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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四處奔走,玩弄庸官兵痞于股掌(2)

陳直知道他是來說陸德源的事兒的,害怕請他進去又要浪費茶水,就道:“沈爺是來邀我去會曾維良的吧?”沈萬三道:“正是,正是,這兩天諸事纏身,未能如約來訪,實在是忙的腳不沾地。”陳直道:“那咱們這就去吧,早些把陸德源弄出來,我也安心了。”

沈萬三看他抬腳就走,居然連一個隨從都不帶,就道:“庫司大人,您要不要叫上長隨?”陳直哂笑道:“我家里不養閑人,就一個做飯的老媽子,一個看門的老公,一個伺候起居的丫鬟,我不像你們從小錦衣玉食,我過窮日子過慣了,不費那份工錢。”沈萬三一呆,只好由著他去了。

三個人來到了曾維良府上,因為是第一次拜見,沈萬三特意準備一份正正經經的拜帖。門公開門,收了拜帖,回稟之后,把陳直和沈萬三請進去。沈萬三悄悄對郭如意道:“你什么也別多說,就在外頭待著。”本來,他這句叮囑有點多余,郭如意經常跟他出門會客,這點規矩還是懂得,但是出于謹慎,他還是囑咐了一番。

什么事情都需要主人叮囑的下屬,一定是失敗的,更不會得到主人賞識,就連沒什么心機的郭如意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囁嚅著道:“東家,我一定改,不該說的話時候,我一定不說!”沈萬三看他窘迫的樣子,就笑了笑,沒有說話。

到了客廳,曾維良身著一襲道袍,正恭候他們,看到他們走進來,曾維良上前一步,拱著手,笑道:“陳庫司,今兒怎么有空來我這里?還帶了一個朋友來。”陳直也拱著手,笑道:“我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來了自然是有事情要求曾兄弟。”

陳直是一個小小的庫司,一個連品級都沒有的小官,身為正九品司獄司丞的曾維良居然對他客客氣氣,這卻是一件讓人意外的事。這都是因為曾維良的為人。

曾維良雖是大都來的京官,但是,他深刻地明白,自己處境的敏感,他是主管刑名司法的,來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如果不和當地的官員搞好關系,不要說處理日常公務,恐怕他在蘇州待不上一個月就會被排擠走。所以,他認定了“萬事萬言,不如一默”的處事原則,什么事情都不管不問,不主動,對什么人都客客氣氣的。

沈萬三對曾維良拱手道:“在下沈萬三,是陳司庫的朋友,今天能跟隨陳司庫來拜會曾司獄,真是三生有幸。”

曾維良已經猜到,他們來找自己一定是有事情求到自己了,他對什么事情都提不起興趣,能避的就避,為了提前留下一個推脫的理由,他先道:“哦,今日本來我還要一個緊要的公務要處理,不過,既然倆位都來了,那就先伺候二位了。來人,上茶。”他先說下有公務要處理,待會兒如果聽到沈萬三和陳直說出什么自己不愿意做或者不能做的事情,就馬上接著這個由頭離開。

茶水擺上之后,三個人一時之間卻都沒有話說,局面有點尷尬,沈萬三想打破這個尷尬的氣氛,又不知道怎么說好,就端起茶碗慢慢喝茶。陳直看曾維良一言不發,態度明顯有些冷淡,就直接說:“這位沈公子有一位朋友最近犯了點事兒,想請曾大人從中周旋一二。”

沈萬三沒想到他這么直接就開口說了,有點驚訝,不過既然都說了,那就干脆開誠布公的把事情說開,他偷偷觀察曾維良的表情,發現他好像對陳直的話聽而不聞,臉上是正常的“衙門臉”,還是他不想幫忙故意擺臉色呢?如果是衙門臉,那太正常了,事情也會好辦許多;但是,如果是他不愿意出手相助,那就麻煩了。

想了想,沈萬三還是決定話由自己說出來,總比讓直來直去的陳直說好,于是,他微微前傾身子,小心地道:“曾大人,我那位朋友實在是冤枉,他手里的那批軍資不是他本人的,是他一個親戚的,他那位親戚是個悶嘴葫蘆,話說不到三句,就求他出面,他才出來,誰想到,唉!”

這是沈萬三和陳直來之前商量的一個說法,就說那些軍資不是陸德源的,而是他某位親戚,這樣可以減輕陸德源的罪責,再讓和陸德源一起被抓進去的某個伙計頂罪,這樣或許可以把他給撈出來。

陳直道:“是啊,陸爺是心好,沒想到卻……唉!”曾維良還是不說話,這是他逃避官司的絕招之一,盡量的不表明態度,只是慢慢的聽著,然后打著官腔道:“這幾天案子多啊,我也是天天忙的腳不沾地,如若不是二位來訪,我這回子就在看卷宗呢。”陳直上了心,問道:“曾老弟,你可看到過陸德源的卷宗?”

