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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友吧第1章 青云宗
青嵐域,云霧常年繚繞的落霞山,藏著三洲八府數(shù)得上號的宗門——青云宗。
雜役峰的清晨,總是被靈獸的嘶吼和鐵鎬撞石頭的悶響吵醒。陳默躺在冰冷的石床上,胸口的鈍痛還在隱隱作祟,那是昨天被管事王奎一腳踹出來的傷。
但此刻,占據(jù)這具身體的,已是另一個靈魂。
來自地球的意識在混沌中醒來,只看到一片灰暗的“視野”——那是原身瀕死的靈魂殘留的最后執(zhí)念:對長生的渴望,對宗門那位白衣師姐的驚鴻一瞥,還有對“靈根”的不甘。
“放心,”陳默在心里對那縷殘魂低語,“你的路,我替你走下去。這修仙世界,我替你看看。”
他坐起身,摸了摸胸口,痛感真實而清晰。這具身體才十三歲,身高剛及成人下顎,肩背還帶著沒長開的窄薄。臉上的稚氣沒褪凈,下頜線是柔和的圓,皮膚被日頭曬成淺淺的麥色,卻因常年勞作顯得瘦弱,只有一雙眼睛,在穿越者的意識注入后,多了幾分不屬于這個年紀的沉靜。
床頭放著一本泛黃的小冊子,封面上三個歪歪扭扭的字:《生根訣》。
這是青云宗給雜役弟子的“希望”。入宗時,測靈盤顯示原身無靈根,本該被遣返,卻因身強力壯被選入雜役峰,告知“天衍四九,非定數(shù)”,只要在十六歲前將《生根訣》修至十三層,就能引動靈根,晉升外門,修煉真正的仙家法訣。
原身信了,像雜役峰所有弟子一樣,把這本冊子當成救命稻草,日夜苦練,可三個月過去,連第一層的門檻都沒摸到。
“沒有靈根,真能靠這口訣練出靈根?”陳默拿起小冊子,指尖劃過粗糙的紙頁。地球的科學(xué)思維讓他本能地懷疑,但眼下,這是他唯一的路。
他翻開第一頁,按照上面記載的法門,嘗試引導(dǎo)“氣感”。原身的記憶里,每次都是凝神半晌,丹田空空如也,連一絲氣流都引不動。
可陳默一試,卻截然不同。
他按照口訣調(diào)整呼吸,想象天地間有細碎的光點匯入體內(nèi),順著經(jīng)脈流向丹田。不過一炷香的功夫,丹田處竟真的傳來一絲微弱的溫?zé)幔翊Я祟w小石子。
“這就……成了?”陳默愣住。
《生根訣》第一層,成了。
他難以置信地又試了一次,溫?zé)岣懈逦诵ky道穿越真的有“福利”?讓原身的悟性突然飆升?
正思忖著,院門外傳來王奎的大嗓門:“陳默!死哪去了?今天的靈田該澆水了,耽誤了時辰,仔細你的皮!”
陳默收起小冊子,起身走出房門。王奎是個快六十的老頭,滿臉褶子,眼神陰鷙,此刻正叉著腰站在院門口,身后跟著兩個雜役弟子,看他的眼神帶著幸災(zāi)樂禍。
“管事。”陳默低頭行禮。
王奎“哼”了一聲,三角眼在他身上掃來掃去:“昨天沒打死你,算你命大。不過別以為裝死就能偷懶,張師弟的靈田,他那片靈谷的雜草,今天必須除干凈,你去。”
陳默皺眉。雜役峰的活分了輕重,靈谷除草要彎腰一整天,比清理礦區(qū)還累。而張師弟,是昨天和他爭執(zhí)時幫著王奎說話的人,顯然是王奎收了好處,故意把苦差事推給他。
“管事,按規(guī)矩,那塊靈田應(yīng)該屬于張師……”
“規(guī)矩?”王奎一腳踹在旁邊的石柱上,震得碎石飛濺,“雜役峰的規(guī)矩就是我定的!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那么多廢話?”他湊近一步,壓低聲音,“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點心思,還想修《生根訣》?我告訴你,老子修了四十年,才到第十層,你這沒靈根的廢物,下輩子都別想!安安分分干活,混到六十歲滾下山,就是你的造化!”
陳默攥緊了拳頭,沒再說話。
他轉(zhuǎn)身走向靈谷,晨光透過云霧灑在身上,卻暖不了心底的寒意。王奎的話像一根刺,扎破了他對《生根訣》的些許期待。
四十年,第十層。
而十六歲前要修到十三層,才能有機會?
他看向遠處云霧繚繞的主峰,外門弟子的身影偶爾在云端掠過,衣袂飄飄,宛如仙人。雜役峰的弟子們,每天累死累活,喂靈獸、種靈植、清理礦石土,女弟子有的還要為外門弟子浣洗衣物,所求的,不過是一個渺茫到近乎虛幻的“靈根”夢。
陳默彎腰拔起一株雜草,草根帶著濕潤的泥土。他忽然想起原身的記憶里,有個叫歐陽峰的師兄,三年前就是從雜役峰出去的,聽說修《生根訣》極快,十六歲剛到就突破十三層,測靈時竟顯出了上品木土靈根,成了外門紅人。
“歐陽師兄……”陳默喃喃自語。
他直起身,望著雜役峰上密密麻麻的茅舍,望著那些和原身一樣,眼神里帶著憧憬與疲憊的少年少女。
如果這一切,從一開始就是場騙局呢?
用一個虛無縹緲的“靈根”名額,圈養(yǎng)著他們這些“無靈根”者,日復(fù)一日地為宗門輸送廉價勞動力,直到精力耗盡,被悄無聲息地拋棄……
陳默打了個寒顫。
他低頭看了看掌心的薄繭,又摸了摸懷里的《生根訣》。
不管是不是騙局,他都得修下去。
至少現(xiàn)在,他能感覺到丹田那絲微弱的溫?zé)帷?
至少,他得先走到十六歲,看看那所謂的“靈根顯現(xiàn)”,究竟是真是假。
至于王奎的刁難,張師弟的使壞……陳默眼中閃過一絲冷光。
來自地球的靈魂,可不像原身那樣逆來順受。
他拿起鋤頭,開始除草,動作不快,卻異常沉穩(wěn)。
落霞山的云霧,依舊籠罩著雜役峰,像一個巨大的囚籠。但此刻,籠中多了一個帶著別樣心思的少年。
他的修仙路,從一塊雜役峰的靈田開始,卻注定要走向一條無人預(yù)料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