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_书友最值得收藏!

最新章節

書友吧

第1章 玄孫的召喚

念臨春的意識,是被一種蠻橫的拖拽感硬生生扯出軀殼的。

前一秒還沉在出租屋單人床汗濕的枕頭里,下一秒,視野就被光怪陸離的碎片粗暴地填滿了。沒有聲音,只有純粹到令人窒息的“速度”。他感覺自己被折疊、被拉伸,像一張被無形巨手隨意揉搓的廢紙,塞進一條由扭曲光線構成的、無限延伸的管道。時間失去了刻度,空間喪失了邊界。他無法呼吸,無法思考,只剩下純粹的、被裹挾著向前的暈眩與驚駭。

然后,驟然停止。

腳踏實地?不,腳下是流動的、溫潤如玉的質感,仿佛踩著凝固的月光。念臨春踉蹌一步,頭暈眼花,胃里翻江倒海。他大口喘息,帶著某種奇異甜香的空氣涌入肺部,帶著微弱的電流感,瞬間驅散了所有不適,只剩下一種空茫的清醒。

他抬起頭。

天穹,是任何顏料都無法調出的深邃藍色,像倒扣的宇宙本身,綴滿的不是星辰,而是緩慢旋轉、色彩變幻的巨型幾何光斑——六邊形、莫比烏斯環、復雜到無法理解的拓撲結構,散發著柔和卻不容忽視的光輝。它們運行間悄無聲息,帶著一種冰冷而神圣的韻律。遠方,懸浮著巨大的、水晶般的島嶼,瀑布從島嶼邊緣傾瀉而下,墜入下方無邊無際、翻涌著乳白色霧氣的云海,卻沒有一絲水聲傳來。整個世界寂靜得可怕,只有他擂鼓般的心跳在胸腔里咚咚作響。

“老祖宗,您可算來了!再不來,咱老念家這根獨苗,怕是要斷在我手里嘍!”

一個帶著哭腔、又透著點油滑的聲音突兀地在念臨春耳邊炸響,嚇得他差點原地蹦起來。

他猛地扭頭。身旁站著兩個“人”。

左邊那個,身形高大得離譜,至少三米開外,通體覆蓋著暗銀色的金屬甲胄,關節處是流動的幽藍光焰。它沒有面孔,整個頭部是一個光滑的、映照著遠處幾何光斑的弧面,散發著非人的冰冷氣息。念臨春只看了一眼,就覺得一股寒意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那是一種對絕對力量的本能恐懼。

說話的,是右邊那個。

這位就……親切多了。他穿著件花里胡哨、材質不明的袍子,像是把晚霞和彩虹一股腦攪碎了潑上去的。臉上倒是挺年輕,細皮嫩肉,偏偏頂著一頭亂糟糟、泛著七彩光澤的頭發,此刻正擠眉弄眼,努力做出一副沉痛欲絕的表情,可那滴溜溜轉的眼珠子里,分明透著點算計和焦躁。

“你…你們是誰?”念臨春的聲音干澀發緊,舌頭像是打了結,“抓我來這鬼地方干什么?”

“哎喲喂,我的親祖宗誒!”花袍青年夸張地一拍大腿,差點跳起來,“抓?這哪兒能叫抓啊!這叫請!隆重邀請!您瞅瞅這排面!”他胡亂地朝周圍那些懸浮的島嶼和幾何光斑一指,“別人想上來觀光一趟,得攢八輩子功德!我是您玄孫,親的!血脈相連,如假包換!我叫念小七,您叫我小七就成!”

玄孫?未來玄孫?

念臨春腦子徹底糊了。自己連女朋友都沒影兒呢,這就直接快進到玄孫了?還玄到天上來了?

“甭管您信不信,這血脈感應做不了假,”念小七湊近一步,壓低了聲音,臉上那點浮夸的表演終于褪去,露出一絲真實的、火燒眉毛般的焦慮,“老祖宗,孫兒這回攤上大事了!捅破天的大簍子!嚴重違反了《天界和諧共處及時間線管理暫行條例》第七修正案第三章第四款外加補充條款若干……總之,就是踩了高壓線,踢了鐵板了!”

他越說越急,語速快得像機關槍:“上頭的裁決都快下來了,輕則發配去邊緣星域挖礦,重則直接吊銷‘存在序列編碼’,抹掉存在痕跡!那可就真完了!我完了不打緊,關鍵是——”他哭喪著臉,手指顫巍巍地指向念臨春,“咱老念家這一脈單傳的香火,到我這兒可就徹底斷檔啦!您想想,以后逢年過節,誰給您燒紙錢啊?誰給您供奉啊?這血脈一斷,您在地球那頭,也得受影響的,真的!”

