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照的耳膜在爆炸聲中嗡鳴，仿佛有無數根鋼針在來回穿刺。

2023年秋夜，香港某文物倉庫里彌漫著潮濕的鐵銹味與陳年木箱的氣息。

她緊緊護住懷里的西周青銅編鐘，后背重重撞在防火墻上，脊椎傳來一陣鈍痛，像是被巨石壓過。

子彈擦著耳際飛過，灼熱的疼痛像一根燒紅的鐵簽子扎進鬢角——三小時前突然接到的“保護海外回流文物”任務，原來是國際文物販子設的局。

“照姐！”助理小周的喊聲響在混亂里，夾雜著玻璃碎裂、腳步奔逃和遠處警報器尖銳的嘶鳴。

林晚照瞇起眼，借著應急燈冷白的光瞥見左側陰影里晃動的槍管，金屬反光在黑暗中如同毒蛇的眼睛。

她迅速將編鐘塞進墻角的消防柜，轉身時抄起手邊的滅火器砸向最近的襲擊者。

沉重的金屬碰撞聲混著玻璃碎裂聲炸開，空氣中頓時彌漫著干粉與血腥氣。

她踢翻一張木桌做掩體，右手探向腰后——那里本該別著她的戰術匕首。

冷汗順著脊椎滑進衣領，她這才驚覺方才撞墻時匕首已經脫手。

“砰！”

最后一聲槍響比之前更近。

林晚照看見火光在眼前炸開，灼熱的氣浪裹著碎磚劈頭蓋臉砸下來，帶著焦糊與塵土的味道撲面而來。

意識消散前的最后一秒，她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混著某個遙遠的、不屬于現代的聲音——像是北風卷著松濤，又像是有人用嘶啞的嗓音喊：“她還活著！”

再睜眼時，林晚照嘗到了血的味道——濃稠、咸腥，從唇角滲出。

她趴在潮濕的泥土里，后背的傷口火辣辣地疼，左邊肋骨像是斷了兩根。

夜風吹過山林，帶著腐葉和血銹的腥氣，還有遠處燃燒后的焦炭味。

不遠處傳來腳步聲，夾雜著含混的對話：“隊長說這林子搜過三遍，咋還有活人？”“別是小鬼子的探子吧？”

探子？

林晚照猛地抬頭。

月光從樹縫漏下來，照見三個形容枯槁的男人。

他們穿著洗得發白的灰布軍裝，領口的軍銜補丁早被磨得看不出形狀，其中一個扛著的三八大蓋槍托上還纏著褪色的紅布，在夜風中輕輕飄動。

“不許動！”最前面的士兵大喝一聲，端著刺刀就撲過來。

林晚照本能地翻滾，后背的傷口裂開，疼得她倒抽冷氣。

但多年保鏢訓練的肌肉記憶還在——她抓住對方刺過來的手腕，借力一擰，聽見骨節發出脆響。

士兵痛呼著松手，刺刀“當啷”落地。

“小娘們兒會功夫！”另一個士兵從背后撲來。

林晚照弓起膝蓋撞向他的腹部，趁他彎腰時扣住后頸往地上一壓。

第三個人舉著繩子要捆她，她一腳踹在對方膝蓋窩，男人踉蹌著栽進旁邊的灌木叢。

三個人倒在地上呻吟。

林晚照撐著膝蓋站起來，這才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變了——原本的戰術背心換成了洗得發灰的粗布衫，袖口還沾著暗紅的血漬。

更詭異的是，她聽見那些士兵說的是帶著晉北口音的官話，而不是方才任務里的粵語或英語。

“都住手！”

冷冽的男聲像把刀劈開夜色。

林晚照抬頭，看見個穿灰布軍裝的男人從樹后走出來。

他身形高大，眉骨生得極利，眼尾微微上挑，在月光下像頭蓄勢待發的狼。

腰間別著的盒子炮擦得锃亮，槍柄上纏著的狼毛穗子被風掀起，掃過他緊繃的手背。

等跑到鷹嘴崖時，月亮已經西斜。

士兵們東倒西歪地靠在石頭上，趙大勇喘著粗氣拍林晚照的肩：“照姐，你這槍……神了！”

顧野沒說話，只是盯著她手里的勃朗寧。

林晚照這才發現，那槍柄上刻著朵極小的山茶花——和她現代那把定制戰術刀上的花紋一模一樣。

“先分炒面。”顧野突然開口，聲音比剛才軟了些，“李長貴，把糧袋拿來。”

李長貴應了聲，轉身去翻身后的布包。

可他剛蹲下，就發出一聲驚呼：“糧袋呢？俺明明綁在腰上的！”

林晚照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

月光下，山路上撒著星星點點的碎米，像有人故意把糧袋割了道口子。

風卷著松針吹過，有片葉子落在碎米上，遮住了某個更深的痕跡——像是鞋跟碾過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