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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真是冤家路窄

天光,終于像個磨磨蹭蹭的老大爺,慢悠悠地掀開了城市厚重的眼皮。

念臨春在沙發上挺尸了一夜,姿勢堪比埃及法老木乃伊,僵硬,且充滿對未知彼岸的敬畏,以及對一千萬的虔誠供奉。那雙熬得比兔子還紅、瞪得比廟里銅錢還圓的眼睛,此刻布滿了縱橫交錯的血絲,活像兩張被熊孩子蹂躪過的蜘蛛網。

手里那張輕飄飄的彩票,被他用兩根手指以一種極其矛盾的方式捏著,指尖用力到發白,仿佛捏著的是整個宇宙的命脈,生怕它下一秒羽化登仙;可手腕和手臂卻又保持著一種近乎懸浮的、輕柔的弧度,仿佛捧著的是剛破殼、絨毛未干、一碰就碎的小雞崽。

一夜無眠。

腦子像個高速運轉到冒煙的CPU,反復刷屏著同一個宇宙終極問題:

“夢!它怎么就成真了呢?!”

這感覺,不亞于昨天還在啃窩窩頭,今天玉皇大帝就拍著你肩膀說:“小念啊,凌霄寶殿以后歸你管了!”魔幻!太特么魔幻了!魔幻得他腳底板現在還是飄的!

為了對抗這種靈魂出竅般的眩暈感,念臨春同志選擇了最樸實無華的方式,刷手機!

他那個屏幕裂成抽象藝術的手機,此刻成了連接現實與“鈔能力”世界的神圣橋梁。搜索欄里,被他用顫抖的手指戳進去的關鍵詞,充滿了底層人民對“天降橫財”的樸素敬畏和手足無措:“如何領雙色球大獎?”官方流程,必須嚴謹!

“中獎后第一步該干嘛?”在線等,急!關乎一千萬!

“領獎中心保安兇不兇?會搶我彩票嗎?”

“領獎要戴什么頭套?熊貓的好還是奧特曼的帥?”

“領獎時記者會問啥?我該說感謝CCTV還是感謝奶奶?”

最核心的靈魂拷問:“領獎時候要不要捐款?!捐多少合適?!不捐會被網暴嗎???!”每一個問號后面都閃爍著貧窮乍富的惶恐和“割肉”的心疼。

刷到眼睛都快成蚊香圈了,結論基本明確:帶好身份證!帶好銀行卡!現金?別想了,一千萬現金?那得開輛東風大卡來!我爸那輛拉沙子的翻斗車……嗯,好像還真行?念臨春腦子里瞬間浮現出自己開著轟隆隆的翻斗車,后面車廂里堆著小山一樣的粉紅鈔票,招搖過市……畫面太美,趕緊甩甩頭,把這土鱉想法甩出去。

“咕嚕嚕……”

肚子發出了嚴正的抗議。一夜的腎上腺素狂飆,能量消耗巨大。

樓下那家香氣四溢的豆漿油條攤,平時路過都要深呼吸兩口解饞的“奢華早餐”,此刻竟…索然無味?不行!念臨春同志瞬間清醒!

“萬一…萬一領獎中心排隊排到天荒地老呢?萬一手續復雜到要搞一天一夜呢?一千萬還沒到手,先把自己餓死在半路?那絕對是本世紀最悲催的億萬富翁,沒有之一!”

必須吃!這是戰略儲備!

他像個即將奔赴戰場的將軍,帶著悲壯的神情走向早餐攤。

“老板,一根油條,一個茶蛋。”

“好嘞!”老板麻利地裝袋。

念臨春的目光掃過冰柜里花花綠綠的飲料瓶。平時只敢喝一塊五礦泉水的他,此刻胸中豪氣頓生!

“再…再來一瓶脈動!”他指著那瓶青檸味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爺今天開葷了”的決絕!破例!必須破例!這可是見證歷史的時刻!總得有點儀式感!脈動,就是今天的香檳!

