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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海上遇險,既往不咎收買人心(2)

安賽魯又跑進船艙,找他的主人薩克商量,他自然想營救沈萬三,但是,身為一個管家式的人物,他知道,不管什么事情,只要有主人在,必須請示之后才能定奪,這不僅是為了行事方便,更是顯示主人權威的途徑。有些本來他就可以定奪的事情,有時也會多此一舉地請示一下主人,而薩克也喜歡保持自己的權威。

薩克的意見是肯定的,他也贊同派人去解救沈萬三,在一番匆匆的商議之后,安賽魯指派了幾十個雇傭來對付海盜的兵勇,讓他們去找沈萬三。

鄒先生看到他,說:“小老兒我也出把力氣,沈爺怎么說也是我的故交,不能袖手不管。”隨即,派了兩個跟班,一同前往。

正當他們打算行動時,忽然一陣騷動,只見沈萬三帶著一幫櫓手從船艙里走出來,站在船頭,遙遙地對石谷泰拱拱手,笑道:“石老師,給您添麻煩了,我這里沒事兒,只是有人鬧了點小別扭,還勞煩安賽魯大哥動了大炮,慚愧慚愧。”他說慚愧,可是臉上卻是笑吟吟的。站在他身后的那些櫓手,卻真的是一個個滿臉慚愧,有的把頭低下來,不敢抬頭,有的滿臉通紅,似乎要哭出來,還有的看著李海天,臉上是掩飾不住的憤怒。

“海天大哥,你好啊!”郭如意不知道忽然從哪里鉆出來,陰陽怪氣地看著站在石谷泰船上的李海天。陸德源也站在他身邊,他手里拿著一把大刀,一邊玩著手里的家伙,一邊大叫大嚷道:“娘的,老子這輩子也沒受過這驚嚇啊,你看看,都嚇尿了我……”說著,一指自己褲襠處,真的有一片水濕,頓時有許多人忍不住笑起來。他好像沒有聽見,接著罵道:“娘的,捆著我,還想殺了我,老天爺保佑我大難不死!幸好,沈爺出來得及時……”

沈萬三看他太過激動,微笑著走到他身邊,想奪過他的刀,笑道:“陸爺,過去就過去了,別提了,這不都平平安安的了么?您消消氣。”

陸德源哪里肯聽,他用刀指著李海天,叫道:“李海天你個王八羔子,今兒是有你沒我,有我沒你,你過來!”

李海天知道自己大勢已去,不過他出奇的鎮定,一語不發,靜靜地看著事態的發展,而二旺就不如他了,嚇得躲到他身后,面無人色的問道:“二叔,怎么辦,你說句話啊!”

石谷泰似乎察覺出什么,對下屬說:“去,看著李海天,別叫他走開。”當即有幾個徒弟走到李海天身邊,將他盯住了。

這時候,安賽魯站在自己的船上,對沈萬三大聲道:“沈公子,要不要我幫忙?”站在他身后的年士儒也道:“東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沈萬三笑吟吟地對安賽魯拱拱手,說道:“都怪我管教不嚴,才出了這等戕害家主的壞事……”大家的目光都盯著他,猜測出這口中所說是誰,關切的神情中還帶著一絲緊張。

“當家不易,遇到像李海天這樣的狗奴才,為了蠅頭小利,連家主的命都不要了,幸好……”沈萬三剛要說出“幸好有一班忠心耿耿的櫓幫大哥幫忙”,忽然想,雖說這些櫓手迷途知返,但畢竟做了不光彩的事情,如果當著眾人的面把這件事情說出來,會讓他們難堪,如果給他們保守秘密,一定會讓他們感激,這樣不是對自己更有好處嗎?想到這些,他臨時改口,道:“幸好,皇天保佑,我大難不死。李海天,你想怎么樣?”

就在櫓幫的人知道被李海天出賣之后,他們決定主動認錯,請求沈萬三發落,就放出了關在船艙里的郭如意和陸德源。恰在這時,沈萬三也露面了,他不僅沒有大罵這些試圖謀害他的同謀們,反而軟言細語地安慰,并保證不會秋后算賬。就這樣,沈萬三帶著櫓幫的人一起出來,找李海天算賬。

李海天看著另一條船上的沈萬三,同時,發現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看向他,忽然,他一下子跪在船板上,哭喊著道:“東家,我錯了,我豬油蒙了心,做了這等不要臉的事情,還望您看在我鞍前馬后給您做了這么多事情的份上,饒過我這一回,以后我一定改過從善,一心一意給您辦事,東家……”沈萬三道:“行,我聽你的。”又對石谷泰拱拱手,道:“石老師,麻煩您叫人把他給捆起來,我還有些話想問問他。”石谷泰立即照辦,讓人把李海天捆綁個結實,二旺也被捆起來。

沈萬三的船雖然遭受了炮擊,但是并沒有造成大的毀損,一樣可以行駛。當天,他讓船上的伙房做了一頓豐盛的飯食,招待船上所有人,包括哪些曾經造反想殺他的櫓手。在吃飯的時候,沈萬三好像什么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對所有人都十分的熱情,尤其是對那些櫓手,更是格外的親熱,好像不是在對下屬從人,而是對朋友一樣,搞得那些人更加無地自容,后悔聽從李海天的唆使。