沈萬三暗叫陳直不會辦事,雖然陳直年紀比曾維良大,但是,官職卻是天差地別,怎么就敢叫人家一聲“老弟”呢?這不是太不懂規矩了么?

他趕緊注意著曾維良的神情,發現他好像并沒有不快的樣子,就稍稍放心,只聽曾維良輕聲慢語的道:“如今是備戰期間,有些人作奸犯科,妄圖趁機發財也是有的……哦,兩位不可誤會,我不是說那位姓陸的朋友,而是就事論事。這些日子,我看多了這種案子。陳司庫剛剛問我,見沒見過陸德源的卷宗,這倒沒有,莫不是不歸我管,卷宗被送到了別的推官那兒?要是這樣,你們可就找錯地方了,不是我不管,真的是愛莫能助。”

陸德源的卷宗曾維良早就看了,他也大概知道事情的經過,但是,他一心想推脫,就來一個裝糊涂。沈萬三察言觀色,看出他的心思,有些擔心,既然他連管都不想管,事情就不好辦了,不如送他點好處?陳直卻直通通的道:“曾老弟,你不是要去辦公嗎?”

曾維良大喜,道:“陳庫司說的是,我那兒有成堆的卷宗沒有處理,這不是在陪著你們二位么。如果二位沒有別的話要說,我可就先失陪了,怠慢之處還望見諒,見諒!”說著就站起來,馬上就要送客。

沈萬三看出曾維良不善于拒絕別人,心里一動,有了主意,懇求道:“曾大人那兒有成堆的卷宗沒有看,想必,陸德源的卷宗就在那里,我看不如……”他說到這里,用眼睛去看陳直,陳直雖然粗魯,但是并不傻,馬上道:“對,我們跟著曾老弟你去找找,說不定能找到那卷宗,事兒你能不能幫,咱再說,這樣耽誤不了你的公務,又耽誤不了我們的事兒,就這么辦吧。”說著,就往外走。

曾維良要想拒絕,但是又不知道怎么說好,就慌忙跟上去,一邊追一邊道:“陳司庫,我辦公的地方你們還是不要去了,那兒堆放著許多案卷,不是本司的人進去看了,恐怕有嫌疑。”

這已經是他說的最破面子的話了,可是,陳直卻滿不在乎,道:“我說曾老弟,我看你怎么婆婆媽媽的,我就看陸德源的卷宗,別人的給我看我還不看呢!你到那里就找到陸德源的卷宗,我看了就走,這還能耽誤你多大的事情?”

曾維良微微一呆,發現對方生氣了,就不好再說什么,他無論如何不想和人爭吵,就無奈的搖搖頭,道:“那,既然陳司庫要去,那就走吧。”

三個人來到了曾維良辦公的地方,那居然是一處破舊的庫房,本來曾維良是在衙門內分有一處辦公地的,但是因為最近大都來了許多官員,他就被擠兌到這兒來,幸好他脾氣好,為人又不好爭,反而樂得清靜。

幾十名衙役和文吏正在當值,看到曾維良來都起立問候,曾維良指著一個人,道:“你去把最近幾天的卷宗都給我拿來,查查有沒有一個叫陸德源的嫌犯。”那人答應了一聲,轉身去了。曾維良把陳直和沈萬三引到了屋里,讓人上了茶。剛說了幾句話,就有人捧著一疊卷宗進來,交到曾維良手里。別看曾維良在別人面前很是和善,在下屬面前他卻是一臉的威儀,接過卷宗,擺手讓人出去,對陳直道:“陳司庫,你朋友的卷宗在這兒,你看看吧,你看完了我再看。”

陳直慌忙道:“話可得說清楚,不是我的朋友,是我他的朋友,我只是從中幫忙。”說著一指沈萬三,沈萬三微笑不語,算是默認了。這是他和陳直的約定,無論如何不能牽扯到陳直,對誰都說是沈萬三為了搭救朋友在跑門路。

陳直接過卷宗,看了一遍,其實上面根本沒有什么太重要的東西,就是簡單描述了一下陸德源犯案的經過和幾個證人證言。他看完之后,就順手扔給沈萬三,道:“你看看,我看這上面寫的也不是啥大罪,這點事兒,就說不清楚了?”原本,沒有審結的案件,卷宗是不允許讓外人看的,但是,曾維良不好意思把卷宗從沈萬三手里要回來,也覺得這本是就是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對他來說,經手了不知道有多少次,就由著沈萬三看了。

沈萬三把卷宗看了一遍,小心翼翼的交給曾維良,輕聲道:“曾大人,您過目。”曾維良已經看過了,就順手放在一旁,顧左右而言他道:“蘇州如今不比從前,多少雙眼睛在盯著,想做一點徇私的事情比登天還難,你這位朋友也只好自認倒霉了。如若是在從前,或許我還能略盡勉力,如今……唉!”

