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課的冷光燈管嗡嗡作響，福爾馬林的味道刺得鼻腔發(fā)麻。陸明薇站在操作臺前，手套緊貼尸體胸廓，指尖微微下壓，像是在稱量死亡的重量。

“陸同學。”教導主任踩著高跟鞋逼近，“你父親不過是個贗品中醫(yī)，能考進來靠的是什么？”

她沒抬頭，繼續(xù)用手術刀劃開肋軟骨連接處。白大褂第三顆紐扣下的銀質(zhì)鋼筆反射出一道寒光。

“說話！”主任猛地拍桌，標本瓶震顫作響，“醫(yī)學院不是收容所?！?

陸明薇緩緩直起腰，摘下手套，露出虎牙上的微小缺口?！澳墙提t(yī)學倫理，還是教刑偵逼供？”

教室里一片抽氣聲。

“放肆！”主任怒喝，手指幾乎戳到她鼻尖，“明天就讓你退學！”

陸明薇抬手，銀質(zhì)鋼筆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精準刺入主任膀胱俞穴。對方瞬間臉色煞白，褲腿濕了一大片。

人群騷動中，她淡淡道：“針灸入門課，建議主任重修。”

手機震動從口袋傳來，顧明舟低頭看著被調(diào)包的試卷，指節(jié)捏得發(fā)白。他剛想開口，趙金花已經(jīng)舉著記錄板走過來，五支圓珠筆在燈光下泛著金屬光澤。

“陸同學，動作很快嘛?！彼Φ锰鹉?，指甲輕敲桌面，“但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

陸明薇將銀針收回袖口，目光掃過她護腕下的暗紅印記，沒說話。

放學時，教務主任攔住她，“實訓費一周內(nèi)補齊，否則退學處理?！?

她點頭，轉(zhuǎn)身離開辦公室，白大褂翻飛間，指尖摩挲著口袋里的銀針。夜色沉沉，遠處制藥廠煙囪吞吐黑煙，像一口倒懸的棺材。

陸明薇走出教學樓，冷風卷著落葉撲面而來。她摸了摸耳后的醫(yī)用酒精棉片，短發(fā)已被汗水浸濕。

“你瘋了？”顧明舟從陰影里走出來，西裝質(zhì)感的白大褂襯得肩背筆挺。

“理智的人活不長。”她淡淡回應，腳步未停。

身后傳來紙張翻動聲，接著是顯微鏡鏡頭調(diào)整的咔噠聲?！澳悴皇瞧胀▽W生。”

她停下，回頭看了眼他的處方箋——連標點都用量角器校準過的強迫癥痕跡清晰可見?！澳阋惨粯?。”

兩人對視片刻，各自散去。

第二天清晨，陸明薇坐在圖書館角落翻閱藥材圖譜。窗外傳來救護車鳴笛，她下意識數(shù)著心跳頻率，直到聽見熟悉的腳步聲。

“你的針法有問題?！鳖櫭髦圻f來一杯咖啡，杯底壓著一張化驗單，“昨晚那針，差點讓他尿崩?！?

“我控制了深度。”她接過杯子，虎牙咬住吸管，“你想說什么？”

“你不是第一次這么干?！彼⒅滞笊先ο揪€編織的手鏈，“你以前……殺過人？”

她沉默片刻，抽出銀針在陽光下晃了晃?！澳阌X得呢？”

傍晚，陸明薇站在地下診所門口。霓虹燈管滋啦作響，空氣里混雜著中藥與血銹味。她輕輕推開門，柜臺后坐著個女人，正往藥丸里灌注不明液體。

“我要找阿沅。”她低聲說。

女人抬眼打量她，忽然笑了?！澳闶钦l的女兒？”

“我母親姓陸?！彼断滦淇诘囊桓揪€，“這是她給我的信物?！?

女人瞳孔驟縮，轉(zhuǎn)身消失在簾后。幾分鐘后，一個啞女抱著龜甲卜卦走了出來，眼神復雜地看向她。

陸明薇摘下口罩，露出虎牙缺口。阿沅輕輕點頭，伸手示意她進屋。

深夜，醫(yī)院太平間。

趙金花打開冷凍柜，一具尸體滾落下來。她驚叫一聲，卻被釘子穿透掌心固定在柜門上。

“你賣掉了三個女兒?！标懨鬓闭驹陉幱袄?，銀針在指尖翻轉(zhuǎn)，“現(xiàn)在，該還債了。”

趙金花拼命掙扎，卻只能看著自己親手包裝的器官托盤緩緩打開。一顆頭顱滾出，正是她最聰明的小女兒。

“你以為林修遠會幫你找回她？”陸明薇冷笑，“他只是需要一雙眼睛?！?

趙金花的眼球被生生剜出，鮮血順著冰層滴落。最后一刻，她聽見自己注射過空氣栓塞的幼兒尸體發(fā)出咯咯笑聲。

次日清晨，醫(yī)學院公告欄貼出新通知：因涉嫌非法行醫(yī)，某地下診所負責人已被警方帶走調(diào)查。

陸明薇站在窗邊，看著警車駛離，指尖的銀針映出朝陽。她知道，這只是開始。

顧明舟走進教室，目光落在她身上。兩人短暫對視，彼此心照不宣。

“今天有堂實踐課。”他說，“關于毒理辨識?！?

她點頭，將銀針插回袖口?！拔液芷诖！?

鈴聲響起，新的一天正式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