念臨春聽得云里霧里,什么條例、編碼、存在痕跡……這都哪跟哪?但“斷子絕孫”這四個字,像根冰冷的針,狠狠扎了他一下。他下意識地皺了皺眉。

念小七敏銳地捕捉到了他這一絲情緒波動,立刻打蛇隨棍上:“所以啊老祖宗!千鈞一發!迫在眉睫!孫兒思來想去,翻遍了天界應急手冊,就剩這最后一個補救的法子了!”他猛地一拍手,變戲法似的從花袍子里掏出三個流光溢彩、材質似玉非玉的小瓶子。

瓶子懸浮在他掌心,瓶身流淌著不同的光芒:一瓶是深邃的藍紫色,內里仿佛有星云在旋轉;一瓶是近乎透明的淡青色,像流動的空氣;最后一瓶則是熾烈的金紅色,光芒刺目,蘊含著難以言喻的澎湃力量。

“看見沒?孫兒把全部家當,加上從老君丹爐里順…呃,借來的邊角料,才湊齊這三瓶‘本源瓊漿’!藍的這瓶,‘維度智慧’,喝了它,您就能撬開五維空間的門縫兒,思維速度、理解能力,那是指數級飆升!青的,‘無相風行’,咒語一念,心隨意動,想去哪兒去哪兒,地球隨便溜達,誰也瞅不見您!金的這個,最厲害,‘心象具現’,意念所至,心想事成!當然,能量守恒,代價嘛……得悠著點用。”

念小七一股腦把瓶子往念臨春懷里塞,速度快得像怕他反悔:“您拿著!都拿著!就當孫兒提前孝敬您的!這權柄,這能力,交給您,等于還在咱老念家血脈里流轉,沒便宜外人!只要血脈不絕,我的‘序列編碼’就還有一線生機,還能爭取個‘留職查看’啥的!”

念臨春被塞了個滿懷,三個瓶子觸手溫潤,卻又帶著一種奇異的沉重感,仿佛托著三個小小的世界。那金紅瓶子散發的灼熱,幾乎要透過瓶壁燙傷他的皮膚。巨大的誘惑與強烈的不安同時攫住了他。

“代價?什么代價?”他盯著念小七的眼睛,聲音發沉。

念小七臉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閃爍:“代價嘛……嘿嘿,老祖宗您放心,對您來說毛毛雨!就一點點供奉的小義務!”他飛快地朝旁邊那個沉默的銀色巨人使了個眼色。

巨人那光滑的頭部弧面微微一閃,一道柔和卻無法抗拒的白光籠罩住念臨春。念臨春眼前一花,意識仿佛被強行注入了一段信息流——一座恢弘、冰冷、難以名狀的神殿虛影烙印在他腦海深處。神殿正中央,矗立著一尊模糊不清、卻散發著浩瀚無邊、令人靈魂戰栗氣息的巨大神像。僅僅是無意間“瞥見”那神像的輪廓,念臨春就感到一種源自生命本能的渺小與恐懼。

“瞧見沒?這位,無界真尊!咱天界真正的大佬之一,掌管時空邊界,威能無邊!”念小七的聲音帶著一種近乎諂媚的敬畏,“您得了好處,自然得表示表示。要求不高!每隔半月一次,人間煙火,香燭紙錢,瓜果點心,對著他的神像方位,誠心誠意地供奉一次就行!流程都印您腦子里了,到時候您自然知道怎么做!”

他搓著手,語速越來越快,帶著一種急于甩脫燙手山芋的迫切:“記住了啊,老祖宗,半月一次!千萬不能忘!香火一斷,真尊他老人家要是怪罪下來……嘖嘖,后果不堪設想!孫兒我這小身板可擔待不起!好了好了,時間到了!送您回去!旅途愉快啊老祖宗!”