陳直道:“曾老弟,你看看卷宗再下決斷。”曾維良道:“我看不看于事無補,要緊的是時局不對……”陳直看他一味推脫,心里有氣,轉頭對沈萬三道:“銀子拿出來。”沈萬三微微吃驚,他身上帶著準備送給曾維良的銀子,但是,現在這個氣氛這銀子不能送,而且還不能這么正兒八經的送,起碼要婉轉一點。

陳直卻不管那個,看沈萬三有些猶豫,還以為他不舍得,大聲道:“事到臨頭,你卻怕了,辦事豈能如此畏首畏尾?”二話不說,伸手就要到沈萬三懷里掏銀子,沈萬三不想在曾維良面前和他爭執,為了化解尷尬,他始終面帶微笑,把銀票拿出來交給了陳直。

陳直拿到銀票,轉身走到曾維良身前,把銀票塞給他,直通通的道:“事情能辦成,這銀子就是給你的,拿著花!”沈萬三嚇得不敢說話,如果再說什么,不知道陳直還會干出什么事情來。

曾維良一下跳起來,好像是躲避瘟疫一般把銀票從身上抖摟下去,連聲說:“使不得,使不得,這……這是干什么……”然后習慣性的向門外看了看,看到沒人才放心。陳直俯身把銀票撿起來,又塞給曾維良,道:“不拿銀子不辦事,這個規矩我知道,咱們都是吃公門飯的,你對我還不放心?我自然不會讓外人知道,這銀子你盡管拿著。”

曾維良一邊退后一邊搖著手,道:“使不得,使不得!這銀子我不能拿,你的事兒我辦不了,另請高明,另請高明……”沈萬三看著好笑,決定暫時不去管,讓他們爭執一陣再說。

陳直看曾維良不要,索性猛地跨上一步,把銀票塞進他手里,轉身對沈萬三道:“咱們走。”又對曾維良道:“多勞曾老弟費心了,先走一步了。”說著,就往外走,曾維良哪里肯收,又追上去,一直追到屋外,拉著陳直,連聲道:“銀票我是真不能收,那陸德源我也救不下,非是我搪塞,實在是眼下風聲太緊,做事稍有不密必有丟官獲罪的禍事,銀票你拿著……”

陳直身體強壯,遠比曾維良有力氣,他甩開曾維良,說道:“曾老弟休要再推脫,這里頭的事兒我清楚,陸德源那點事兒輕重都在你一句話上,莫不是嫌銀子給的少了?那好,沈爺還帶著一些銀子,索性都給了你!沈爺……”

一群文吏遠遠的看著自己的上司和陳直拉扯,又聽到他們的對話,知道是有人在向曾維良行賄,這在他們來說十分新鮮,第一次看到有人這么行賄送銀子的。

沈萬三趕緊跑出來,走到兩人身前,說道:“陳庫司,曾大人既然為難,不如我們改日再登門拜訪。”曾維良連聲道:“是是,你們先走,銀子帶走,我一分一厘都不要。”陳直還想說什么,沈萬三伸手把銀票奪過來,放進自己懷里,拉著陳直就往外走,說道:“咱們先走一步,找機會還可以和曾大人再聚聚,今兒就先到這兒了。”又對曾維良行禮道別,就拉著陳直走了。

曾維良一臉窘迫,看著下屬們看自己的神色有異,說道:“你們都別想歪了……”一個文吏笑道:“大人,我們往哪兒想?”曾維良知道這事情說不清,就算是有人看到你沒有收銀子,但是,只要看到有人給你送銀子,事情就說不清楚了,尤其是在這個非常時期。他跺跺腳,氣的什么話也沒說,就回到屋里。

剛喝了一口茶,忽然聽到外面有人說話,仔細一聽是沈萬三,只聽他和自己的下屬說:“曾大人可真是青天,我這輩子不知道給多少當官的送過銀子,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死活不要的。剛剛真是對不住曾大人了,我過來給他道個歉,把事情說開。”

曾維良聽沈萬三在為自己辯解,心里一寬,走出去,還沒有說話,沈萬三就快步迎上來,道:“曾大人,剛剛的事情實在是對不住,陳庫司的脾氣就那樣,粗魯慣了。”沒等曾維良說話,他就擠進屋里,曾維良顯然沒有請他進屋的打算,不過,他都進來了,也不好再說什么。

沈萬三知道曾維良很不歡迎自己,說不定馬上就會送客,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必須說出一個讓對方感興趣的話題,于是,他一進屋就找了張椅子坐下,輕聲道:“曾大人,你知道剛剛的事兒有多深么?兇險得很!”曾維良一愣,道:“兇險?為何這么說?”說著就走過來。

沈萬三知道自己已經初步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必須再接再厲,拋出一個感興趣的話題,然后把自己想辦的事情牽引出來,便一臉擔心的道:“剛才陳直的做法對大人您很不利。”曾維良現在滿腦子都是陳直剛剛鬧騰的事情,聽到沈萬三也這么說,不由得有些生氣,道:“那自然,這讓別人怎么看我曾某人?知道的還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收受賄賂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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