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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誰家公子逛青樓
新安郡歙州城最繁華的主街上,“綺夢樓”的金字招牌在暮色中熠熠生輝。這座江南聞名的青樓如同一個精心編織的夢境,每日吸引著無數達官顯貴、文人墨客在此流連忘返。
樓內燭影搖紅,雕花窗欞間透出的光線在朱漆梁柱上投下斑駁的影子。身著輕紗的少女們如同三月里被細雨打濕的杏花,在這紙醉金迷的天地間小心翼翼地周旋。或執壺勸酒,或輕歌曼舞,只為在這浮華世界里求得一線生機。
正當樓內笙歌鼎沸之時,一位錦衣少年在兩位絕色侍女的攙扶下緩步而入。這少年面如冠玉,眉目間自有一段風流態度,正是新安郡赫赫有名的前梁新安郡王蕭瑀的外甥蕭旦。作為南梁皇室后裔,蕭家在這江南地界可謂無人不知。而這位蕭旦公子更是以放浪形骸著稱,終日醉臥美人膝,醒掌風月事,在旁人眼中活脫脫是個不務正業的紈绔子弟。
“蕭公子來啦!”
“蕭公子可有些日子沒見了!”
龜公們殷勤的招呼聲此起彼伏。蕭旦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在侍女們的簇擁下穿過喧囂的大堂,徑直往樓上雅間行去。一路上遇見熟人打招呼,他也只是微微頷首,眼神卻始終游離在這熱鬧之外。
行至頂樓雅間前,兩名錦衣護衛躬身行禮。蕭旦腳步不停,卻在推門前突然察覺到一絲異樣。他轉身對隨行的侍女低聲道:“侍書、侍畫,你們在外候著。”兩位侍女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憂色,卻還是恭敬地退到一旁。
推門而入,室內氤氳的水汽撲面而來。朦朧霧氣中,一個碩大的浴桶置于房間中央,四周點著的檀香蠟燭在水汽中搖曳生姿。浴桶中,一位佳人正閉目養神。濕漉漉的青絲貼在如雪的肌膚上,水珠順著修長的脖頸滑落,在燭光下泛著珍珠般的光澤。
蕭旦的呼吸不自覺地急促起來。他伸手輕輕拂開遮擋的紗幔,指尖因克制而微微顫抖。紗幔滑落的瞬間,他眼中的火焰幾乎要噴薄而出。
“侍琴,”他的聲音因壓抑欲望而略顯沙啞,“再這般引誘本公子,當心今日就要了你。”
浴中的美人緩緩睜開明眸,那雙眼波如同春水般瀲滟。她唇角微揚,輕聲道:“奴家本就是公子的人,任憑公子處置......”
話音未落,蕭旦已縱身躍入浴桶,激起的水花濺了滿室。侍琴驚呼一聲,如游魚般靈巧地閃出浴桶。這時蕭旦才看清,她身上竟還穿著輕薄的紗衣。
“哈哈哈!”蕭旦放聲大笑,“就這點小伎倆也想戲弄本公子?快來給公子搓背。在黟山訓了三天那些莽漢,可累煞我也。”
侍琴回眸嬌嗔:“公子真是不解風情。”話雖如此,她還是乖巧地回到浴桶邊,纖纖玉手輕輕撫上蕭旦的背脊。那溫柔的觸感,讓蕭旦不禁閉上雙眼,沉醉在這片刻的溫存之中。
侍琴的指尖在蕭旦背上輕輕游走,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少年俊朗的臉上。轉而見到少年額頭那一道疤痕,心中浮起一陣心疼。誰能想到,這個看似紈绔的少年,實則有著驚人的毅力與手腕?外人根本不知,年僅十八歲,便已暗中經營起偌大的產業。
她的思緒飄回四年前那個血色的黃昏。那時她還是蕭旦母親蕭夫人的貼身小侍女,親眼目睹了那場慘劇。十三歲的蕭旦抱著母親的尸身,與父親決裂時那撕心裂肺的誓言,至今仍在她耳邊回蕩。
記憶中的畫面清晰如昨:蕭夫人從南陳皇宮歸來,衣衫不整,淚痕滿面。她緊緊摟著年幼的蕭旦,渾身顫抖。小蕭旦茫然無措,只能輕聲詢問:“母親,您怎么了?“
突然,府門被粗暴地踹開。蕭摩訶率領親兵氣勢洶洶地闖入內院,劍鋒直指蕭夫人:“賤人!你還有臉活著回來!”說罷舉劍便刺。
蕭旦一個箭步擋在母親身前,蕭摩訶手中的劍尖,已抵在了蕭旦的額頭,一絲鮮血順著鼻梁流下,:“父親!不要!”
