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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穿越冷宮:開局被揍成蘿卜頭
我睜開眼的時候,胃在抽筋。
準確地說,是整個腹腔像被一把銹跡斑斑的鐮刀來回割著。冷宮的草堆扎得我后背生疼,霉味混著尿臊氣直沖鼻腔,頭頂破瓦漏下一線月光,照在我枯黃的手指上——這具身體,瘦得像被狗啃過的雞架子。
“蕭稷……大周九皇子……十九歲……母妃早逝,父皇厭棄,貶居冷宮,人稱‘廢柴九郎’?”
這些信息像彈窗廣告一樣蹦進腦子,還帶著前世直播間的延遲感。我,一個剛拿下《古代種田模擬器》全球速通紀錄的頂流主播,凌晨三點通宵通關后猝死,再睜眼,就成了古代版“宮斗淘汰選手”。
現實和記憶對沖得我腦殼嗡嗡響。
我掙扎著坐起,稻草從破袖口鉆進胳膊,癢得像有螞蟻搬家。四面墻裂得比我的職業生涯規劃還碎,門板歪在墻角,風一吹就“嘎吱”一聲,仿佛在嘲笑我:你連遮羞的木頭都守不住。
我摸了摸床底——前世這具身體藏過半截蘿卜皮。果然,指尖觸到一塊干癟發黑的東西。我摳出來,看都不看塞進嘴里。
嚼了兩下,胃猛地一抽,差點跪下去。這玩意兒別說營養,能不中毒就不錯了。
但餓到這份上,毒藥都是米其林。
我咽下去,眼前發黑,冷汗順著額角滑進脖領。這身體比我想象的還糟。虛弱、營養不良、左腳踝腫得像發酵失敗的饅頭——估計是上次翻墻偷飯留下的紀念品。
可我不翻墻,就得真成“廢柴九郎”了。
冷宮沒人管飯。宮女太監路過都繞道走,生怕沾上晦氣。我聽老黃說過,御膳房每晚戌時三刻清理殘羹剩飯,餿米餿菜倒進后院鐵桶,三刻一過,鎖門熄燈,巡宮侍衛就開始刷“副本”。
時間掐得比游戲機制還準。
我低頭看了看自己這身破布條,深吸一口氣。
“蕭稷,別慫。你可是靠‘徒手堆肥七日養出黃金稻’上過熱搜的男人。”
我撐著墻站起來,左腳一軟,差點栽進墻角那堆疑似前任住戶留下的糞殼子里。
忍著痛,我貼著墻根往外挪。冷宮到御膳房,三道宮門,兩片禁地,中間還得繞開巡邏犬。正常人走一趟等于自投羅網,但我是玩《種田模擬器》時把“潛行偷菜”練到滿級的人。
游戲里的戌時三刻,現實里也該差不多。
我盯著遠處燈籠的移動節奏,數著步子。侍衛換崗間隙是三十七秒,夠我穿一段夾道。我貼著墻,走“Z”字路線,像只餓極了的野貓,專挑陰影走,連呼吸都壓成氣音。
“左三步,停。燈籠右移,前進。前方禁地,有狗。”
我摸出藏在褲腰里的破碗片——唯一能當武器的東西——緩緩繞行。一只黑狗嗅了嗅空氣,打了個哈欠,沒理我。
第一道門,過。
第二道,翻墻時左腳舊傷撕裂,血一下子浸透褲腿。我咬牙翻過去,冷汗直流,心里默念:“痛覺系統別太真實啊大哥,我只是來吃口飯,不是來拍《宮刑前的100種死法》。”
終于摸到御膳房后院。
鐵桶就在眼前,蓋子半掀,一股酸腐味撲面而來。我撲上去,手剛伸進桶里抓了把霉米,喉嚨一涼——鐵戟尖抵了上來。
“冷宮的狗,也敢來偷?”