掃碼付款前,他習慣性地、帶著點卑微地,再次點開了微信錢包。

零錢通:0.00

零錢:¥38.5

“呼…夠!”他松了口氣,仿佛這38.5是最后的救命稻草,雖然口袋里揣著一千萬的憑證。三下五除二,油條塞嘴里嚼得飛快,茶蛋兩口吞下,噎得直翻白眼,趕緊灌了一大口冰涼的脈動!青檸的酸甜混合著油炸面食的焦香,一股廉價卻踏實的滿足感順著食道滑下,勉強壓住了那顆還在胸腔里蹦極的心臟。

還剩半瓶脈動?不能浪費!這可是“慶功飲料”!他像捧著圣水一樣,小心翼翼地擰緊瓶蓋,塞進了他那同樣飽經風霜的帆布包里。

接下來,是選擇交通工具這個關乎“身家性命”的重大決策。

打車?早高峰?堵在路上動彈不得,看著計價器跳得比心臟還快,而懷里揣著一千萬彩票?不行!太煎熬!太沒有安全感!

公交?人擠人?萬一哪個不長眼的扒手摸走了錢包……念臨春瞬間感覺后背發涼,仿佛已經被無數雙“罪惡之手”盯上了。

“掃輛小黃車!”他當機立斷!靈活!機動!成本低!最重要的是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里!想停就停,想沖就沖,萬一感覺不對,隨時可以棄車跑路,雖然大概率跑不過專業扒手,但心理上感覺安全多了!

于是,清晨的城市街頭,出現了一道奇異的風景線:

一個頭發凌亂、眼圈烏黑、穿著洗得發白T恤和牛仔褲的年輕人,騎著一輛吱呀作響、仿佛隨時會散架的共享單車,以一種“風馳電掣”,實際速度可能還不如老大爺遛彎的姿態,在非機動車道上左右穿梭,避開每一個看起來可疑的路人,目標明確,最近的地鐵口!

他那鼓囊囊的帆布包斜挎在胸前,一只手死死地按在包上,仿佛里面裝著的是傳國玉璽。另一只手緊握車把,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眼神警惕地掃視著四周,活脫脫一個執行秘密押運任務的……落魄特工。

終于抵達地鐵口!鎖好小黃車,動作快得像拆彈專家剪線,念臨春像條滑溜的泥鰍,一頭扎進了早高峰洶涌的人潮。

擠進地鐵車廂的那一刻,熟悉的汗味、早餐味和香水味混合的“人間煙火氣”撲面而來。人挨人,人擠人,念臨春被裹挾在中間,像大海里的一葉扁舟。

“13站…”他默念著這個數字,感覺比取西經的九九八十一難還要漫長。

今天這地鐵,格外不對勁!

平時感覺風馳電掣的地下長龍,今天仿佛被灌了鉛,又或者司機大哥昨晚沒睡好,在站臺和站臺之間開啟了“老年散步模式”。每一次啟動都慢吞吞,每一次剎車都晃悠悠。站與站之間的黑暗隧道,漫長得如同穿越星際之門。

“搞什么飛機啊…”念臨春內心焦躁地吶喊,感覺每一秒都是對懷里那張彩票的煎熬!他恨不得自己變成超人,扛起整列地鐵直接飛到兌獎中心!

在這令人窒息的空間里,唯一能帶給他一絲絲安全感的動作,就是摸錢包!

每隔十幾秒,他那按在胸前帆布包上的手,就會鬼使神差地、極其隱蔽地滑進包里,精準地找到那個陪伴他多年的、邊緣磨損得露出白色底料的破舊人造革錢包。

指尖觸碰到錢包硬硬的邊緣,心就稍微安定一點點。

然后,他會用兩根手指,隔著薄薄的皮革,小心翼翼地、輕輕地捏一下。

嗯,硬硬的,長方形的,是彩票的形狀!還在!

過一會兒,又不放心,再捏一下。這次稍微用點力,感受一下那紙張的觸感。嗯,是紙!不是幻覺!

再過一會兒,焦慮感升級。再捏!這次手指用力,幾乎要透過錢包和彩票,掐到自己胸口的肉!仿佛要通過這觸感,百分百確認那張價值一千萬的紙片,還老老實實地待在它那“貧民窟”一樣的窩里。

每一次觸碰,都像給緊繃的神經打了一針微弱的鎮定劑,但藥效極其短暫。

終于,在經歷了仿佛一個世紀的顛簸和無數次“手動確認”后,念臨春被人流裹挾著沖出了目標地鐵站。他像逃出生天一樣,大口呼吸著地面相對新鮮的空氣,雖然也夾雜著汽車尾氣,心臟還在咚咚狂跳。