話音未落,念小七猛地一推念臨春。

“等……”念臨春只來得及喊出一個字。

那冰冷的銀色巨人再次伸出了覆蓋著幽藍光焰的手。這一次,不再是拖拽,而是一種輕柔卻無可抗拒的推送。

念臨春的身體瞬間失重,向下墜去。腳下溫潤的“地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那片翻涌的、無邊無際的乳白色云海。風聲呼嘯著灌入耳中,失重的眩暈感再次襲來。

但這一次,奇景在眼前鋪開。

他穿透云層,如同墜入一片無垠的棉花糖海洋。云氣在身周翻滾、凝聚、散開,陽光穿透云隙,形成一道道巨大的、傾斜的光柱,光柱中懸浮著細小的、彩虹般的水晶塵埃。他看見巨大的、長著透明羽翼的鯨魚狀生物在云海深處悠然游弋,發出悠長空靈的鳴叫,那聲音直接震蕩在靈魂深處。一座座懸浮的島嶼從身邊掠過,上面奇花異草綻放著不屬于人間的色彩,有瀑布從島嶼邊緣無聲傾瀉,水流在空中凝成蜿蜒的彩虹橋……

速度越來越快,云層越來越稀薄。下方,那顆蔚藍色的星球輪廓在視野中急速放大。海洋的深藍,陸地的赭黃與蔥綠,蜿蜒的白色云帶……無比熟悉,又因這俯瞰的角度而顯得無比壯闊和陌生。

城市、山脈、河流的細節越來越清晰。他認出了自己所在城市那條渾濁的、像條黃褐色帶子般穿城而過的母親河,認出了城市中心那幾棟鶴立雞群的地標性摩天大樓的輪廓。

“呼——!”

念臨春猛地從床上彈坐起來,像一條被扔上岸瀕死的魚,胸膛劇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冰冷的汗水浸透了廉價的棉質T恤,緊貼在皮膚上,帶來一陣黏膩的寒意。出租屋熟悉的景象撞入眼簾:剝落了一小塊墻皮的墻壁,堆滿雜物的書桌,窗外對面樓灰蒙蒙的墻壁……真實,卻又帶著一種剛從幻境掙脫出來的虛幻感。

心,跳得像要從嗓子眼里蹦出來。每一次搏動都沉重地撞擊著肋骨,發出擂鼓般的悶響,在寂靜的房間里格外清晰。四肢百骸像是被抽干了力氣,又像是剛跑完一場馬拉松,酸軟沉重得抬不起來。更詭異的是,腦袋里像是塞進了一團滾燙的、嗡嗡作響的毛線,無數破碎的幾何光斑、花袍玄孫那張擠眉弄臉的臉、冰冷的神殿虛影、還有那三瓶流光溢彩的瓶子……雜亂無章地高速旋轉、碰撞,攪得他太陽穴突突直跳,一陣陣針扎似的疼。

他抬起汗津津的手,用力抹了把臉,冰涼的汗水刺激著皮膚,讓他稍微清醒了一點點。

“夢……只是個荒誕的夢……”他喃喃自語,聲音干澀沙啞,帶著劫后余生般的虛弱。可那夢境中的每一個細節,每一種感覺——被拖拽的眩暈、天界的死寂與壯麗、念小七的油滑與焦慮、那三個瓶子沉甸甸的觸感、無界真尊神像帶來的靈魂戰栗——都清晰得可怕,真實得令人心慌,絕非尋常夢境可比。

他掀開薄被,雙腳踩在冰涼的水泥地上,那股涼意順著腳心竄上來,才讓他感覺自己真正回到了現實。他踉蹌著走到窗邊,一把拉開有些銹蝕的鋁合金窗戶。

清晨微涼的空氣混合著樓下早點攤劣質油脂和城市汽車尾氣的復雜味道,洶涌地灌了進來。這熟悉又渾濁的氣息,像一劑粗糲的清醒劑,瞬間沖淡了腦海中殘留的天界異香。樓下傳來小販模糊的吆喝聲、自行車的鈴鐺聲、還有汽車不耐煩的喇叭聲,交織成一首屬于凡塵俗世的、嘈雜卻充滿生氣的交響曲。

“呵……”念臨春長長地、帶著自嘲意味地呼出一口氣,靠在窗框上,任由涼風吹拂著汗濕的頭發和脖頸,試圖驅散那深入骨髓的疲憊感和腦子里揮之不去的眩暈。太真實了,真實得讓人后怕。

他下意識地抬起手腕,看了眼那塊廉價的電子表。

藍色的數字清晰地顯示著:7:30。

就在這意識回歸現實的瞬間,一個清晰無比的聲音,帶著念小七那特有的、油滑中帶著點焦躁的腔調,突兀而頑固地從他記憶深處跳了出來,每一個字都像用鑿子刻在了他的腦髓里:

“老祖宗,千萬記住!無界真尊……他老人家很忙的!您回地球后,十點!記住是十點!十點之前,您必定會與他‘相遇’!這是天道運轉的節點!切記!切記啊!”