事情總算了結了,大船接著朝大陸行進。等到晚上,沈萬三要人把已經關起來的李海天帶出來,幾句話就問出發生在蔡德福家的盜竊案,真的是他做的。李海天不知道沈萬三是怎么察覺出來的,知道眼前只能坦白,如果再狡辯抗拒不知道會有什么樣的結果。

“東家,那銀子我只是想拿,但是沒拿到啊,不知道從哪里出來的一隊歹人,將二旺痛打一頓,不過,他們也沒有搶到銀子。”李海天道,他深知沈萬三的性格,自己把那幫神秘出現的歹人說出來,或許會引起沈萬三注意,把他的思緒引開。

二旺趕忙道:“是啊,那些人兇惡的狠,拿著刀要殺我……”沈萬三聽到這句話,聯想到二旺也曾用刀威脅他,頓時心里煩惱劇增,臉色陰沉地道:“知道了。”然后就吩咐人把他們兩個帶走,他故意不說怎么處置這兩個人,一切等回到家里再說。

海上的日子是寂寞無聊的,雖然發生了驚天動地的大事,但是,隨著時間的流逝,也沒有人再提起了,幾十天后,大船終于在泉州靠岸。

終于回到了陸地,沈萬三心里很是踏實,他忽然覺得,大海上不是他應該去的地方,那里總是給人一種不安定的感覺,而他最怕的就是這種惶恐不安的狀態,可是,海上可以帶給他意想不到的財富。

他將船上販賣來的商品在泉州出售,出乎意料,馬上就找到了買家,而且價格給得著實可以,讓他狠狠賺了一筆。讓他奇怪的是,自己出海之前,泉州的百貨雜物還沒有這么景氣,怎么匆匆一別,再來就一片興旺氣象了呢?外地的商人好像突然多了幾十倍,小小的泉州城似乎要擠滿了。

石谷泰做了這么多年海外生意,像這種事情也是遇到的不多,他趕緊把手里的貨物大肆抬價,可是,還是很快賣完,簡直有點供不應求了。

陸德源只用小小的本錢,就賺了一個盆滿缽滿,也興奮起來,同時又為自己當初的謹慎小心沒有多多購進海外奇貨而沮喪不已。他整天糾纏著沈萬三,要求趁這個好行市再次出海,不然錯過這個機會真的是遺憾終生了。

“萬三,你好好想想,今年都說有行市,你就忍心干看著?”他說。沈萬三道:“陸爺,行市好,我比你看得清楚,只是出海事情太大,我還要等等看。”陸德源還不死心,更加熱切地道:“萬三,要不,我這回多出點,你少出點,咋樣?”沈萬三搖搖頭,道:“陸爺……”正要接著說下去,只見安賽魯出現了,趕忙閉嘴。

安賽魯和他的主人薩克這幾天來的舉動讓沈萬三很是迷惑,這兩個人把拉來的那一船船貨物交給手下人去經辦出售,自己卻整天到處亂跑,不知道是干什么。不過,想來是正在忙更大的事情。“難道是軍務有消息了?”沈萬三在心里想。

這些天,安賽魯好像有意躲避他,有時候就算是見了面,也只是簡簡單單交代幾句應酬話就走了,這讓沈萬三很是疑惑。不過,他知道,安賽魯既然和自己商量過那件事,就不會輕易放棄,他一定會找自己,只是時間的問題,這天總會來,所以要做好準備。

現在大街上流傳最多的就是關于宰相脫脫調集各路大軍,準備剿滅高郵張士誠的消息,消息雖然多,但大多數都是以訛傳訛,信不得準。但是大戰遲早會爆發,這是不容置疑的。泉州商業暫時興旺,就是因為大戰一起,江南必定兵禍連連,北方的商賈就趁著大戰未起,大肆購買貨物販運回北方,許多外國商人也大肆購進江南的絲綢瓷器,更有些人囤積居奇,不管抱著怎么樣的心態,在山雨欲來的情況下,每個人都想盡可能的做好準備。

沈萬三急切地想知道戰爭的真實情況,他想早點離開泉州,即便是不回高郵,也要去蘇州看看,因為蘇州是江南重鎮,想必在那里一定可以打聽到更加確切的消息。既然要回蘇州,必須要和安賽魯打個招呼,起碼要告訴他一下自己的行蹤。

安賽魯聽說他要回蘇州之后,笑道:“沈公子,你回去的正好,我家主人也要去蘇州……”說到這里,忽然給沈萬三打了一個眼色,又道:“我累了,先回房間休息。公子,這客棧房間不干不凈的,但是,對面那家茶樓里的茶可是真地道。”說著,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進了客棧。