他下意識地再次摸向胸前的包,手指熟練地探入,抓住那個錢包,這次,他忍不住把它掏了出來。小小的、鼓鼓囊囊的、飽經滄桑的錢包,被他緊緊攥在手心。

他拉開拉鏈,不是為了看彩票,彩票在最里層,被他用身份證小心地壓著保護著),而是……一種無意識的動作。錢包的內部,如同一個微縮的、屬于“過去式念臨春”的貧瘠人生博物館,在清晨的陽光下(或者說兌獎中心大樓的反光下)徐徐展開:

幾張皺巴巴的火鍋店代金券:“滿200減30”,過期日期赫然是上個月。曾經是改善生活的希望,如今成了歷史的塵埃。幾張超市打折券:“雞蛋特價!限購兩斤!”熟悉的字眼,記錄著精打細算的日子。一張大眾浴池的搓澡券:邊緣都磨毛了,印著一位笑容可掬但畫風粗糙的搓澡大爺頭像。這是他在寒冷冬天里,為數不多的、能享受點“奢侈服務”的憑證。

身份證照片上的他,眼神清澈帶著點傻氣,頭發濃密,笑容靦腆。這是通往一千萬的鑰匙!

幾張零散的、面額最大不超過二十塊的紙幣可憐巴巴地蜷縮在角落里,加起來可能……不夠再買一瓶脈動。

還有……一張照片。

一張小小的、被精心裁剪過、邊角已經有些磨損和微微泛黃的照片。

照片上,是一個女孩。不是明星,不是網紅。

是一個扎著簡單馬尾、穿著干凈白襯衫、對著鏡頭笑得眼睛彎彎、露出兩顆小虎牙的女孩。背景似乎是某個陽光很好的下午,學校的操場或者林蔭道。她的笑容很干凈,很純粹,帶著一種未經世事打磨的美好,像初夏清晨沾著露水的梔子花。這張照片,靜靜地躺在這一堆“貧窮的遺跡”和一張價值一千萬的彩票之間,顯得那么格格不入,卻又那么……刺眼。

念臨春的目光,在觸及到這張照片的瞬間,像是被燙了一下,手指猛地一僵。

狂喜、焦慮、一夜未眠的疲憊、對未來的茫然……所有這些翻騰的情緒,仿佛在這一刻,被這張小小的照片按下了暫停鍵。

他飛快地、幾乎是有些慌亂地,把錢包的拉鏈重新拉上,仿佛要掩蓋什么秘密,又像是怕那照片上的陽光和笑容,灼傷了他此刻被一千萬炙烤得有些焦躁的靈魂。

他緊緊攥著這個承載著過去、現在和未知未來的破舊錢包,深吸一口氣,抬起頭,望向不遠處那棟在晨光中顯得格外高大、威嚴、甚至有點閃閃發光的建筑,彩票發行管理中心。

一千萬的終點站,到了。而他的心跳,卻詭異地,漏跳了一拍。

念臨春同,懷揣著價值一千萬的“燙手山芋”,站在彩票發行管理中心那高大、光潔、透著股“神圣不可侵犯”氣息的玻璃大門前,腿肚子又開始不爭氣地打顫了。

這地方,跟他那家徒四壁的出租屋,簡直是兩個平行宇宙!門口那穿著筆挺制服、腰桿挺得像標槍、眼神銳利如鷹隼的保安大叔,更是讓他感覺自己像只誤入軍事禁區的土撥鼠,渾身上下都寫著“可疑”二字。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像個正常訪客。雖然內心已經上演了八百遍《碟中諜》)。他踮著腳尖,試圖用最輕柔、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滑向那扇象征著財富自由的玻璃門。心里默念著網上搜來的攻略:“低調!自然!就當自己是來交水電費的!”

可惜,他這鬼鬼祟祟、一步三回頭、眼神飄忽如同做賊的架勢,在保安大叔那堪比雷達的掃描眼里,簡直比黑夜里的探照燈還耀眼!

“站??!”

一聲中氣十足、帶著人民衛士特有威嚴的斷喝,如同平地驚雷,猛地炸響在念臨春耳邊!嚇得他差點原地表演一個“左腳絆右腳式平地摔”!

念臨春渾身一僵,脖子如同生了銹的齒輪,嘎吱嘎吱地轉過去。正對上保安大叔那張國字臉,濃眉緊鎖,眼神如刀,仿佛已經看穿了他帆布包里那張價值一千萬的“贓物”!