十點之前?相遇?

念臨春愣了一下,隨即,一種極度荒謬的感覺涌了上來,沖散了殘留的驚悸。他忍不住嗤笑出聲,聲音在空蕩的房間里顯得有點突兀。

“相遇?跟一個夢里虛構出來的大佬?”他對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搖了搖頭,嘴角扯出一個疲憊又帶著濃濃諷刺的弧度,“還十點之前?說得跟真的一樣……這玄孫,腦子怕不是被天雷劈壞了?編故事也不編圓乎點。”

荒誕感像一層防護罩,暫時隔絕了那過于真實的夢魘帶來的沖擊。他揉著依舊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拖著依舊沉重的腳步走向狹小的衛生間。冰冷刺骨的自來水潑在臉上,激得他一哆嗦,也讓他徹底清醒過來。鏡子里的男人,臉色蒼白,眼下帶著濃重的青黑,眼神里殘留著一絲揮之不去的驚疑。

“都是加班熬的,神經衰弱了。”他對著鏡子里的自己下了結論,試圖用這個合理的解釋蓋過心底深處那絲不安。

洗漱,換上一身半舊不新的西裝,抓起桌上那個同樣半舊不新的公文包。出門前,他習慣性地又看了一眼電子表:7:50。距離那個荒誕的“十點之約”,還有兩個多小時。他扯了扯嘴角,鎖上門,匯入了清晨上班的人流之中。

城市剛剛蘇醒,帶著一種特有的、忙亂又充滿希望的躁動。公交站臺擠滿了睡眼惺忪、神色疲憊的上班族。念臨春擠在人堆里,空氣渾濁,汗味、早餐味、香水味混雜在一起。公交車像一頭氣喘吁吁的鋼鐵巨獸,搖搖晃晃地駛來,車門一開,人群便如同沙丁魚罐頭般涌了上去。念臨春幾乎是被后面的人推搡著擠進了車廂,后背緊緊貼著冰涼的車廂壁,身前是密不透風的人墻。每一次剎車或轉彎,都引來一陣小小的騷動和抱怨。

車廂里彌漫著一種沉悶的、令人窒息的氛圍。念臨春努力偏過頭,看向窗外流動的街景,試圖轉移注意力。商鋪的卷簾門嘩啦啦拉起,店員打著哈欠開始擺弄貨品;騎著共享單車的年輕人靈活地在車流中穿梭;人行道上,步履匆匆的人們低頭刷著手機,臉上帶著或麻木或焦慮的神情。

一切都如此平常,如此……人間真實。昨夜的怪夢,天界的奇景,未來玄孫的哭訴,還有那三個聽起來神乎其神的小瓶子,在這擁擠的公交車和渾濁的空氣里,顯得愈發遙遠、虛幻、可笑。

車子在一個十字路口前被堵住了。前方的車流排成了長龍,紋絲不動。司機煩躁地按了一下喇叭,尖銳的聲音在車廂里顯得格外刺耳。

念臨春抬起手腕,電子表忠實地顯示著:9:45。

距離十點,還有十五分鐘。

他心中那點殘留的、被壓抑的不安,像水底的暗流,悄然翻涌了一下。十點……相遇?他下意識地攥緊了抓著吊環的手,指節微微發白。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車窗外,掃視著十字路口的一切。紅綠燈、擁擠的車輛、行色匆匆的路人、路邊的報刊亭……一切如常,沒有任何異樣。

“瞎想什么呢……”他暗自啐了自己一口,試圖驅散這不合時宜的念頭。肯定是昨晚那夢的后遺癥。

就在這時——

“砰——!!!”

一聲沉悶到令人心臟驟停的巨響,如同平地驚雷,毫無征兆地撕裂了清晨的喧囂!

巨響并非來自念臨春所在的公交車前方,而是來自十字路口的斜對角,隔著大約幾十米的距離!那聲音像是高速行駛的沉重鐵塊狠狠砸進了裝滿血肉的麻袋!

整個十字路口仿佛被按下了短暫的靜音鍵,所有的嘈雜、喇叭聲、引擎聲,在這一刻都消失了。緊接著,是更加刺耳的、如同瀕死野獸般的剎車聲,輪胎摩擦地面發出令人牙酸的尖叫,還有玻璃爆裂的嘩啦脆響!