沈萬三也回了自己的房間,到了傍晚,他慢悠悠的走進了客棧對面的那家茶樓,在茶樓里隨便轉了轉,就看到了安賽魯。安賽魯也不說一句話,徑自上樓,他也慢悠悠的跟上去。一到樓上,安賽魯小聲道:“為了不被我家主人發現,行事不得不隱秘。”

兩人進了一間雅間,要了兩壺茶,然后就關門談事,安賽魯道:“薩克已經打探清楚,大元丞相脫脫已經在趕往江南的路上,大戰一觸即發。薩克要先去蘇州安排,你那位鄒先生可靠不可靠?我這大事成與不成,可就靠他了。”安賽魯關切的看著沈萬三,其實,他心里并不是這么想的,對于沈萬三和鄒先生這步棋,他開始時覺得這是一步好棋,后來想想,似乎自己想的太簡單了,這種事情怎么能把賭注押在他們身上呢?這可關系到自己的前程,所以,在經過多日的籌謀之后,他想到了新辦法,而把沈萬三當做了備用的棋子。

沈萬三道:“那你要做的那件事如何著手?”安賽魯道:“只等你安排好鄒先生那一頭,這邊有我。”安賽魯不愿意多說,似乎是對沈萬三不放心,又道:“等你聽到鄒先生的準話,我這里再著手。”

鄒先生最近一直在客棧里修養,不見任何人,沈萬三也不知道他心里怎么想的,但是,這自然不能被安賽魯看出來,表面上自己仍需顯得信心滿滿,有把握說服鄒先生。兩人的談話是隱秘的,沈萬三發現安賽魯不愿意多說之后,就更加的謹言慎行,盡量不涉及那個隱秘的話題,只是在心里反反復復的猜測著安賽魯到底是打的什么樣的算盤。

帶著滿腹的疑慮,沈萬三和一眾人前趕往蘇州。石谷泰放心不下高郵的局勢,先回了高郵。兩撥人一前一后出了泉州。那些受李海天挑唆的櫓手被遣散,李海天和二旺則被帶到了蘇州。幾天后,到了蘇州城外,沈萬三把大船停在了城外,讓年士儒留下,去把蔡德福叫來,讓他負責看管船只。

此時的蘇州城已經是一片肅殺的氣氛,大街上隨處可以看到官兵,蘇州城外更是駐扎了幾座軍營,不知道有多少人馬匯聚在這里。

沈萬三先一步進了咸富錢莊。馮掌柜正帶著幾個小伙計守在外面,看到前面幾個人走過來,模樣熟悉,仔細一看是東家沈萬三,趕忙跑過來,說道:“東家,您這趟走的順心?”沈萬三笑道:“順心。”轉而又想到了李海天謀逆的事情,心里煩躁,道:“就是有一樣,有人想弄死我!”

馮掌柜吃了一驚,剛要問是怎么回事,走在后面的陸德源已經名叫起來:“別他娘的提了,我早說,咱就來個以彼之道還之彼身,把李海天扔在海里喂魚成了,你還非得大老遠的把他弄家里來,多費事。快給我倒杯茶,渴死了。”馮掌柜趕緊讓伙計去準備茶水,問:“李海天,他怎么了?”

陸德源沒好氣地道:“還怎么了,差一點點,咱這次出去的人,就都死在他手里了!”馮掌柜這下更加吃驚,嚇得臉都白了,但是看到陸德源和沈萬三都一臉嚴肅,又不好太過于追問,轉眼去找年士儒,居然發現年士儒沒有回來,便走到郭如意身邊,小聲道:“小郭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小年怎么沒有回來?”沈萬三遠遠地聽見,知道這件事必須說清楚,不然有一個人瞎傳一句,謠言就起來了,讓外人知道了對咸富總歸不是什么好事兒。

“我安排小年在城外看船的事兒,說話就回來。李海天咎由自取,你們都別瞎傳瞎說,要不,外人要對咸富多心了。咸富是錢莊,吃的是信譽飯,一點對咸富不好的傳言都不能出來,你們給我記住了。”沈萬三道,然后又把李海天的事情說了一遍,馮掌柜等人已經是聽的心驚肉跳。

“東家,李海天真真地該死,不能輕饒他!”馮掌柜道,李海天和他沒有太深的關系,現在發誓賭咒地聲討李海天,只會讓東家覺得自己忠心,而不會有別的想法。馮掌柜又道:“東家您吉人自有天相,該著您平安無事,不然,在大海上行船,又是半夜的,怎么會有外人開炮,救了您呢?我看,這是天意!”沈萬三心想:“他說的也對,大海上兩船距離極遠,不管是鄒先生還是安賽魯,如果不是提前安排,怎么會知道的這么及時?難道是他們二人中,有人派人在我船監視,碰巧碰到了李海天的事兒,及時做了呼應?”想了一會兒,也想不出什么,只是覺得被人監視總歸不是好事,不管對方是抱著怎樣的初衷。

幾個人進到了咸富大廳里,沈萬三的四弟沈貴從后面走出來,看到沈萬三,大喜。沈萬三道:“你最近回家了嗎?”其實,他是想問問,嫣然生了沒有,不過,當著這么多伙計下人,問私事有損自己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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