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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暗戰(zhàn)升級!誰在背后操控人心?

晨霧未散時,林晚照已經(jīng)蹲在村西頭老槐樹下。

老李頭的土坯房檐角掛著串干辣椒,在風(fēng)里晃得像團小火苗——這是他從前當(dāng)郵差時養(yǎng)成的習(xí)慣,說紅色顯眼,方便聯(lián)絡(luò)人認(rèn)門。

陽光剛從山脊爬上來,把那串辣椒染成了琥珀色,空氣中浮著淡淡的辛辣氣息。

“晚照妹子。“門軸吱呀一聲,老李頭裹著件灰布衫探出頭,枯樹皮似的手抹了把花白胡子,聲音沙啞卻帶著暖意,“這么早來,可是有要緊事?”

林晚照站起身,靴底碾碎兩片帶露的草葉,草汁沾在鞋面上,泛著清冽的涼意。

她從懷里摸出半塊壓縮餅干——這是穿越前隨身帶的,在這年月金貴得很——塞進老人皸裂的掌心:“松本那娘們在盯咱們。我要你混進日軍控制區(qū),替我查查她背后的主子?!?

老李頭的手指在餅干上頓了頓,粗糲的掌紋中夾雜著歲月的溝壑。

他年輕時跑過關(guān)東,替抗聯(lián)送過密信,這雙手摸過偽滿州國的郵票,也摸過關(guān)東軍的封條。

此刻他瞇起眼,望著林晚照腰間那柄擦得锃亮的駁殼槍,槍管反射出清晨微光,像一道冷冽的刀鋒。

他突然笑了:“當(dāng)年我替老周送情報,也是這樣的眼神。行,我這把老骨頭還能跑兩步?!?

林晚照松了口氣,卻又想起田秀蘭歪扭的字跡。

她壓低聲音:“您……多留個心。那女人會拿人命逼良民,您要是遇上……”

“放心。”老李頭拍了拍她手背,掌心的溫度像曬透的老磚,粗糙卻踏實,“當(dāng)年在哈爾濱,我用郵包藏過電臺,用匯票紙寫過密信。要論玩心眼兒,小日本還嫩著?!彼D了頓,突然鄭重道,“倒是你們,得防著她用感情做文章。人心軟的時候,最容易漏破綻?!?

林晚照喉結(jié)動了動,喉嚨發(fā)緊,想說什么,又像是被什么堵住了。

她想起田秀蘭紅棉襖上的糖漬,黏膩而甜膩的味道仿佛還在舌尖;想起那個哭著求松本放了男人的年輕媳婦——原來最鋒利的刀,從來不是刺刀,是人心上的裂縫。

“孫猴子!”她轉(zhuǎn)頭喊了一嗓子,那個瘦高個兵立刻從墻根閃出來,腳步輕快,衣角掃過塵土飛揚的地面。

老李頭轉(zhuǎn)身往屋里走,灰布衫下擺掃過青石板,發(fā)出沙沙的響聲,像是秋日落葉滑過石階。

林晚照望著他佝僂的背影,突然覺得這老頭像株老松——風(fēng)折過枝椏,雪壓過樹冠,可根還扎在土里,隨時能抽出新芽。

村東頭突然傳來喊殺聲,震耳欲聾,驚飛了屋檐下的麻雀。

顧野的嗓門像敲銅鑼:“三狗子!手榴彈拉環(huán)要捏緊!難不成你要用手榴彈砸人,當(dāng)小日本的鋼盔是紙糊的不成?”

林晚照摸了摸靴筒里的假計劃——這是她故意讓松本的眼線看到的轉(zhuǎn)移路線。

此刻紙角被汗浸得發(fā)皺,卻比任何時候都沉,像是壓著千鈞重?fù)?dān)。

她朝村東走,靴跟叩在土路上,一步一個坑,腳底傳來的震動讓她心頭一顫。

顧野正蹲在土坡后,用樹枝在地上畫地圖。

他軍裝上沾著草屑,下巴青茬兒扎得人眼疼,風(fēng)吹起他的領(lǐng)口,露出脖子上的一道舊疤。

見林晚照過來,他用樹枝戳了戳地圖:“后半夜轉(zhuǎn)移,我打算從鷹嘴崖繞——”

“先停。”林晚照打斷他,“趙大勇?!?

那個圓臉新兵立刻從隊伍里站出來,腰板挺得像桿槍:“到!”

“去田秀蘭娘家,盯著她大哥?!绷滞碚諒亩道锩鰤K碎銀塞給他,金屬冰冷的觸感貼著指尖滑入少年掌心,“買倆糖餅,蹲在院墻外。要是見著生面孔搭話,記清模樣,跟緊了。”

趙大勇接過銀子,指腹蹭了蹭硬幣上的紋路,嘴角微微揚起一絲笑意。

他今年剛滿十七,入伍前在縣城米行當(dāng)學(xué)徒,最會裝成買糖人的小叫花子。

“保證完成任務(wù)!”他敬了個歪歪扭扭的軍禮,跑遠時褲腳帶起一陣風(fēng),吹得路邊野草簌簌作響。

顧野望著他的背影,眉峰皺成個結(jié):“你懷疑田秀蘭的家人也……”

“松本要的是我們?nèi)诵纳??!绷滞碚彰龈萸o叼在嘴里,輕輕咬了一口,苦澀的味道在舌尖蔓延,“田秀蘭能被威脅,她大哥就能被收買。”

顧野沒接話。

山風(fēng)掀起他的軍帽,露出額角那道舊疤——那是上個月突圍時被彈片劃的,現(xiàn)在結(jié)著暗紅的痂。

他突然抓起地上的樹枝,狠狠插進土里:“走,繼續(xù)練!老子就不信,小日本能算出咱們每步棋!”