念臨春的心臟像是被一只無形巨手狠狠攥住,猛地提到了嗓子眼!他下意識地踮起腳,拼命透過車窗和前方車輛的縫隙,向聲音來源的方向望去。

十字路口斜對角,一片混亂!

一輛失控的、車頭嚴重變形的黑色轎車,像一頭瘋狂的鋼鐵巨獸,斜刺里撞斷了路邊的隔離護欄,車輪下似乎還碾壓著什么……而它的前方,一輛被它頂撞得側翻在地的銀色小轎車,車體扭曲,車窗玻璃碎裂一地,在陽光下反射著刺目的光。

但最揪心的,是兩車碰撞點的側前方!

一個穿著灰色舊夾克的老人,像一片被狂風卷起的枯葉,被巨大的沖擊力拋飛出去,在空中劃過一道短暫而殘酷的弧線,然后重重地摔落在堅硬冰冷的人行道上!

“啊——!”短暫的死寂后,女人驚恐的尖叫劃破空氣,像是點燃了混亂的引信。

“撞人了!撞死人了!”

“快打120!”

“報警!快報警啊!”

“我的天吶……”

驚呼聲、哭喊聲、奔跑聲瞬間爆發,匯聚成一股巨大的聲浪,沖擊著每一個目睹者的神經。人群如同受驚的蟻群,從四面八方涌向事故中心,又因血腥的場面而遲疑著不敢靠得太近。

念臨春所在的公交車也猛地剎停,司機也伸長了脖子張望,車廂里瞬間炸開了鍋。

“臥槽!出大事了!”

“那老頭……完了完了……”

“造孽啊……”

念臨春只覺得一股冰冷的寒意從脊椎骨瞬間竄遍全身,血液仿佛在這一刻凝固了。他死死地盯著那個摔落在人行道上的身影。老人身下,刺目的、粘稠的紅色液體正以驚人的速度在灰白色的地磚上洇開,像一朵邪惡而巨大的花在無聲綻放。

時間仿佛被拉長了。周遭的一切喧囂——人群的驚呼、車輛的鳴笛、遠處隱約傳來的警笛——都變得模糊而遙遠,如同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念臨春的視野里,只剩下那一片刺目的、不斷擴大的猩紅,還有那躺在血泊中、微微抽搐的灰暗身影。

一種難以言喻的沖動驅使著他。他猛地推開身前擋路的人,不顧一切的擠向公交車后門,嘶啞地喊著:“師傅!開門!讓我下去!開門啊!”

司機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慘劇驚住了,下意識地按開了車門。念臨春幾乎是跌跌撞撞地沖下了車,雙腳踩在堅硬的路面上,踉蹌了一下才站穩。他撥開前面幾個指指點點、拿著手機拍攝的路人,不顧一切地朝著那片刺目的猩紅中心沖去。

越靠近,血腥味就越發濃重,混合著橡膠燒焦和汽油泄露的刺鼻氣味,直沖鼻腔。老人躺在冰冷的地上,身體以一種極不自然的姿勢扭曲著,臉上糊滿了血污,根本看不清面容,只有花白的頭發在血泊中顯得格外刺眼。他的胸口微弱地起伏著,每一次吸氣都帶著一種可怕的、破風箱般的嗬嗬聲,鮮血不斷從口鼻和身下涌出。

生命,正以一種肉眼可見的速度從這個蒼老的軀體里流逝。

版權:昆侖中文網
同類熱門書
重生之女將星
會員
放開那個女巫
放開那個女巫
二目 ·史詩 ·完結 ·337萬字
最新章節 完本感言 2016-03-30 09:55:45
9.3分
無限穿越之特種兵
國王
暴風法神

QQ閱讀手機版

主站蜘蛛池模板: 正镶白旗| 商南县| 定远县| 崇阳县| 崇文区| 栾川县| 凤山市| 原平市| 禹城市| 柏乡县| 九台市| 龙游县| 云浮市| 安顺市| 曲水县| 资阳市| 紫阳县| 定西市| 大关县| 三都| 巍山| 大理市| 图木舒克市| 保定市| 洛浦县| 广南县| 恩平市| 大连市| 甘谷县| 双牌县| 峨边| 桂林市| 临泉县| 荥经县| 新绛县| 祁东县| 安图县| 长武县| 江源县| 兴业县| 泸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