜不放心,害怕如果沒有老沈家的人在,這個大掌柜會營私舞弊。
沈萬三心想:“這個沈貴還是不懂世故,這話怎么能說?”不過,他也不準備替沈貴向馮掌柜解釋,這種情況下,最好假裝聽不出來,不然一旦說到明面上來,就更不好看了。
還好,馮掌柜眼光精亮,笑道:“是啊,如今的蘇州城里到處是兵,這些兵崽子哪里的人沒有?誰知道他們會干出啥事?四爺可不能走,我還得靠著他呢。”其實,是沈貴幾次提出要回老家看看,都被馮掌柜勸阻了,馮掌柜害怕自己擔風險,自從咸富那次被人盜了之后,他變得出奇的小心,不管什么時候,有一個姓沈的人在咸富,他的責任就輕許多了,出了事情也好說話。
沈萬三這次出海賺了些銀子,除了李海天的事情讓他惡心,其余還好,他讓人去置辦了酒菜,說道:“我不在家,你們都辛苦了,這頓飯是我犒勞大家的。老掌柜,你去給大家每人包一個十兩的大紅包,人人都要有,別落下了誰。”十兩的紅包,絕對是大手筆,在場的伙計聽了都喜笑顏開。
到了傍晚,年士儒回來,告訴沈萬三,船已經交給了蔡德福,而李海天叔侄二人還在船上關著,不知道該怎么處置,沈萬三道:“先關著他們,你去船上盯著吧,蔡德福一個人照顧不過來。”年士儒道:“是,東家,我就是來給您稟報一聲,我立馬回去。”
年士儒走了之后,馮掌柜又進來,他進來是想把蘇州的形式對東家說一說,這不僅是為了顯得自己激靈,知道為東家操心,更為了增加一個和東家接觸的機會。
“東家,禿干被撤職了,如今的鹽運使司,被京城里來的范大人接管了。”他害怕東家聽得不耐煩,所以進門一開口就說了重點。果然,沈萬三聽完,神情馬上變了,道:“姓范的?是不是叫范文杰?”馮掌柜道:“是呀,就是上回來的那個督糧使范文杰。”
沈萬三道:“他來了之后,蘇州有啥動靜沒有?”馮掌柜道:“動靜可大了,朝廷要對高郵動武,四面八方的兵勇都匯聚來。老話說,三軍未動糧草先行,這范文杰就是為了軍務來蘇州的。我聽人說,范大人清廉的很,來了蘇州之后,什么人也不見,甚至連蘇州的達魯花赤也被他給罵了,許多要巴結的商人都不敢登門。”
沈萬三是深切的明白這個范文杰的為人,此人道貌岸然,整天一副為國為民的樣子,其實和別的官員沒有什么兩樣。不過,越是這種人,他越是喜歡,只要范文杰有喜歡的東西,自己就不怕。沒想到,這次朝廷又是派他來征集糧草,這真是老天爺給自己送來的橫財。不過,聽馮掌柜的話音,他這次不僅是為了糧食,而且還兼辦著軍務,那是不是說,自己可以通過以往的關系,插一手呢?
“范大人這次帶了些什么人來,你聽說了嗎?”沈萬三問,這是他和官員打交道的第一要訣,先搞定官員的手下人,再和官員接觸,一定事半功倍。馮掌柜道:“這我沒聽說,不過,有一個比范文杰官還大的人跟著來了,是個蒙古將軍,叫巴圖魯,主要是經辦節制江南的軍務,城外的那幾座軍營就是他這幾天來建造的,還建了幾座草料場。”
沈萬三又有些失望,這次領頭的居然不是范文杰,而是什么蒙古將軍,這就有些不好辦了,范文杰是熟人,做起事情來,起碼比陌生人容易些。如果把一個蒙古將軍變成熟人,那就要費一番功夫了。
“你明天去找一下丁海,我想跟他見見面。”沈萬三道。馮掌柜有些奇怪,就算東家要巴結大官兒,先見這個獄卒有什么用?不過,他知道沈萬三一向是有主見的人,也不敢問,就答應了。
第二天,丁海被請來了。他自從偷盜了咸富的銀子,就一直抵觸和咸富的人見面,直到沈萬三那次不僅不計前嫌,還對他禮敬有加,當大人物一般接待他,而且言談之間透著那掩飾不住的親熱,讓人心里暖暖的。從那天之后,他就對沈萬三抱著一顆感恩不已的心,總想著找機會報答他,今天來見面,他猜是沈萬三用到自己了。
沈萬三像接待親人一般拉著丁海的手,笑道:“丁海,我這幾天沒見到你,你越發露出富貴相了,前途不可限量啊。”兩人說了一會兒話,沈萬三就說出了自己來找他的目的:“周禮京最近混的不錯,升任了鹽場管勾,許多衙門里他都有朋友,攀親附友的,他也接到了不少有油水的差事。”
丁海聽沈萬三問及周禮京的事情,就將自己聽來的都說了。沈萬三道:“那你知道他有什么難事嗎?”丁海道:“這我倒沒聽說,東家您要是想求他辦事,多送銀子就是了。”