“干什么的?!”大叔的聲音洪亮,自帶擴音器效果,震得念臨春耳膜嗡嗡響。

完了完了!被當成壞人了!念臨春腦子里瞬間閃過無數條社會新聞標題:《震驚!男子兌獎中心門口被當成劫匪當場制服!》《五億大獎得主未領獎先入獄?原因竟是……》一股寒氣順著脊椎骨嗖嗖往上竄!

他下意識地、用堪比閃電俠的速度,一把捂住了自己胸前的帆布包!動作幅度之大,姿態之決絕,仿佛包里藏的不是彩票,而是即將引爆的C4炸藥!

他這個動作,在保安大叔眼里,簡直就是做賊心虛、意圖反抗的鐵證!

“這里是行政機關!任何人不得放肆!”保安大叔的聲調又拔高了一個八度,右手已經按在了腰間的警棍上,雖然可能只是威懾,眼神更加凌厲,一股無形的“王霸之氣”撲面而來!

念臨春被這氣勢一沖,本就高度緊張的神經瞬間繃到了極限!小腹處那股因為焦慮和一夜未眠而積蓄的“洪荒之氣”,再也壓制不住,順著緊張收縮的括約肌,找到了一個極其不體面的宣泄口。

“噗——卟嚕嚕嚕……”

一個悠長、曲折、帶著明顯氣流感、在寂靜的清晨大廳門口顯得格外清晰、甚至還有點回音的屁!就這么毫無預兆地、羞恥萬分地,從他身體的“中后方”釋放了出來!

空氣,瞬間凝固了。

保安大叔那凌厲如刀的眼神,明顯呆滯了一下,隨即被一種難以置信、混雜著強烈嫌棄的表情取代。他那按在警棍上的手,都下意識地松了松。

念臨春的臉,“騰”地一下,從脖子根紅到了耳朵尖!燒得能烙餅!他恨不得當場挖個地洞把自己埋了,或者原地蒸發!社死!絕對的社死現場!還是在一千萬的門口!這要是被記者拍到,標題他都想好了:《五億得主兌獎前因緊張當眾放屁,保安大叔慘遭生化攻擊!》

“我…我沒有放肆!”念臨春的聲音帶著哭腔,又羞又急,幾乎是喊出來的,“我只是…只是放了個屁!”

保安大叔的嘴角明顯抽搐了一下,強忍著沒笑出聲,也沒罵出聲。他深吸一口氣,還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努力維持著威嚴,但語氣明顯帶上了一絲無奈和…呃…對“生化武器”的忌憚:

“你!到底干什么來的?!訪客?還是辦業務?!”這次問話,離他遠了一小步。

“絕對不能告訴他我來領獎!”念臨春的內心在瘋狂咆哮。一千萬??!這消息要是提前泄露,他怕自己走不出這個大門!網上那些被綁架、被敲詐、被追殺的新聞可不是鬧著玩的!

“我…我找人!”他急中生智,脫口而出一個最保險但也最容易被戳穿的借口。

“找誰?”保安大叔顯然沒那么好糊弄,銳利的目光依舊鎖定著他。

念臨春腦子一片空白,他哪知道這里面有誰?。?!總不能說找財神爺吧?

幸好,保安大叔似乎也懶得跟一個“當眾放屁且疑似腦子不太正?!钡哪贻p人糾纏身份問題,更主要是可能怕他再放一個。他抬手指了指大門旁邊一個不起眼的小房間,門上掛著個牌子:訪客登記室。

“去那邊登記!”語氣不容置疑。

念臨春如蒙大赦!趕緊夾著尾巴,捂著依舊滾燙的臉,像只受驚的兔子,一溜煙竄進了那個小小的登記室。

登記室里光線有點暗,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和舊紙張混合的味道。一個體型頗為“富態”的中年女人,正癱坐在一張舊辦公桌后面的椅子里,捧著手機刷短視頻,外放的聲音開得震天響,是那種洗腦的土味神曲。她看得極其投入,腦袋隨著節奏一點一點,臉上的橫肉也跟著微微顫動,對念臨春的進來毫無反應。

念臨春松了口氣,沒人注意最好!他躡手躡腳地走到桌前。桌上放著一本厚厚的、封面沾著可疑污漬的《訪客登記本》,旁邊還有一支用膠帶纏了好幾圈的圓珠筆。

他拿起筆,手還有點抖,深吸一口氣,開始填寫:

姓名:念臨春,真名!沒辦法,登記要用身份證!