隊伍哄鬧著散開。

林晚照望著顧野的背影,他的軍衣下擺被風(fēng)掀起,露出后腰那柄磨得發(fā)亮的匕首——那是他犧牲的副隊長留下的。

她突然想起老李頭的話:“防著感情做文章”,心里像塞了團亂麻,沉重又酸澀。

日頭偏西時,趙大勇撞開了臨時指揮所的門。

他臉上沾著糖渣,褲腿扯了道口子,手里攥著枚銅牌子:“姐!那男的見我跟著,撒腿就跑!我追了半里地,他摔進溝里,這玩意兒掉出來了!”

林晚照接過銅牌。

銅面被磨得發(fā)亮,刻著“華北特別行動組”七個小字,背面還有個“風(fēng)”字暗紋。

她的指尖一緊,銅牌邊緣硌得生疼:“松本的后臺,比咱們想的大。”

“晚照!”

門簾一掀,老李頭踉蹌著進來。

他灰布衫上沾著泥點,鬢角滲著血,懷里卻緊捂著個油紙包。

林晚照沖過去扶住他,聞到濃重的硝煙味和血腥氣:“您受傷了?”

“不打緊。”老李頭喘著氣,從油紙包里抽出幾頁紙,紙張有些焦黃,“這是日軍指揮部的密信副本。松本清子隸屬華北特務(wù)機關(guān)‘風(fēng)字號’小組,任務(wù)代號‘赤鴉’……目標(biāo)是在敵后制造分裂,瓦解咱們的隊伍?!?

他的手指在最后一頁停住,“她的下一個任務(wù)目標(biāo),是——顧野?!?

林晚照的太陽穴突突跳,心跳如擂鼓。

她想起顧野教新兵打槍時的模樣,想起他把最后半塊餅塞給傷員時的粗魯,想起昨夜月光下他遞字條時手背的溫度。

那些畫面在腦海中翻滾,像潮水般涌來。

原來松本要的不是他的命,是他的信任——是這支隊伍的主心骨崩塌。

“你怎么確定這不是圈套?”顧野的聲音像塊冰,砸在指揮所的土炕上。

他不知何時站在門口,軍帽攥在手里,指節(jié)發(fā)白:“老李頭被抓過怎么辦?趙大勇被策反怎么辦?你拿全隊的命賭情報,憑什么?”

林晚照抬頭看他。

夕陽從破窗照進來,在他臉上割出明暗兩半。

他的眼神冷得像雪原盡頭的天光。

她突然笑了,笑得眼眶發(fā)酸:“顧隊長,你要是信不過我,大可以帶著你的兵另尋出路。我林晚照從不在不信任的人背后開槍?!?

話音未落,她抓起桌上的銅牌就往外走。

風(fēng)卷著她的衣角,刮得門簾啪啪響,像是某種命運的鐘聲。

背后傳來顧野的低吼:“林晚照!”她沒停,直到聽見急促的腳步聲追上來,直到一只有繭的手攥住她的手腕。

“我不是信不過你?!鳖櫼暗穆曇魡〉孟裆P的槍栓,帶著沙啞的顫音,“我信不過這世道?!彼砷_手,指腹擦過她腕上被握紅的印子,溫?zé)嶂袔е敢?,“但我信你?!?

林晚照沒說話。

她望著遠處漸沉的夕陽,把涌到喉嚨的酸意咽回去。

有些信任,是拿命換的;有些裂痕,得用血補。

夜色漫上山頭時,松本清子來了。

她穿著月白旗袍,外罩件墨綠坎肩,發(fā)梢沾著夜露,像株開在墳頭的玉蘭花。

她站在村口的老槐樹下,火盆里的木柴噼啪炸響,映得她的臉忽明忽暗:“林小姐,你的每一步都在我的預(yù)料之中。”

林晚照的手按在槍柄上。

她聽見自己心跳如鼓,聽見顧野在身后抽刀的輕響,聽見遠處突然傳來的爆炸聲——像滾雷劈開夜空,震得人耳膜發(fā)疼。

“指揮所!”顧野猛地抬頭。

林晚照的血瞬間冷了。

他們白天剛把傷員和電臺轉(zhuǎn)移到那里,原計劃是調(diào)虎離山的幌子。

可松本清子的笑還掛在嘴角,她突然明白——這是連環(huán)計。

假目標(biāo)是真,真目標(biāo)是假;他們以為在算計敵人,卻早成了別人棋盤上的子。

“顧野!”她轉(zhuǎn)身想拉他,卻見他已經(jīng)朝火光奔去。

濃煙裹著火星沖上天空,火場里傳來新兵的尖叫:“隊長!里面還有張排長!”

林晚照的腿像灌了鉛。

她望著那道沖進火海的身影,突然想起老李頭的話:“防著感情做文章”——原來最狠的招,是讓你為了在乎的人,自己撕開防線。

“姐!”趙大勇從濃煙里跌出來,臉上黑一道紅一道,聲音嘶啞,“里面……里面塌了!”

林晚照的呼吸一滯。

她望著越燒越旺的火光,聽見自己喉嚨里發(fā)出一聲低吼,像受傷的母狼。

她甩開趙大勇的手,朝火場狂奔而去,靴跟踢飛的石子撞在老槐樹上,驚起一群夜鳥。

夜色里,松本清子的笑聲混著煙火氣飄過來:“林小姐,你以為自己是執(zhí)棋人嗎?”

林晚照沒回頭。

她的眼里只有火光中的那抹軍綠色,只有那道她拼命想抓住的背影——這次,她絕不會再讓任何一個人,死在她的疏忽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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