沈萬三道:“這個自然自然,銀子是少不了的。不過,我想請他吃頓飯。不瞞你說啊,我和他有些過節。”丁海站起來,信心滿滿地道:“請他出來,我能替東家解開過節。雖說我只是一個小小的獄卒,但是,也是在衙門里,經常和他見面,不能說是有交情吧,帶個話兒還是可以的。”沈萬三暗暗好笑,如果只是帶個話什么的,自己根本用不到他,就道:“我是想找他給你活動個小職位,我想讓他帶帶你。鹽運使是個有前程的衙門,如果你能進去,也能幫我做點事。”
沈萬三的想法很簡單,他和周禮京有過節,雖說后來經過他竭力彌合,兩人的關系有所改善,但是還沒有到那種毫無芥蒂的地步,現在禿干被解職,自己再買通鹽運使司只能通過周禮京了,就算不用他,也要好好巴結,免得他給自己使絆子。而把丁海安排進鹽運使就是自己走的一步棋。丁海本身就是衙門中的人,挪一個位置比安插進一個新人容易多了,而且也不會惹人懷疑。有一個自己人在鹽運使,對自己以后的發展是大大有力的。
送走了丁海,沈萬三就開始到處打探蘇州官府內的事情,盡量收集各個官員的大事小情,尤其是那位巴圖魯將軍。
這時,安賽魯已經陪著自己的主人薩克來到了蘇州,同行的還有鄒先生,沈萬三聽到消息馬上趕到客棧里去拜會,就當是普通的朋友見面。薩克性格高傲,對沈萬三說了幾句話,算是打過招呼,就不再理他,讓安賽魯一直陪著。
“事情恐怕有變化。”等薩克離開之后,安賽魯急忙把沈萬三請到了一間客房里,小心地道。沈萬三道:“怎么說?”安賽魯嘆口氣,道:“我家主人像狐貍一樣狡猾,讓我無從下手。”隨即放低聲音,道:“我家主人一會兒想把聚寶盤送給大元皇帝,一會兒又不想送,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怎么樣。”沈萬三道:“那聚寶盤你再見過沒有?”他心里其實對這個聚寶盤的真實性抱著很大的懷疑。
安賽魯聽他不關心聚寶盤送給誰,卻顧左右而言他,就道:“說來也奇怪,這個聚寶盤自從到了我家主人手里,居然失靈了,怎么弄也變化不出銀子了,只有那個鄒先生能變出銀子。我家主人想好了,到時候,連將鄒先生一起進獻給大元皇帝。”沈萬三一驚,他本來就有些懷疑聚寶盤的真實性,懷疑這是鄒先生設的一個局,只是不知道鄒先生為何要這樣做,現在聽了安賽魯的話,他隱約覺得,鄒先生是不是想通過這個機會接近皇上呢?鄒先生從前是皇帝面前有名的術士,這次居然這么做,難道是他在皇帝面前失寵,想通過這個手段重新獲得寵信?
“眼下最好以靜制動,過幾天你去把鄒先生請出來,我們見個面,說說那事兒。”安賽魯道。沈萬三道:“好說好說,鄒先生和我是故交,相信我說的話他不會不答應。”安賽魯嘆口氣,道:“你不要大意,兔子沒有咬到嘴里,老鷹是不會歸巢的,鄒先生神仙一樣的人物,不能大意,他天天和我家主人在一起,就連我想找一個和他說話的機會都不容易,我擔心把事情告訴他,他會不會偷偷向我家主人告密?”
安賽魯做出一副擔驚受怕的樣子,其實,他心里并不怎么害怕,他現在已經不怎么重視沈萬三了,本來他想通過沈萬三搭橋,把鄒先生拉攏過來,一起對付他家主人,有鄒先生這個在皇宮中有一定人脈的人相助,相信他的計劃會很快成功,如果這件事情能辦成最好,如果不能,他也準備了另外一個方案。
沈萬三故意不回答他的話,而是問道:“薩克準備如何接下軍務這筆大生意呢?”安賽魯笑而不答,過了一會兒道:“我把我家主人給小看了,他志向很高。我看他定會將聚寶盤送給大元皇帝,因為,鄒先生一直在慫恿他。”他盡量不涉及軍務的事情,畢竟這事情關系重大,不知道有多少商人在眼巴巴地盯著這塊肥肉。
兩人結束會面,沈萬三回到了咸富,剛一進門,就看到了烏蘭戈密,他大喜,哈哈大笑著迎上去,叫道:“這是那個扔下我不管的不要臉的嗎?”烏蘭戈密走上兩步,拱拱手,笑道:“不要臉的正是在下。聽說沈老板這次出海收獲不小?”兩人一起大笑起來。
沈萬三道:“你去了哪里,怎么連一個招呼也不打就找不到人了?”烏蘭戈密道:“一言難盡啊,我本來是給你找幾個水手,可是,我當年那些老朋友里,有幾個升官發財了,老哥這一去不算啥,一個小官兒就這么輕輕巧巧的到手了。”
沈萬三一喜,道:“烏蘭先生當了啥官?”烏蘭戈密裝模作樣地板起臉來,呵斥道:“大膽啊你,見了本督辦也不磕頭行禮!”沒等沈萬三說話,他已經笑起來,沈萬三笑道:“烏蘭兄如今成了督辦?”不知道為什么,烏蘭戈密升官了,他心里居然有一點小小的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