電話:186086812

訪問事由:找人(

訪問部門:……瞎填一個“綜合部”。

被訪人:……繼續瞎編“王主任”?反正姓王的滿大街都是!

就在他龍飛鳳舞地填完最后一項,剛放下筆,準備像做賊一樣溜出去時。

“填完了?身份證拿來我看下?!币粋€懶洋洋的、帶著點不耐煩的女聲響起。

念臨春心里咯噔一下,但還是乖乖掏出身份證遞過去。

那胖女人終于舍得把視線從她心愛的土味視頻上移開了。她慢悠悠地抬起頭,伸出胖乎乎、帶著好幾個金燦燦(戒指的手,接過了身份證。

四目相對。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鍵。

土味神曲還在聒噪地外放著,但登記室里的空氣卻瞬間降到了冰點。

念臨春看清了那張胖臉:圓盤似的臉盤,細長的眼睛,塌鼻梁,薄嘴唇,還有嘴角那顆標志性的、讓人過目不忘的媒婆痣!

一股寒氣,比剛才被保安呵斥時更甚百倍,瞬間從腳底板直沖天靈蓋!把他凍了個透心涼!

胖女人也看清了念臨春。她那雙細長的眼睛,先是閃過一絲茫然,隨即猛地瞪圓!如同兩顆被點燃的炮仗!臉上的橫肉因為震驚和憤怒而劇烈抖動起來,那顆媒婆痣都跟著一蹦一蹦!

“我靠!”念臨春內心發出一聲絕望的哀嚎!

“你小子?!”胖女人那極具穿透力的尖利嗓音,瞬間蓋過了手機外放!她“騰”地一下從椅子上彈了起來,動作之迅猛與她富態的體型形成強烈反差,椅子腿和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叫!

“王…王姐?!”念臨春的聲音干澀得如同砂紙摩擦。這名字,他化成灰都記得王英!他曾經的噩夢房東!

“王姐?!叫得挺親熱?。?!”王英叉著腰,胖手指幾乎要戳到念臨春的鼻尖上,唾沫星子如同暴雨梨花針般噴射而出,“我可算逮著你了!小兔崽子!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今天你丫就是插上翅膀,也甭想給我飛嘍!”

她的聲音又高又尖,穿透力極強,連門外站崗的保安大叔都忍不住好奇地探頭往里瞅了一眼。

“陽臺!我那新做的防水!整整650塊!白花花的銀子!”王英痛心疾首地拍著桌子,桌上的登記本和筆都跟著跳了一下,“當初你拍著胸脯說一定賠!結果呢?趁老娘國慶回老家探親,你小子卷鋪蓋溜得比兔子還快!連個屁都沒放!”

嗯,剛才倒是放了,可惜不是時候。念臨春心里暗暗想到。

“那破洗衣機!三手的!漏得跟篩子似的!就是你那破玩意兒惹的禍!”王英越說越氣,胖臉漲得通紅,“老娘找了你大半年!電話停機!微信拉黑!玩人間蒸發是吧?行啊!今天老天開眼,讓你撞我手里了!”

她猛地繞過桌子,一把揪住念臨春那件洗得發白的T恤領口,力量之大,差點把瘦弱的念臨春提溜起來!

“650!一分都不能少!現金!微信!支付寶!今天不給錢,你就甭想邁出這個門一步!老娘跟你耗到底!”王英唾沫橫飛,氣勢洶洶,如同護食的母老虎,把念臨春死死堵在了小小的登記室里。

念臨春被揪得呼吸困難,腦子里一片空白。一千萬的彩票就貼在胸口,隔著薄薄的帆布包和T恤,仿佛在發燙。而眼前,是窮追不舍、為了650塊“巨款”要跟他拼命的房東!

這強烈的、魔幻的、荒誕到極致的對比,讓他感覺自己像個被命運狠狠戲耍的小丑!

保安大叔在門口探頭探腦,臉上寫滿了“有瓜可吃”的八卦表情。王英的胖手像鐵鉗一樣箍著他的衣領。一千萬在胸口燃燒。社死的屁味似乎還在空氣中若有若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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