核冬天的第三十七天，氣溫零下四十度。

我蜷縮在廢棄地鐵站的角落，手指凍得發紫，每一次呼吸都在鼻尖凝成冰晶，又在呼出的瞬間碎裂成細小的白霧。

風像刀子一樣刮過裸露的皮膚，耳邊是遠處喪尸低沉的嘶吼，混著風雪抽打鋼筋骨架的尖嘯，金屬摩擦聲刺得耳膜生疼。

指尖觸到身下粗糙的水泥地，碎石嵌進掌心，冰冷而堅硬。

三小時前，我們這支臨時小隊在突圍時遭遇了尸潮。

那棟坍塌的教學樓，曾是我大學宿舍所在，也是我妹妹林小雨最后發消息的地方。

可我什么都沒找到。

手機早就沒電了，屏幕漆黑如死水，背包里只剩半瓶結冰的水、一包壓縮餅干，和一根從廢墟里掰下來的銹跡斑斑的鋼筋——鐵銹蹭在掌心，粗糙如砂紙，還帶著一股陳年金屬腐朽的腥氣。

“咳……咳咳……”

靠在墻邊的張猛劇烈地喘息，每一次咳嗽都伴隨著胸腔的震顫。

他為了掩護我們，右臂被咬了。

此刻，他臉色發青，嘴唇烏紫，皮膚下隱隱泛著黑線，像蛛網般順著血管蔓延。

周琳蹲在他身旁，手指探過他的頸動脈，觸感冰涼。

她壓低聲音，語氣絕望：“毒素擴散太快了，他撐不過今晚。”

我死死盯著手里的鋼筋，腦子里閃過大學導師講的“金屬應力分布”。

如果能把尖端磨得更鋒利，或許能當個不錯的武器。

寒風灌進領口，我咬緊牙，掄起鋼筋狠狠砸向水泥地面，想靠蠻力磨出個尖。

用力過猛，掌心被粗糙的鐵銹劃破，溫熱的血珠滲出，順著指縫滑落，一滴血正好落在鋼筋斷裂的斷口上。

剎那間，一個半透明的藍色界面在我眼前浮現，幽藍的光映在瞳孔中，仿佛來自另一個維度的低語。

【檢測到可附魔物品：銹蝕鋼筋（耐久3/10）】

【是否啟動‘萬物工坊’？】

【初始功能解鎖：附魔·鋒利（LV1，0/100）】

我愣住了，以為是太餓太冷出現的幻覺。

可那界面紋絲不動，連邊緣的微光都清晰可辨。

我閉了閉眼，再睜開——它還在。

腦海中閃過童年聽過的都市傳說，關于末日降臨前那些被封鎖的“異常項目”研究。

難道……這就是其中之一？

可現在不是追問來歷的時候。

我顫抖著，在心里默念了一個字：“是。”

一股微弱的暖流從我掌心的傷口涌入鋼筋，仿佛有生命般順著金屬脈絡蔓延。

肉眼可見的，鋼筋表面的銹層簌簌剝落，像枯皮般卷起，露出底下銀灰色的金屬光澤。

尖端泛起一絲冰冷的寒光，甚至能映出我扭曲的倒影。

觸感變得順滑而銳利，握在手中竟有微微的震顫，像一頭蘇醒的野獸。

深夜，張猛的抽搐越來越劇烈，肌肉痙攣如電擊，瞳孔開始泛白，喉間發出野獸般的低吼。

周琳紅著眼，聲音發顫：“林野，再不處理，他會變成第二個尸王！”

她沒說錯。

三小時前，那個被感染后狂化暴走的老趙，指甲撕裂皮肉的聲音至今在我耳邊回響，他活生生撕開了兩個同伴的胸膛，溫熱的血噴在雪地上，瞬間凝成暗紅的冰花。

我們只有十分鐘，甚至更短。

我低頭看著手中煥然一新的鋼筋，金屬的寒意透過手套滲入掌心。

突然意識到，系統界面上那個“熟練度”，恐怕需要最直接的“操作”來提升。

比如，殺戮。

我深吸一口氣，空氣刺得肺葉生疼，抓起鋼筋沖進關押張猛的隔間。

“你干什么！”周琳驚叫，聲音里帶著恐懼與質問。

我沒回答，一記手刀砍在張猛的太陽穴上，他悶哼一聲，頭一歪，暈了過去。

我隨即雙手緊握鋼筋，對準他肩胛處那塊潰爛發黑的咬傷，心中默念：附魔，鋒利！

這一次，我主動引導著那股暖流，掌心傷口微微發燙，仿佛在與鋼筋共鳴。

鋼筋的尖端，驟然亮起一道微不可見的電弧，發出極細微的“滋”聲，像電流在金屬中蘇醒。

噗嗤！

我毫不猶豫地刺入，再用力一剜！

腐肉撕裂的觸感從指尖傳來，黏膩、濕滑，帶著腐敗的阻力。

一大塊腐肉連同嵌在肌肉里的黑色菌絲被我整塊挑出，腥臭的黑血噴了我一臉，又溫又黏，順著睫毛滑落，滴進嘴角，苦澀中帶著鐵銹味。

張猛發出一聲不似人聲的慘叫，身體劇烈抽搐了幾下，卻沒有尸化。

呼吸雖弱，但仍在。

【附魔成功！熟練度+5】

【獲得微量源質×1（來自變異組織殘渣）】

周琳呆呆地看著這一幕，張大了嘴，手還按在門框上，指節發白。

我抹掉臉上的血污，觸感黏膩，袖口已被染成暗紅。

聲音沙啞：“他還活著……我就沒輸。”

窗外的風雪似乎小了些，風聲漸弱，只剩下零星雪粒拍打鐵皮的輕響。

一道微弱的藍光在我瞳孔深處一閃而過，那是系統悄然解鎖的第二行文字：【附魔·鈍擊（待激活）】。

我不知道的是，在隔間昏暗的角落里，那塊被我丟棄的、沾染著黑色菌絲的腐肉，悄無聲息地蠕動了一下，像一顆跳動的心臟。

我們必須在天亮前，趕到7號地堡。

那是這片廢墟里，已知的最后一個活人據點。