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鈴聲突兀的響起，林沫拿著表的手一抖，手機在桌面震動了兩下，林沫劃開屏幕時，蘇晚的聲音帶著夏未的燥傳了過來:“沫沫，下周六同學聚會去不去？”

“聽班長說江徹也會來！”

“咔嗒“報表掉落在平整而又光滑的地面上，林沫心頭不由來的一陣緊張，“他也會來嗎？”好半天才擠出一句：“再說吧！”

“別再說啊，”蘇晚在那一頭嘆氣，“高中畢業你倆就沒同框過。上次填志愿你非要報華大，江徹還來問過我你是不是身故意躲著他？”

林沫猛的掐了下手掌心，白皙的手因為她的動作而出現一排紅印，痛意讓她找回聲音：“不...........不去了，那天晚上正好有個飯局，挺重要的。”話音剛落，她就聽見心跳撞在胸腔上的聲音，像在反駁這句脫口而出的謊話。

“沫沫，你最好啦！去嘛！”“好。”林沫也不知道為什么，鬼使神差的說了個好，我想，可能是因為他。

窗外的蟬鳴突然尖銳起來，林沫望著掉落在地上的報表，恍惚憶起高三那年，江徹趴在桌子上打盹，陽光落在他的發梢上，像鍍了一層淡淡的光暈，而她攥著“我喜歡你”的紙條，始終沒敢遞出去...................

高三的教室總飄著粉筆灰和試卷油墨的味道。林沫的座位在江徹斜后方，抬眼就能看見他握筆的手——骨節分明，寫起字來指腹泛白。她總在數學課偷偷畫他的側影，草稿紙背面攢了厚厚一疊，每次被他回頭問“這題會嗎”，都慌得把紙往課本里塞，聲音細若蚊蚋：“……會了。”

江徹其實早發現了。他故意在課間把校服外套搭在椅背上，看她趁沒人時悄悄撫平褶皺；故意在體育課把水落在教室，回頭時撞見她紅著臉把水遞過來，指尖相觸的瞬間，兩人都像被燙到般縮回手。

有次月考，林沫發燒頭暈，趴在桌上發抖。江徹借交卷的間隙，往她桌肚里塞了顆水果糖，薄荷味的，糖紙沙沙響。她攥著糖熬過整場考試，等抬起頭，只看見他背著書包走出教室的背影，校服后頸沾著片飄落的銀杏葉。

最靠近的一次，是平安夜。林沫包了個蘋果，在他課桌前徘徊到熄燈。江徹突然從后門冒出來，嚇了她一跳，蘋果滾在地上。他彎腰去撿，兩人的頭“咚”地撞在一起，他摸著頭笑：“送我的？”她沒敢看他眼里的光，轉身跑了，沒聽見他在身后輕聲說：“我也給你準備了。”

后來那只蘋果，他放在筆袋里放了很久，直到皮皺成褐色，還舍不得扔。而林沫的抽屜深處，藏著他塞進來的、畫著歪扭笑臉的圣誕賀卡，邊角被她摩挲得發毛。

那時的喜歡，像初春的嫩芽，藏在厚厚的積雪下，以為只要等到來年春天就能破土，卻沒想過，一場突如其來的風雪，就足以讓所有未說出口的話，永遠埋在寒冬里。

夕陽把天空染成了溫柔的橘粉色，晚風帶著白日殘留的熱氣，輕輕拂過街角的梧桐樹葉，沙沙作響。巷口的小吃攤支起了暖黃的燈，老板熟練地翻動著鐵板上的魷魚，滋滋的聲響混著醬料的香氣，在空氣里彌漫開來。

幾個剛放學的學生背著書包，嘻嘻哈哈地湊在攤前，你一言我一語地點著想吃的東西，臉上還帶著未脫的稚氣。不遠處的長椅上，一對老夫妻并肩坐著，老爺爺手里搖著蒲扇，慢悠悠地說著什么，老奶奶聽得認真，偶爾抬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銀發，眼里滿是笑意。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路燈次第亮起，像一串被打翻的星辰，在夜色里暈開柔和的光。晚歸的人們行色匆匆，卻也忍不住在經過小吃攤時，被那誘人的香味勾得放慢了腳步。這平凡的傍晚，藏著最踏實的人間煙火氣。

江徹和林沫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江徹把書包往肩上提了提，側頭看了眼身邊的林沫，她正低頭踢著路邊的小石子，帆布鞋尖蹭得石子咕嚕嚕滾出老遠。

“剛才數學課最后那道題，你聽懂了？”他沒話找話，聲音里帶著點少年人特有的清冽。

林沫猛地抬頭，額前的碎發晃了晃：“啊？就……就聽懂一半，后面輔助線怎么畫的還是沒明白。”她有點懊惱地皺了皺眉，手指無意識地絞著書包帶。

江徹停下腳步，從書包側袋里摸出草稿本，翻到空白頁：“我給你畫一遍吧，其實不難。”他蹲在路邊，筆尖在紙上快速勾勒出三角形，“你看，從這個頂點作垂線，把它分成兩個直角三角形……”

晚風掀起他的校服衣角，林沫站在旁邊，看著他認真的側臉，睫毛在眼瞼下投出一小片陰影。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下來，在草稿本上跳躍成細碎的光斑，連帶著他說話的語調，都染上了點暖融融的味道。

“懂了嗎？”江徹抬頭問她，眼里映著光。

林沫愣了愣，趕緊點頭：“嗯！好像……好像清楚多了。”她彎腰想把草稿本遞還給他，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手背，像有微弱的電流竄過，兩人都頓了一下，又飛快地移開目光。

“走吧，再晚回去該吃不上熱乎飯了。”江徹率先邁開步子，耳根悄悄泛起一點紅。林沫跟在他身后，腳步輕快了些，剛才沒解開的數學題，好像也沒那么讓人煩了。

回憶結束，林沫看著江徹年少時送的圣誕賀卡陷入了沉思，心里很不是滋味，要不要回去看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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