我抬頭,侍衛滿臉橫肉,燈籠光下眼珠子像煮熟的蛋黃。他一腳踹在我胸口,我摔進泥里,口角滲血,那把米撒了一地。
“又是你,九皇子?皇糧是你這種廢柴能碰的?”
他冷笑,戟桿掄起,照著我腦袋就要砸下來。
三息之內,不死也殘。
我動不了,視野發黑,腦子里只剩一個念頭:老子直播了三年,粉絲百萬,結果死在一碗餿飯上?
就在這時,一個沙啞的聲音從巷口傳來。
“大人……饒了他吧。”
一個佝僂的身影拄著拐杖慢慢走近。破舊太監服,滿臉褶子,眼窩深陷,走路像被風一吹就要散架。是老黃,冷宮守門的老太監。我認得他,上回我偷飯被抓,是他偷偷塞了半塊饃,說:“菜要種得勤,人要活得穩。”
老黃顫巍巍從懷里掏出一塊饃,灰撲撲的,邊緣發綠,明顯霉了。
“這孩子……餓極了。老奴……愿用這半塊饃,換他一條命。”
侍衛愣了下,隨即嗤笑:“你倆搶著吃霉食?瘋了吧!”
他一腳踢開我,戟尖在地上劃出火星:“滾!再讓我看見,打斷腿!”
我趴在地上,想道謝,卻只咳出一口血沫。
老黃把我拖起來,半背半扛地往回走。冷宮的風像刀子,刮在傷口上,疼得我直抽氣。他一路沒說話,只低聲嘆氣,拐杖“篤篤”敲著青石,像在數我的命。
回屋后,他把我放在草堆上,撕開我破爛的袖子,想給我包扎。
就在這時,他動作突然僵住。
昏黃的油燈下,他死死盯著我左臂內側——那里不知何時,浮現出一道紋身。
一把鋤頭,纏繞著麥穗,線條精密得不像手工所刻,倒像是3D打印出來的。紋路泛著極淡的青光,轉瞬即逝。
老黃的手抖了。
他喃喃道:“這……不是人間的圖樣。”
我沒力氣抬頭,只模糊聽見他低聲念叨:“先皇后臨終前說過……若有持農器之紋者現于冷宮,便是天命更替之兆……”
我心想:啥天命?我現在只想活到明天早上。
胃還在絞,頭一沉,意識斷了線。
最后的念頭是:老子種了三年地,沒死在化肥爆炸里,沒死在蝗災模擬中,結果差點餓死在自家廚房門口?
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一陣暖意喚醒。
老黃坐在旁邊,手里捧著個破碗,里面是半碗稀得能照出人影的米湯。他見我睜眼,嘆了口氣,把碗遞過來。
“喝點。хотьчто-то。”
我一愣:“你剛說俄語?”
他搖頭:“老奴早年在北境待過,學過幾句。你……先活著。”
我接過碗,一口氣喝光。雖然難以下咽,但至少胃不抽了。
我靠在墻邊,看著屋頂漏下的月光,忽然笑了。
“老黃,你說我要是把這冷宮改成有機農場,你覺得能活下來嗎?”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復雜:“你這孩子……怕是餓出幻覺了。”
我沒解釋。
我知道,這身體弱,地位低,沒人權,沒金手指,連系統都沒彈個窗。
但我有腦子。
我玩過《古代種田模擬器》Hardcore模式,七天不睡通關過“荒年賑災”DLC,徒手搭過沼氣池,用糞水當武器噴退過流民暴動。
現實再難,能難過游戲?
我盯著自己發抖的手,輕聲說:“只要給我一寸土,一捧種,一口鍋……”
“我就能讓這冷宮,長出活路。”
老黃沒說話,只是默默把那塊發霉的饃收進懷里,像收起某種信物。
風從破窗灌進來,吹得油燈搖曳。
我閉上眼,聽見遠處更鼓聲沉沉響起。
活下去,是此刻唯一的信仰。
而那紋身,像一道來自未來的烙印,悄然埋入大周最荒蕪的土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