“滾開!”蕭摩訶雙目赤紅,怒道:“你母親被陳叔寶那個昏君玷污,你還要護著這個不知廉恥的賤人?你也想反了不成?”
蕭夫人忙將兒子護在身后,泣不成聲:“我一個弱質女流,如何反抗得了君王......”
“住口!”蕭摩訶厲聲打斷,“賤人,你大可以一死保全名節!我蕭摩訶為南陳出生入死,殫精竭慮,你卻和那陳叔寶做出茍且之事,今日不殺了你,難消我心頭之恨!”長劍已刺入蕭夫人腹中。
“母親!”蕭旦奮力推開父親,看著倒在血泊中的母親,轉身怒視蕭摩訶:“為什么?!”
蕭摩訶持劍的手微微發抖:“怎么?你這孽種也想造反?信不信我送你們母子一起上路!”
年僅十三歲的蕭旦挺直腰板,字字泣血,對著蕭摩訶大聲回道:“身為丈夫護不住妻子,身為人父不庇佑幼子,身為臣子不能保家衛國!蕭摩訶,你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暴怒的蕭摩訶聞言,怒火中燒揮劍砍向兒子。千鈞一發之際,奄奄一息的蕭夫人用盡最后力氣撲在蕭旦身上,替他擋下這致命一擊。
回過神來的蕭旦,一腳踹開愣住的蕭摩訶,抱著母親漸漸冰冷的身體嚎啕大哭。待確認母親已逝,他擦干眼淚,對院內周圍呆立的仆從說道:“諸位都是母親的陪嫁仆從,今日我蕭旦與蕭摩訶恩斷義絕。若念舊情,便隨我離開!”
轉身面對父親,少年眼中燃燒著刻骨的恨意:“蕭摩訶,終有一日,我要將你踩在腳下,教你知道該怎么做人!”
在眾人驚愕的目光中,蕭旦抱著母親的遺體,率領愿意追隨的仆從,打開蕭府,趁隋軍還沒攻打健康城,策馬南去。那時的他,背影單薄卻決絕,仿佛要用稚嫩的肩膀扛起整個世界的重量。
侍琴的手突然被握住,將她從回憶中驚醒。蕭旦不知何時已轉過身來,深邃的眼眸中閃過一絲與她記憶中重疊的堅毅。
“水涼了。“他輕聲說,嘴角卻揚起一抹與往日無異的慵懶笑意。
......
清晨,綺夢樓后院,晨霧未散。
蕭旦一襲素白單衣,在青石板鋪就的庭院中緩緩起勢。他的動作如行云流水,一招一式看似綿軟無力,卻暗合天地韻律。外人若見,定會嗤笑這少年郎學那老叟打拳,徒有其表。
侍畫捧著汗巾立于廊下,忍不住掩嘴輕笑:“公子這套‘老人拳’打得越發純熟了。”
“噓”侍琴輕扯她衣袖,低聲道:“你忘了上月那個說公子‘花拳繡腿’的江湖客?三招就被公子卸了膀子。現在在公子的莊丁隊里做伍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